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章 金蝉脱壳
时间回溯。
孙一在陈三钻入天花板的瞬间，抓住了机会。他并非真的化作一地扑克牌消失，而是借着撒牌的遮掩，施展了魔术师的绝技。
实验场内的灯光昏暗，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衰败气息。孙一的手指微微颤抖，汗水顺着额角滑落。这一手转移的关键，在于他先前敲击实验装置时，悄然丢下的那张位移扑克。
“呼……”他轻轻吐出一口气，尽量放缓呼吸的节奏。魔术师最基础的技巧，就是控制自己的一举一动。
当他出现在门外时，紧绷的神经终于松弛下来。实验场走廊的墙壁上布满了斑驳的水渍，天花板上的日光灯管发出微弱的嗡鸣声。
“该谢幕了。”孙一轻声自语，声音里带着几分疲惫。
他只想尽快离开这个充满迷雾与诡谲的地方。走廊尽头的窗户透进一缕暗淡的光线，在地面上投下细长的影子。孙一的脚步声在空旷的走廊中回荡，每一步都显得格外沉重。
这场试炼，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令人疲惫。不仅是身体上的，更多的是精神上的消耗。那些诡异的实验，扭曲的人性，都让他感到一阵阵心悸。
可就在他掀开遮光布的刹那，瞳孔骤然收缩。
莫容，那个刚才还在工坊与他谈笑的学者，此刻正面无表情地站在他面前。昏暗的光线下，那张苍老的面孔显得格外阴森。
“怎么回事……”孙一的心跳漏了一拍，但他依然强压下心中的震惊，维持着从容的微笑，“真巧，咋知道我藏在这里的？”
莫容的嘴角扯出一个冷笑：“不，是他告诉我的。”
话音未落，一双冰冷湿滑的手从背后死死锁住了孙一。那触感就像是浸泡在福尔马林中的尸体，让人不寒而栗。
“哗啦”一声脆响，实验装置碎裂，又一个莫容从中扑出，紧贴在孙一脖颈之上。衰败的气息扑面而来，孙一几乎要作呕。
魂片！实验装置里藏着的竟是莫容的魂片！这个发现让孙一浑身的血液都要凝固了。
这不是普通的实验素材，而是莫容本人的复制体。那股巨大的力量令孙一心惊，这根本不像是一个年迈学者该有的力量。
他猛然想起工坊里莫容说过的话：“人性变异催生出了许多克服恐惧的力量。”
原来如此！魂片后的莫容获得了非凡的力量，他根本就是个伪装成学者的战士！冷汗顺着孙一的背脊流下，浸透了衣衫。
“不必如此，我们可以合作。”孙一强自镇定，声音却略显沙哑。
莫容的眼神冰冷如刀：“你喜欢合作？”
“我更愿意和平处理矛盾。”孙一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那你跟里面那个我，合作得如何？”莫容的声音里带着讥讽。
孙一心头一凛，冷汗瞬间浸透衣背。他这才意识到，门外的莫容在提防自己是否是门内那位的同伙。
“我没有……”
话未说完，莫容的手刀已经捅进他的腹部。剧痛传来，孙一咬紧牙关，忍着痛苦甩出几张扑克牌，勉强转移到了实验场的过道中。
然而眼前的景象，让他彻底绝望。
“哗啦”声此起彼伏，无数个身着黑色囚服的莫容从培养皿中走出。玻璃碎片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混杂着粘稠液体滴落的声音。
他们的声音汇聚成诡异的合唱：“知道为什么这里不需要护卫吗？因为当负责人足够多时，护卫已经毫无意义。”
实验场内的温度似乎骤然降低，孙一感觉自己仿佛坠入了冰窟。每一个莫容都面无表情地盯着他，那眼神就像在看一个即将解剖的实验品。
“外来者，你应该感恩戴德了，这是伟大的神源之力觉醒实验，是足以名留青史的莫容大学者的杰作。”
“见证这一切后，你可以安心赴死了。”
“该死！”
孙一朝着人最少的方向突围。他的动作快如闪电，每一张扑克牌都准确地击中目标。魔术师确实了得，短短时间内就放倒了十几个莫容。
但在数不清的敌人围剿下，活动空间越来越小。汗水模糊了视线，呼吸变得急促，孙一感觉自己就像是陷入了蛛网的猎物。
终于，他慢了一拍。
一个莫容抱住他的手臂，其他莫容一拥而上，将这位魔术师撕成碎片。鲜血在空中飞溅，染红了周围的墙壁和地面。
演出，结束了。
几十个莫容收拾现场后，齐刷刷看向那扇木门，等待下一个猎物。他们没注意到，人群中有一个莫容默默拉紧湿漉漉的外衣，遮住了一抹暗淡的绿光。
另一边。
陈三仍旧蜷缩在林默离开的实验室天花板的缝隙中，一动不动。灰尘呛得他想咳嗽，但他死死忍住了。他用惊人的身体控制力和平衡感，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坚持到所有人离开。
不知道多了多久，直到完全确定所有人已经彻底离开，而且不会有人再回来，他这才缓缓降落地面，站在死去的莫容面前。
他听到了林默与狂笑之痕的对话，那个关于精神分裂的对话。这让他陷入深深的恐惧。在这个制作人格魂片的实验场，林默的话更像是一个可怕的阴谋的暗示。
难道自己真的是林默的某个人格魂片？这个念头让他浑身发冷。陈三的手指颤抖着，汗水不断从掌心渗出。
他颤抖着拿起那把带血的手术刀，想要一探究竟。刀刃在昏暗的灯光下泛着冰冷的光芒，映照出他苍白的面容。
然而就在这一刻，手术刀突然化作一张扑克牌，瞬间穿透了他的喉咙。温热的鲜血喷涌而出，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
“哈？杂技演员？不，我是小丑，真正的小丑。”声音从黑暗中传来，带着几分嘲讽。
陈三连最后的谢幕致辞都未能说出，就这样带着满腔不甘倒下。他的身体重重地砸在地上，激起一片尘埃。
六剩其三，天机占一。
实验场重新陷入寂静。
这一次，是真正的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