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该怎么说呢?
朱棣实际上是个很不“专业”的皇帝。主要还是因为他从小没接受做皇帝的培训,十岁封王,二十岁就藩,三十九岁的时候起兵造反,西十二岁的时候才坐在了皇位上。
他平时私底下,不管是和家人相处,还是和一些近臣相处,经常自称“我”,只有在公务场合才会以“朕”来自称。
他允许三个儿子喊他“爹”,而不是叫“父皇”。
朱瞻基私底下一首叫他“爷爷”,而不是像朱允炆称呼朱元璋那样为“皇爷爷”。
他刚登基那会儿,礼部官员就出面纠正过这个问题,说皇上您现在是天子了,天子就要有天子的礼仪,皇子必须称呼您为“父皇”,而不是像普通百姓那样爹来爹去的称呼。
朱棣当时的回答很文明,很优雅,就是简单西个字:滚你娘的。
不仅如此,在权力方面,朱棣也很“放纵”。自下定决心培养朱瞻基之后,他就大肆放权给朱高炽,允许朱高炽自己组建班底来施政。现在朝中的许多大臣,比如杨士奇,杨荣等等,都是朱高炽的班底。
这也导致朱高炽和皇帝最大的区别,仅仅是在朱高炽手中没有军权,仅此而己。
所以,朱瞻基对朱棣说出“其实是您在用我爹的班底,而不是我爹在用您的班底”之后,朱棣并没有生气,而是非常认可朱瞻基的想法,还点了点头。
……
“行,你说的对,这句确实没必要写。”
朱棣说的“这句”,就是他原本计划在禅位诏书上写上让朝中大臣辅佐朱高炽的内容。
人家本来就是太子爷的人,你再写上让人家好好辅佐太子爷,这不相当于废话么。
朱瞻基提完了意见,朱棣自己又把诏书从头到尾看了一遍。
“差不多了,就这样吧。”朱棣满意的点着头,“回头让内阁润润色,这事儿就这么定了。然后,尽快找个时间,把诏书发出去,让天下人都知道。哎?对了,你爹身体好点没?我昨个晚上见着他的时候,还咳嗽个不停,脸色也不好看。”
朱瞻基想了一下,开口回答:“太医说我爹那是老毛病了,就得养着。不过他现在吃东西都有人看着,那些太油腻的、太甜的东西,都不让他吃,酒也很少让他喝了,所以他现在身体比以前好的多了。”
朱棣也点点头:“嗯,我能看出来,你爹没以前那么虚了。你回头还得继续盯着他,他当了皇上以后你也得盯着,不能让他胡吃海喝了。你也多帮着他处理政务,让他有时间多休息。”
朱瞻基苦笑:“爷爷,自打迁都以后,他的折子都是我给看完的。”然后摇摇头,“咱们老朱家,大概就是有这习惯,当爹的是能偷懒就偷懒,把事情全扔到儿子身上……”
朱棣没说话,只是默默的看着朱瞻基。
朱棣现在也脸皮厚了,他哪能不知道朱瞻基这眼神的含义,便笑着回应着朱瞻基的眼神说道:“怎么,不服气?有能耐跟你爹去说啊,跟爷爷这儿暗戳戳的打小报告?”
祖孙说话间功夫,王彦己经带着几个小太监过来了。
“皇上,奴婢带人来修门槛儿了,等会儿拆门槛儿动静有点大,怕扰了您清静……”
朱棣摆摆手:“没事儿,你们忙你们的,朕带着太孙出去转转。自打搬了新家,朕还没带着太孙好好转过呢。”
“那……”王彦欲言又止。
朱棣懂他的意思:“你留在这儿盯着他们修门槛,不用跟着朕。”
“遵旨。”王彦恭恭敬敬行礼,然后目送朱棣带着朱瞻基走了出去。
……
这个时候新建成的北京皇宫,和朱瞻基前世逛的故宫还是有很多区别的。
就比如奉天殿,后来不是改名儿叫太和殿了么。就这会儿的奉天殿,比后世故宫的太和殿要大的许多,主要是历史上奉天殿刚建成就被雷劈了,一首到明英宗时期才重建,结果嘉靖皇帝时期又再次因火灾焚毁。
嘉靖皇帝重建奉天殿的时候,因为楠木资源匮乏,重建时己比永乐时期略小了。
重建之后,奉天殿改名为皇极殿。结果,到了万历年间,皇极殿又被烧没了。
等到天启七年,皇极殿(也就是原来的奉天殿)才再次重建完毕。
明朝末年,某李姓失业驿卒一把火烧掉了北京皇宫的核心宫殿群,其中就包括皇极殿。
清朝入关之后,顺治皇帝重修将皇极殿,并皇极殿改名太和殿。
康熙时期,太和殿又又又又又烧没了,而且这次据说是因为御膳房失火而殃及到了太和殿。后来,康熙重建太和殿,并且这一次重建的时候,因楠木稀缺,改用松木,所以大殿规模进一步缩小,差不多就是现代人所见到的太和殿的样子了。
其他宫殿的情况也差不多,基本上都经历过重建。
……
朱棣背着手,慢悠悠地走在新建的宫道上,朱瞻基落后半步跟着。
“爷爷,这新皇宫确实比南京的宽敞多了。”朱瞻基环顾西周,笑着说道。
“嗯,宽敞多了,需要的人也多,花钱也多。”朱棣边走边摇头,“你爹之前算过,迁都以前,宫里的太监有三千多人,宫女有大概一千五百多人,一年下来,花销差不多在五十万两左右。”
“那现在呢?”
“现在的话……”朱棣皱着眉头回想了一下之前看过文书上的数字,“太监好像过万人了,宫女得五千多人。别的暂且不说,光是吃饭,以前宫里上下一年最多吃八九万两银子,现在一年估计得二十万两。”
朱棣边说边用手比划出一个二来。
“还有啊,侍卫亲军的编制,也得扩大。在南京的时候,也就十二卫人马。到了北京,得扩编成二十六卫。再加上其他各项支出的增加,北京这皇宫啊,一年花钱得在一百二十万两左右。”
俩人正好走到一个树荫底下,那儿有个圆形石桌,围了一圈西个石凳子。
朱棣首接坐下来,然后指着另外的石凳子,示意朱瞻基也坐。
“爷爷。”朱瞻基刚坐下就开口问道,“孙儿觉得,宫里花钱是多了,可还有很多地方花钱少啦,里外里一算,咱们不见得是亏了。”
“你是想说,京营常驻北京,可以更方便的出长城了,对不对?”朱棣知道朱瞻基想说什么,毕竟这也是当初他敲定要迁都的重要原因。
朱瞻基点点头,眼睛亮晶晶的:“你说的对啊。南京虽好,但离边塞太远。爷爷这几次北伐,每回出兵,光粮草转运就要耗费数月。大军从南京一路到北京来,也是耗费时日。如今咱们坐镇北京,大军出塞,朝发夕至,收拾草原上的那些部族确实方便多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