是能断肢重生、吊命救魂的神药!
黑市?有!当然有!但那价格…” 她伸出枯瘦的手指,比划了一个夸张的手势,脸上是毫不掩饰的绝望,“能吓死你!”
“多少?” 玄心追问,声音绷紧。
“多少?” 王大婶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嗤笑一声,带着锈带特有的麻木和嘲弄,“我上个月听前街的瘸腿李说过一嘴,他以前在中区倒腾过黑货…就指甲盖那么一小点!指甲盖!知道要多少吗?” 她压低声音,仿佛怕被什么可怕的东西听见,“至少这个数!” 她伸出了五根手指。
“五百…灰点?” 玄心抱着最后一丝渺茫的希望问。
五百灰点,对他们来说己是天文数字,需要不吃不喝攒上大半年!
“灰点?” 王大婶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看傻子的怜悯,“玄小子,你被鬣狗咬傻了吧?!五百灰点?连闻个味儿都不够!是五百!五百白点!中区的信用点!”
轰!
如同一个炸雷在玄心脑海里爆开!
五百…白点?!
一枚白点等于一百灰点…五百白点…就是…五万灰点?!
玄心感觉一阵天旋地转,脚下发软,差点摔倒。
他死死抓住冰冷的集装箱壁,指甲几乎要抠进锈蚀的铁皮里!
五万灰点?!
他们拾荒队三个人,运气好的时候,一天也就能弄到价值十几个灰点的破烂!
不吃不喝不生病,也要攒十几年!
这还不算堡垒里各种名目的“居住税”、“空气税”、“水源费”!
绝望!
冰冷彻骨的绝望!
比废土的寒风更刺骨!
比鬣狗的獠牙更锋利!
瞬间攫住了他的心脏,几乎让他窒息!
王大婶看着玄心瞬间惨白如纸的脸和眼中那死灰般的绝望,似乎也有些不忍。
她叹了口气,声音低了下来:“唉…玄小子,听大婶一句劝,别想那玩意儿了…那不是咱们这种人能碰的…老陈头…找个地方…埋了吧…省点力气,想想你爹…他那咳,也越来越重了…我昨天还听见他咳血了…你弄回来的那点铁线蕨…怕是…不够…”
铁线蕨?!
玄心猛地想起!
他挣扎着挪到歪倒在窝棚门口的背篓边,颤抖着手翻找。
那几株沾满了血污和尘土的深褐色植物,还在!
虽然蔫了,但还在!
这…是唯一的好消息吗?
可这点东西,能换几个灰点?
够买几副劣质的止咳药?
“咳…咳咳…心…心儿…” 窝棚里传来玄石更加剧烈的咳嗽声,撕心裂肺。
玄心攥紧了那几株冰冷的铁线蕨,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指甲盖大小的再生凝胶…五百白点…爹咳血了…老陈叔冰冷的嘱托…小六空洞的眼神…
生存的压力,简首像一座又一座冰冷刺骨的大山,沉甸甸地压在他的身上,让他在这片绝望的锈带泥泞中,根本无法动弹!
玄心只觉得自己的双腿像是被灌了铅一样沉重无比,仿佛随时都可能跪倒在地。
而就在他被这无尽的绝望和沉重的负担压得几乎喘不过气来的时候,一个略显尖细、还带着些许油滑的声音,
突然在不远处响了起来:“哟!这不是玄小子吗?
啧啧啧……你看看你这一身,是咋整的啊?
难不成刚从凶兽的肚子里爬出来?”
那声音中似乎还夹杂着一丝幸灾乐祸的味道。
玄心猛地抬头。
只见一个穿着相对干净些(至少没有明显破洞)、身材干瘦、留着两撇老鼠须的中年男人,正背着手,溜溜达达地走过来。
他脸上挂着一种市侩的、带着点幸灾乐祸的笑容,一双小眼睛滴溜溜地在玄心身上、地上的小六、靠在集装箱上的老陈头尸体以及窝棚里玄石的咳嗽声上来回扫视,像是在评估什么货物的价值。
是赵老六,锈带出了名的“消息灵通人士”,兼黑市掮客,专干些倒腾劣质药品、介绍黑活、放点小额高利贷的勾当,心黑手狠。
“赵…赵叔…” 玄心强压下心中的厌恶和警惕,嘶哑地应了一声。
这种人,是鬣狗,但有时候,也是绝望中唯一能接触到“门路”的渠道。
赵老六走到近前,捏着鼻子,嫌弃地扇了扇空气里的血腥味和药味。
“啧啧,真够惨的…老陈头这是…嗝屁了?” 他毫无顾忌地用脚尖踢了踢老陈头僵硬的腿,动作轻佻。
玄心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握紧了拳头。
体内滞涩的源能似乎也感受到了他的怒意,不安地涌动了一下。
赵老六似乎感觉到了玄心身上那股冰冷的气息,小眼睛眯了眯,脸上假惺惺的笑容收敛了一点,后退了小半步。
“咳…玄小子,别激动嘛…人死不能复生…节哀,节哀…” 他搓着手,话锋一转,“不过嘛…活着的人,总得想办法活下去不是?
我看你爹那咳…怕是也熬不了多久了…还有这小崽子,吓傻了吧?
啧啧,拖油瓶啊…”
他的话像毒针一样刺在玄心心上。
“你想说什么?” 玄心冷冷地盯着他,声音如同寒冰。
赵老六嘿嘿一笑,小眼睛闪烁着精明的光:“想不想…来钱快?快到你无法想象?”
玄心心脏猛地一跳,但脸上依旧冰冷:“什么路子?” 他本能地觉得不会是好事。
“路子嘛…当然有风险…” 赵老六压低了声音,凑近了一点,一股劣质烟草的味道扑面而来。
“知道‘地窟’吗?”
地窟?
玄心瞳孔微缩。他当然听说过!
下三区臭名昭著的“血鼬帮”控制的地下黑拳场!
那地方,是真正的血肉磨坊!
进去的人,要么躺着出来,要么…永远出不来!
赵老六看着玄心骤变的脸色,嘿嘿笑道:“别紧张嘛…血鼬帮的大佬们最近…胃口大!
缺人!特别是…能打的‘新鲜货’!
正在广撒英雄帖呢!”
他伸出干瘦的手指,比划了一个数字,脸上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狂热:“签生死状!
打赢一场!
就一场!
知道给多少吗?”
他故意顿了顿,吊足了胃口,才一字一顿地说:“五十!五十个灰点!保底!”
五十灰点?!
玄心呼吸一窒!
这几乎抵得上他们拾荒队一个月的总收入!
还只是保底?!
“要是你能多赢几场…” 赵老六舔了舔嘴唇,小眼睛里闪烁着贪婪的光芒,“或者…运气好,被哪个大佬看上…那钱!
哗哗的!
别说给你爹买药!
就是…” 他意有所指地瞥了一眼老陈头的尸体,又看了看玄心身上恐怖的伤口,“…就是你想弄点‘再生凝胶’的边角料…也不是没可能!”
再生凝胶!
这西个字,如同带着魔力的毒药,瞬间击中了玄心内心最深处那根绝望的弦!
他猛地抬头,布满血污和疲惫的脸上,那双深陷的眼窝中,原本死灰般的绝望深处,一点名为“疯狂”的火焰,骤然被点燃!
打赢一场…五十灰点?
多赢几场…再生凝胶?
地窟…血鼬帮…生死状…
玄心的目光,越过赵老六那张市侩的脸,投向窝棚里那撕心裂肺的咳嗽声,投向老陈头凝固着嘱托的灰败脸庞,投向手中那几株沾满血污、却轻飘飘毫无分量的铁线蕨…
体内,那滞涩沉重、如同泥浆般的源能,似乎也感受到了主人剧烈翻腾的心绪,不安地躁动着,带来撕裂般的胀痛。
他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带来一丝尖锐的刺痛。
眼神,一点点凝聚,冰冷,锐利,如同即将扑向猎物的孤狼。
赵老六被他这眼神看得心里有点发毛,但还是强撑着笑容:“怎么样?
玄小子?
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过了这村儿可没这店儿!
就你这身板…这狠劲儿…我看能行!
要不要…六叔给你引荐引荐?”
窝棚里,玄石剧烈的咳嗽声再次传来,带着令人心碎的痛苦。
玄心缓缓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那污浊的空气里混杂着血腥、绝望和…一丝极其渺茫、却带着致命诱惑的“生”的气味。
他看向赵老六,声音嘶哑,却带着一种斩断退路的决绝:
“地窟…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