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剑穗藏情

卯时的晨雾凝在谢无尘睫毛上,结成细碎冰晶。

他立于剑冢断崖,破劫剑在虚空中划出第七千道弧光。这是他为压制白虎煞气自创的剑式——每道剑气必须削落九片雪花,且轨迹分毫不差。昨夜丹房爆燃的火光犹在眼前,那丫头的药灵气息扰得他剑心紊乱,竟失手劈碎了半座观星台。

剑气将收未收时,崖下传来金铃清音。

谢无尘手腕微颤,剑尖挑偏的雪花擦过颈侧,留下一线血痕。他不必回头也知道,定是那丫头又赤着脚跑来——九霄玲珑伞的金铃声,比剑鸣更乱他心神。

云清绾抱着药炉跌进雪窝时,伞尖金铃正巧勾住谢无尘的剑穗。

玄色流苏缠着赤金铃铛,在晨光中晃出细碎光斑。她仰头望见的,是少年剑修紧绷的下颌,以及喉结处将凝未凝的血珠——方才那道失控的剑气,原是因她而起。

"赤血融冰丹……"她慌忙掏出青玉瓶,"外敷可止血。"

谢无尘却抓住她递药的手腕,力道大得吓人:"谁准你碰《药王残卷》?"

他指尖按在琉璃般的脉搏上,那里跳动着与三百年前如出一辙的韵律。

云清绾吃痛松手,药瓶坠地的刹那,剑穗玄玉突然爆出青光。

往昔画面如利剑刺入灵台——

三百年前药王谷禁地

玄衣少年(谢无尘前世)跪在血泊中,怀中女子心口插着半截伞骨。

"尘儿……记住这丹纹……"她咳出血沫,将赤血融冰丹塞入他口中,"来世……寻伞者……"

少年攥紧母亲逐渐冰冷的掌心,伞骨残片割开血肉,与剑穗玄玉融为一体。

现实中的剑穗突然发烫,谢无尘猛地松开手。

云清绾腕间己泛起红痕,却将丹药强塞进他掌心:"你心跳好吵,比丹炉爆鸣还响。"

伞面忽倾,星河纹路映亮少年泛红的耳尖。他慌乱后退,剑气在雪地刻出深壑:"明日再迟到,罚抄……"

话音戛然而止。

云清绾的指尖正点在他胸口的冰莲纹上,鎏金光晕自她指腹漫开:"这里,在哭。"

当云清绾触碰冰莲纹时,往生泉记忆突然入侵——

谢无尘跪在凌霄子面前,任由师尊将白虎煞种入灵台:"护好那柄伞,待药灵成熟……"

现实中的云清绾突然呕血,血珠在雪地凝成谶语:

"伞碎之日,魂归之时。"

九霄玲珑伞应声开裂,三百道金纹爬上她脖颈。冰莲泣血,天道诅咒。

剑穗玄玉突然浮空,投射出残缺的星图。

谢无尘的瞳孔燃起赤金色——这是母亲封印在玄玉中的记忆:

往昔幻境

药王谷禁地深处,九霄玲珑伞穿透璇玑夫人心口。执伞者转身的刹那,谢无尘看清那张与凌霄子七分相似的脸!

"师尊……"现实中的谢无尘剑气暴走,"竟是您?!昔日药王谷灭门惨案真凶。"

七十二柄古剑应声而断,剑气风暴中,云清绾的伞面星河突然倒流,凝成护体结界将他笼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