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管家之权

碧莲居里,兰沁如幽幽看着雀儿,笑意不达眼底。

好个雀儿,敢在她眼皮子底下怀了身子。

今后,她定会让她知道知道什么叫妾室。

雀儿神色自若,丝毫不惧。

半天下来,不论是奉茶还是跪拜,竟让兰沁如挑不出一点错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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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云裳望着窗边掩人耳目的山茶花,陷入沉思。

山茶花是裴清禾送来的不假,可,龙脑香确实不是她放的。

前世她掌管裴府上下,什么牛鬼蛇神都打过交道,一个人的眼神是骗不了人的,雀儿并未说谎。

况且,前世裴清禾嘲讽她身子弱才留不下子嗣,想来并不知其中关窍。

到底是谁。

谢云裳在纸上写下几个人的名字。

想了想,又加上府上几个少爷的名字。

女人的嫉妒心不可小觑,可男人的阴暗处亦不可忽视。

论关系好坏和人品,府上没人有此动机。

罢了,谢云裳将纸条放到烛火上烧得一干二净。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和离,只要她不再是裴家的人,任凭谁都害不了她,从源头上杜绝问题。

裴羡在江南,那她便去江南找他。

早一日和离,她就多一天安心。

裴府这个大染缸,谁爱来谁来。

前世她与裴羡也有过一段耳鬓厮磨的日子,可惜世事变迁,情之一字,终不长久。

等处理好当下的事儿,她就动身去江南。

织霞微松了口气,终于是摆脱大少爷了。

似乎是想到什么,织霞趴在谢云裳腿边,两眼期待:“小姐,雀儿真能信任吗,不会供出我们?”

谢云裳笑了笑,真是个傻丫头:

“这世上,在利益面前,就没有能绝对信任的人。”

“没有什么比软肋更好拿捏的东西了。”

因着有上一世的记忆,雀儿的那位情郎、腹中胎儿的亲生父亲,她自是铭记于心。

这也就是雀儿为何瞻前顾后,不敢宣扬的真实原因。

织霞恍然开悟地点头,将手中绣好的香囊递给谢云裳。

“过几日便是端午节,奴婢给小姐绣了驱毒辟邪的香囊。”

手中明黄色的香囊小巧玲珑,纹路精致,由五种丝线缠绕而成,香气扑鼻,瞧着就让人心生喜悦。

养了几日,看来织霞身上的伤己好了大半,还有精神刺绣。

谢云裳将香囊放置腰间,笑着对着千锦和织霞道:“走,咱们该去给母亲请安了。”

她心中己有盘算。

她偏偏要让裴府中人将她赶去江南。

大嫂、三妹、小叔,且等着看。

看她如何料理他们。

次日。

正是用早膳前,兰沁如和谢云裳在长松堂门外碰见。

兰沁如抬高下巴、冷冷睨了眼,谢云裳笑着颔首,倒让她捉摸不透。

“嬷嬷,你说谢云裳是不是有病,见谁都是这副安之若素的样,我都这样了,她还笑眯眯的。”

望着谢云裳走远的身影,兰沁如止不住向身边人发牢骚。

嬷嬷哪敢违逆自家夫人,应和道:“那可不是,可能人不灵醒,没把夫人的话听进去。”

马屁正拍到马腿上,意思不就是说谢云裳那个贱人没把她放眼里吗!

嬷嬷被兰沁如狠狠剜了一眼,还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事的嬷嬷西顾心惘然。

谢云裳走进长松堂,婆母还未起床。

婆母跟前的管事郑嬷嬷让她在门外候着,谢云裳应了。

见谢云裳还与以往那般低眉顺眼,郑嬷嬷满意的进了屋子。

且等着吧,老夫人就是要晾着她。

谢云裳等郑嬷嬷一走,就让千锦端来座椅,靠垫软和舒服。

婆母还是这种性子,明明早就起来了,非要摆长辈的谱,不等一个时辰是不会出来的。

兰沁如见到谢云裳坐着,阴阳怪气道:“哟,大清早的,就是来母亲院里打坐的呀。”

“亏外人还说裴府二少夫人端庄持礼,却不想也是个偷奸耍滑的,才半会儿功夫就站不住了。”

兰沁如自诩占了上风,话语间夹枪带棒,心想,等会儿可要好好告谢云裳一状,婆母定要治她个不敬之罪,禁足两月是要的吧。

听说母亲要放任管家之权,那少主母肯定就在她与谢云裳之间选出!

这样一来,执掌中馈的权力岂不是铁上钉钉地由她接任。

谢云裳听后连动都没动,坐在太师椅上,“大嫂说的是,云裳身子虚弱,步下虚浮,的确比不上您身态安康,对母亲也是任劳任怨、俯首帖耳。”

“大嫂的孝心怕是天上的公爹瞧了都要落泪。”

兰沁如没听出弦外之音,只觉得谢云裳今日说话怎么怪怪的。

织霞的嘴角弧度都快压不住了。

“大嫂,您可是我们裴府的长媳,都说长嫂为母,您自然也算我们的半个母亲。裴府一百零八位列祖列先都看着呢,除了母亲,自然是你最大,像什么执掌中馈、日常开支、祭祀祖先、筹办宴席这等大事,合该由你主管才是。”

兰沁如眼睛一亮,又试探问道:

“你,此话当真?你真觉得我能当好裴府的当家主母?”

谢云裳点头:

“小妹我年纪尚小,自然歇了心思,从不敢痴心妄想争什么,只要能安心等夫君回来便好。”

“像大嫂你这般冰雪聪明的人,定能独当一面,成为我们裴家女人在外的顶梁柱,到时谁不真心叫您一句,裴夫人。”

戴高帽,谁还不会呀。

前世,婆母就是这样给她戴高帽,说她是名门出身,又是安抚使正妻,不可胡闹生事,祖上牌位都看着呢。

所以要守规矩、知进退,不能有丝毫差错,一言一行,皆为裴府脸面。

小叔求学拜师她要管,大哥大嫂和离她还要插一手,裴清禾被心上人拒绝、出谋划策也要找她。

她是不仅要笑着给夫婿纳妾,还要哭着给小妾发丧。

这一家子,都是冤家。

兰沁如心都要飞到天上去了,把织霞和雀儿一事抛诸脑后。

不过几个女人,哪有当家主母来得重要。

她似不自信,当即又寻求认可:

“弟妹,你说这话当真没诓我?我真能胜任当家主母?成为人人敬佩的裴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