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顾沉舟冷笑一声,那笑声透着彻骨的讥讽,瞬间压下了吕国栋的话头。
他微微前倾身体,强大的压迫感如同山岳般笼罩过去,声音低微,却字字如刀,清晰地传入吕国栋的耳中:
“吕老,我今天就让你彻底死心。”
他端起侍者托盘上的酒杯,轻轻晃动着杯中殷红的液体,明确地说:
“拒绝联姻,是因为我对令孙女毫无兴趣,更厌恶被人当作挽救家族生意的筹码。”
“拒绝你们的‘智康医疗’项目投标……”他顿了顿,目光如同手术刀般精准地剖析着吕国栋最后的侥幸:
“是因为你们提交的核心部件——那款号称达到‘国际领先精度’的CT影像传感器,实测分辨率误差高达1.25mm!”
哄——!
包厢里瞬间响起一片压抑不住的惊呼!
1.25mm的误差?
在早期肺结节诊断领域,这简首是灾难性的数字!
一个微小的磨玻璃结节可能只有5-8mm,1.25mm的误差足以导致漏诊或误诊!
这是拿人命开玩笑!
吕国栋的脸色瞬间惨白如纸,身体晃了晃,被吕依依慌忙扶住。
“不可能!你……你血口喷人!”吕依依尖叫起来,声音失态而变调。
“血口喷人?”顾沉舟嘴角的嘲讽更浓,他微微抬手示意。
一首如同影子般站在包厢门口的李助理立刻上前,将一份薄薄的文件递到吕国栋面前。
文件封面上赫然印着“SGS,第三方权威机构检测报告”,里面是冰冷的数据图表和刺眼的红色不合格标识——正是针对吕家那款关键传感器!
“你们提交的样品,是实验室不计成本调校出的‘特供版’。”
顾沉舟的声音如同法官的宣判,冰冷无情,“而你们量产线上出来的货,为了压缩成本,核心晶元用的是次品,温控补偿模块被阉割,精度连1.5mm都难以稳定保证!”
他放下酒杯,目光扫过全场震惊的面孔,最后定格在面如死灰的吕国栋脸上:
“吕老,用这种垃圾,还想挤进顾氏的‘智康’供应链??”
“还想让我顾沉舟拿顾氏的信誉和患者的生命,为你们吕家的棺材本买单?”
“你们是觉得我顾沉舟瞎了,还是觉得顾氏的法务部、技术部、和审计部都是摆设?!”
字字诛心!
句句见血!
吕国栋浑身剧烈颤抖,指着顾沉舟,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有喉咙里发出“嗬嗬”的破风箱般的声音。
他苦心经营、试图用来翻盘的最后一根稻草,被顾沉舟当众撕得粉碎!
还扣上了“草菅人命”的滔天罪名!
“爷爷!你怎么了?!”吕依依看着父亲脸色由白转青,捂着胸口痛苦地倒下去,吓得魂飞魄散,尖叫起来。
场面瞬间大乱!
“叫救护车!快!”
“吕老晕倒了!”
“天啊……”
惊呼声、混乱的脚步声充斥着包厢。
顾沉舟冷眼看着吕家父女的狼狈,脸上没有丝毫波澜,仿佛只是拂去了一粒微不足道的尘埃。
他微微侧头,对身边的苏念低语,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慵懒和掌控一切的满足:“扫兴。我们走。”
他自然地伸出手,不是揽腰,而是极其强势地、带着绝对占有的意味,
握住了苏念微凉的手腕,将她纤细的手指完全包裹在自己宽大的掌心。
掌心滚烫的温度透过皮肤传来,苏念的心猛地一跳!
因为在公众场合,苏念下意识地想挣脱,却被他握得更紧。
顾沉舟不再看身后的一片混乱,拉着苏念,在无数道震惊、敬畏、恐惧、复杂的目光注视下,
如同携着最耀眼的战利品,从容不迫地穿过惊惶的人群,离开了这喧嚣与崩塌共存的“揽月轩”。
…………
宾利车平稳地滑入夜幕。
隔档早己无声升起,后座形成一个绝对私密的茧。
城市的流光透过深色车窗,在顾沉舟冷硬的侧脸和苏念苍白的容颜上投下明灭的光影。
车厢内一片死寂。
方才庆功宴上雷霆万钧的打压,吕国栋轰然倒地的混乱,以及顾沉舟最后那宣告主权般的紧握……
一幕幕在苏念脑海中激烈冲撞。
她靠着椅背,身体微微僵硬,手腕上还残留着他掌心滚烫的温度和那份不容置疑的坚定。
顾沉舟闭目养神,姿态看似放松,
但周身那股尚未散尽的戾气和掌控一切的威压,依旧沉沉地笼罩着狭小的空间。
苏念的指尖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
今晚的一切太过激烈,像一场没有硝烟却血肉横飞的战争。
她赢了专利,赢了舞台,赢得了前所未有的瞩目和地位,
却也更深地卷入了顾沉舟与各方势力厮杀的漩涡中心。
吕家的崩塌,仅仅只是个开始。
章莹那双怨毒的眼睛,仿佛还在暗处窥视。
疲惫感如同潮水般涌来,夹杂着一丝胜利后、更深的不安。
她微微侧过头,看向窗外飞速倒退的霓虹,试图平复纷乱的心绪。
车子驶入别墅车库。
顾沉舟率先下车,苏念默默跟在他身后。
管家恭敬地迎上来,接过外套,目光在苏念略显苍白的脸上停留了一瞬,又飞快垂下。
回到主卧——那个属于顾沉舟的、象征着绝对权力与掌控的领域。
巨大的空间,冷色调的装修,空气中弥漫着属于他的、清冽的雪松气息。
苏念每次踏入这里,都会本能地感到一丝压抑。
顾沉舟脱下西装外套随手丢在沙发上,扯开领带,露出性感的喉结和一小片结实的胸膛。
他走到吧台边,倒了两杯威士忌,琥珀色的液体在杯中晃动。
“喝一杯。”
他将其中一杯递给苏念,语气是命令,而非询问。
苏念迟疑了一下,接过酒杯。
冰凉的杯壁触碰到指尖,让她微微一颤。
她并不擅长饮酒,尤其在这种心力交瘁的时刻。
顾沉舟没有看她,自顾自地仰头喝了一大口,喉结滚动。
他走到落地窗前,背对着她,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高大的背影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孤寂……
“害怕了?”他低沉的声音忽然响起,打破了沉默。
苏念握着酒杯的手指收紧,指节泛白。.
她深吸一口气,沙哑道:“不是怕。是觉得……代价太大。”
她所指的是……吕家崩塌的代价,同时也是她自己被彻底绑上他战车的代价。
闻言,顾沉舟缓缓转过身,目光在昏暗的光线下深不见底,如同蛰伏的猛兽。
他一步步走近,强大的压迫感随之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