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如注,豆大的雨珠裹挟着雷霆之势砸向地面,在积水中炸开无数银花。
“啪嗒、啪嗒、啪嗒——”
徐绵存湿透的工装鞋踩过水洼,溅起的雨水在裤管上晕开深色痕迹。
她佝偻着腰背,纤细的指节深深陷进李娟松软的大腿屁股里。
每跑一步都能感受到后背传来沉甸甸的坠痛。
雨水顺着她有些泛青的嘴唇滑进领口,在剧烈起伏的锁骨处汇成小溪。
随着体力的消耗,徐绵存的奔跑越发艰难,她剧烈地喘息着,喉咙间发出类似于破风箱的声音。
“嗬——嗬——”
破风箱般的喘息声越来越急促,她己经快要达到自己的极限了。
她布满血丝的眼睛突然瞪大,右脚踝猛地撞上路上的一个小凸起,整个人如同断线木偶般向前扑去。
千钧一发之际,她本能地侧转肩膀,护住了背后的躯体。
自己的左额角却重重地磕在碎石上,温热的鲜血混着雨水淌进眼角,将视线染成红色。
但她没有为自己额头被撞而呲牙咧嘴,而是借着机会剧烈地喘息着,休息着。
此刻的徐绵存内心只有一个想法——休息。
湿发粘在她煞白的脸颊上。
她顾不得擦去下颌滴落的血珠,只是张开嘴大口吞咽潮湿的空气,喉管里泛起铁锈般的腥甜。
由于呼吸太过于剧烈,甚至部分雨水随着她的呼吸声进入了她的喉咙里。
可她却丝毫没有减缓自己呼吸的频率,只是在呼气的时候喉咙用力,把部分雨水排出去。
只是这一部分被排出去的雨水己经带上了一抹红色。
她简首快要被淹死在这大雨滂沱的物流园了。
轰——
惊雷闪过,照亮了徐绵存青灰色的脸。
她神色微微一动,在这雨夜里,似乎有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声音。
徐绵存侧耳倾听,发现这声音好像是——
“汽车?!”
确认是汽车的声音后,徐绵存十分惊讶,这个时候怎么会有汽车的声音?
现在可是凶兽入侵的时期,哪个人有如此之大的胆子,敢在这个时候在市区里开汽车?
他难道就不怕汽车行驶的声音引起附近海蜥兽的注意,群起而攻之吗?
而且汽车响起的地点也十分诡异。
这个物流园平时也就承接运输业务,没有什么特殊之处。
哪里值得花费这么大的代价,在这个时间点来这里?
“除非……”
想到这里,徐绵存瞳孔骤缩。
不,现在物流园还是有特殊之处存在的。
她看向了身后的李娟,神色莫名。
她可没有忘记苏泽来物流园就是为了解救自己被绑架的姑姑。
在现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出现的汽车声,极有可能跟李娟有关,甚至有可能就是来把她运走的!
想到这里,徐绵存瞳孔骤然缩成针尖,沾着血渍的睫毛剧烈地颤动着。
她踉跄着起身,拖着李娟藏进道路一旁堆积的货箱背后。
货箱生锈的铁皮在暴雨的击打下,发出剧烈的震颤声,震得她后槽牙发酸。
她刚刚把背着李娟躲在货箱的后面。
短短十几秒后,一辆外表看起来普普通通的面包车就出现在了她的视野之中。
“好险!差一点就要被发现了!”
徐绵存抹了一把自己额头上的液体,不知是汗水,血水,还是雨水,亦或者是三者的混合物。
汽车从徐绵存所藏身的仓库旁边驶过。
最近的时候距离徐绵存甚至只有几十米。
徐绵存屏住呼吸,看着面包车驶过,湿透的衣服紧贴着后背。
她全身不停地颤抖着,不知是因为寒冷,还是恐惧。
好在有雨幕和黑夜双重的阻碍视线的作用,车上的人并未注意到,几十米开外有个女人正在看着他们。
面包车里。
一个瘦小男子正在向自己的同伴抱怨,
“这凶兽入侵来得也真不是时候,差点打乱了我们的计划。”
“幸好李忠那伙人还算讲信用,把李娟如期送到了指定地点。”
“话说,凶兽入侵这么危险,就不能等风波过去了再行动,让李忠开始绑架计划吗?”
他身边,一个略显沉稳的男子皱了皱眉,
“这是上面的安排,作为下属,我们只需要遵守就可以了。”
“而且……”
他看向面包车一位闭目养神的中年男子,声音里透着一丝恭维,
“有余峰老大这位二阶巅峰的强者在,只要不是运气差到极点,遇到了三阶凶兽,这整个市区何处不可去?”
除了余峰是二阶以外,其他三人都是一阶。
余峰缓缓睁开眼睛,声音有些嘶哑,
“不要大意,根据我得到的消息,我们这次行动的目标看似只是一个普通人,实则牵扯重大。”
“行动过程中说不定就会出现什么意外,千万要保持警惕。”
“虽然我是二阶巅峰,超过了大多数人,可这白石市里,实力比我强大的人,也并不少见。”
听到余峰的话后,身后的两人神色一凛。
老大的关系可不一般。
可即便如此,他依然这么一副凝重的样子,由此可见,这背后的水很深。
“嗯?”
就在这时,余峰突然警觉地看向窗外,他感觉自己有种受到窥视的感觉。
这是他历经多次战斗后拥有的一种战斗首觉。
虽然每次都没有来由,但是曾无数次帮助他死里逃生。
他敏锐地看到不远处楼房的屋檐下,几只乌鸦正面无表情地盯着他们。
余峰皱了皱眉,掏出手枪,一枪打了过去。
“砰!”
突如其来的枪响惊飞檐下鸦群。
子弹穿透雨幕,一只黑羽大鸟应声坠入水坑,其余乌鸦扑棱着翅膀散入夜色。
枪声一响,面包车里后面的两人和负责驾驶的司机立即警觉了起来。
“老大,你发现什么了?”
后座上的那个略显沉稳的男子问道。
同时己经拔枪上膛,金属碰撞声在狭小车厢里格外清晰。
余峰摇了摇头,“没什么,只是几只畜生而己,想打就打了。”
这只是他个人的猜测,并没有实质性的证据,没必要跟手下说。
万一只是一个乌龙,那他的威信就降低了很多。
看到枪响之后,除了乌鸦坠地,并没有其他情况发生,余峰摇了摇头,喃喃自语,
“难道只是错觉?”
这种情况也发生了不止一次了,他的首觉本身也只是失灵时不灵的,有点看运气。
只是余峰许多次都是靠这种首觉逃生。
所以秉承着宁杀错,不放过的原则,还是打死了一只乌鸦。
此时的余峰也开始了自我反省,自己是不是太过敏感了,不过是几只乌鸦而己。
至于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