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忘波道

……时间回到大概半个小时前。

大赌马飞船内。

“哟,命途行者。”

食指轻叩牌桌,赌桌上的蓝发男人随口说道,

“老伊万,那家伙是你女儿吧……你就这么看着她死了?”

“哼!一个屡次惹我麻烦的贱人罢了。”

主座上的老伊万摆摆手道,

“该死就该死了,那贱人和她妈一样惹人烦。就算她自己不找死,我也会找机会做掉她的。”

“hu~……可她是命途行者诶。”

男人吹了个口哨,道,

“放在茨冈尼亚也算是九成九的稀罕货了……你就这么扔了?”

“命途行者?……呵呵!”

老伊万狞笑着露出大牙,道,

“老子还是卡提卡酋长的时候,就不知道鞭策过多少比她更强的家伙了!老子现在当上了海盗,手下驱使的喽啰哪一个不比她强?真以为一个命途行者就可以翻天吗?屁!出来混,讲的都是道路,讲的都是关系!把公司的老爷伺候好了,管它什么奴隶什么行者,不照样得被老子打死!?”

“哦豁……那就随你喜欢吧,感觉我再说下去也就不礼貌了。”

男人又撩了撩自己的深蓝色头发,便对着场地内的其余赌客拱拱手道,

“老桑博我押注的人死了,就不在这继续讨不高兴了哈?大家伙今天玩得开心,玩的尽兴,老桑博的老寒腿又犯了就先撤了……嘿嘿。”

在赌客与人群的嗤笑声中,自称为“桑博”的蓝发男人嘻嘻哈哈的戴上了一副面具,随即大摇大摆的离开了大赌马的核心会场。

而离开会场房间后,桑博又顺手从怀里掏出来了一个像是礼炮一样的圆锥形道具,

他将其放在了自己的嘴边,嘴唇微动间像是在小声传递着什么话语。

同一时间的同一时刻,

正看似平静实则焦急的等待着天空回应的奥托,耳边突然响起了一道声音——

“嘿!老兄,想不想无伤速通茨冈尼亚?”

……

“所以……奥托,原来你这家伙是从一开始就知道我死不了?”

卡卡瓦夏挠了挠头,劫后余生的感觉让他现在都还没缓过劲来,

“真是吓死我了……奥托。你面不改色的摁下那块按钮的瞬间,我还以为我的生命真的就要走到头了。”

“不必妄自菲薄……卡卡瓦夏。”

小奥托似乎是想要拍一下卡卡瓦夏的肩膀,然而他太矮了无奈就只能拍在卡卡瓦夏的大腿上,道,

“你所创造的价值,远比你的死亡更大……而我也答应过你的,在你对我彻底失去利用价值前,我都不会轻易的将你放弃。”

“哈哈~…我能把这理解成是一种安慰吗?”

卡卡瓦夏惨惨的笑了两下,随即他又揣摩了揣摩下巴,道,

“现状我都差不多理解了……奥托,但我还有一事不解。”

“什么?”

“他是谁?”

顺着卡卡瓦夏手指指的方向,奥托看到了那位有着深蓝色发丝的骚气野人。

“我不知道。”

奥托实话实说道,

“他说他是来找你的……看到我后也并没有对我多说什么。”

“找我……?”

“啊,对对对。”

戴着面具的蓝发野人突然就凑了过来,笑嘻嘻的开口道,

“老夏,身为你的好同事…老桑博我这次来,可是专门来救你的啊!”

“结果你这家伙倒好,明明是我救了你,可你苏醒后却看都不看我一眼。”

“唉,这可还真是……生意过了,人情也就淡了啊。”

“……?”

卡卡瓦夏错愕的看着眼前这个自称是“桑博”的骚气面具男,他那浮夸的语气下总是说着一些卡卡瓦夏完全都听不懂的话语。

面具脸的骚气男

同事?桑博?

卡卡瓦夏只能尽可能的从这两条关键信息上入手。

然而不管他怎么想,他都想不起来自己之前还有这么一位“同事”。

被当做商品买卖的奴隶也能拥有同事吗?

另外,“桑博”这个名字同样让卡卡瓦夏感到无比陌生,他十分确信现在就是自己和对方的第一次见面。

唯一让卡卡瓦夏感到怪异的,就是桑博脸上的那副面具。

那副面具……怎么说呢。

第一眼看过去的时候,你感觉它是在笑。

可你仔细一看,却又发现它好像是在哭。

然而当你真的以为它是在哭的时候,它又会立刻变成另外一副鬼脸,吓你一大跳。

看着那副面具,卡卡瓦夏怔怔的出神,他下意识的呢喃道:

“这副面具…是……?”

“嘿嘿,看来你己经想起来咯?”

戴着面具的桑博怪笑一声,随即便挺首了腰杆道,

“没错!现在包括老桑博我脸上的这幅面具,以及老夏你死而复生的事实,可都要被归功到…那份【欢愉之神迹】上去啊。”

“欢愉之神迹…「欢愉」……呵!”

卡卡瓦夏闻言像是被勾引起了什么非常不好的回忆,瞳孔骤缩的同时身体也绷的笔首。

“哎?”

没想到老桑博见状还有些不乐意了,他走过来拍拍卡卡瓦夏的肩膀道,

“老夏,你到底也是差点成为欢愉令使的男人啊……怎么现在又露出这种表情?真的是……我们乐子神派系又不是什么非常恐怖的存在。至少我老桑博自己不是……整个一寒腿叔叔你怕什么?嘿嘿嘿……”

“……你是祂派来的?”

卡卡瓦夏的嘴唇颤抖,却也只是吐出了这几个字来。

“差不多吧。”

桑博耸了耸肩,向前伸出手像是在抚摸一面看不见的墙,动作和语气都相当夸张道,

“乐子神让我来看看你近来可还安好……啊,差点忘了。”

说着,桑博又对着那看不见的墙壁鞠了一躬,语气含笑的说道,

“差点忘了这里除了我们,可也还是有很多看不见的观众呢……老夏,就当是给那些观众们解释了,接下来,让老桑博占用你一点时间,为这场登临世界的演出,梳理一遍故事流程如何?……放心,看在你我同事一场的份上,这次就不额外收取两位哥弟的演出费了哈?”

“这里除了我们…还有谁?”

看着桑博脸上的那副古怪面具,卡卡瓦夏总感觉对方现在并不仅仅只是在用“桑博”的这一层身份注视着自己。

莫大的压力让卡卡瓦夏额头的冷汗首冒,他一把抱过一旁的小奥托将其给死死的护在怀中,同事警惕的扫过西周道,

“我不记得我有过同事…你不可能是桑博……难道你是……?!”

“啪!”

响指声落,

面具桑博也将自己的手搭在了卡卡瓦夏的肩膀上,而他先前那浮夸的语气也在一瞬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卡卡瓦夏……译为……‘被母神赐福的孩子’。”

“那是十年前?…还是十二年前……总是就是差不多的那个时间点吧。”

“彼时的你知觉聪明,前去与卡提卡人赌博赢回了母亲的项链……却不曾想被卡提卡人一路尾随,首接便暴露了你与姐姐的营地。”

“所以毫不意外的,残暴如卡提卡,对你们这仅存的一脉埃维金发动了猛攻……或者说用‘追猎’来形容会更加合适。”

“而在故事的最后,因为一时大意酿造了这一切祸端的你,没能守护住自己的姐姐。”

“你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被卡提卡人掳走,受尽羞辱后死去。”

“而你也打了个半死,丢进狗笼让茨冈尼亚鬣狗来宣判你的生命。”

“彼时的你一无所有,自以为对姐姐的帮扶之举,却不曾想反倒害了对方,还断送了自己的生命。”

“彼时的你身陷囹圄,你什么都做不到,看着唯一的亲人被掳走,你的人生就好像是个笑话。”

“而我们伟大的乐子神大人……祂最喜欢欣赏的就是这种讲话。”

“于是祂降临了。”

“为了你,祂降临在了这颗荒野的奴隶星上,并彰显了那崇高而又伟岸的【欢愉之神迹】。”

“在欢愉神迹的帮扶下,你那断绝生机的身体再度复苏。”

“在常乐之神的帮助下,你有惊无险的躲过了卡提卡人的无数次追杀。”

“甚至在最后的最后,祂还向你许诺了【令使】的身份。”

“只要你当时接受了,或许现在你就是我老桑博的同事……甚至是上司也说不定呢哈哈。”

“……可是你没有。”

“你拒绝了祂。”

“你担心自己在接受了【令使】的身份后,就将被同化成那副诡异的模样,彻底沦为乐子神的玩具……所以你拒绝了祂。”

“哦!老天……那简首难以置信。”

“就连老桑博我,都为你感到心疼。”

“……你真的知道自己当时是拒绝了谁吗?”

“对于每一位行走在「欢愉」路径上的人而言,能够为此世间带来「欢愉」,拼上全部博得乐子神大人一笑,就是他们毕生的信仰与荣耀了。”

“可你却拒绝了。”

“就因为‘恐惧’…这一点点为微不足道的理由。”

“而作为乐子神大人旗下最不起眼的一位门生……老夏,你觉得,我这次来找你……是为了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