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李庄中,茶香袅袅升腾,为古朴的木桌铺上一层薄纱。战老三与石迁相对而坐,正热烈地谈论诗词歌赋。战老三眼中满是赞赏,不禁感慨:“石兄,与你交谈才发现,你对诗词歌赋的见解真是独到,令人佩服!”
石迁脸上挂着谦逊的微笑,摆了摆手说道:“哪里哪里,不过是平日里闲来无事,随便看看,略作消遣罢了,不值一提。倒是我有些意外,原以为战兄也钟情这些风雅之事,没想到你对军政之道更为精通。”
战老三爽朗地大笑几声,声如洪钟 :“我这人就爱读些别人瞧不上的杂书,尤其是兵书战策。像诸葛武侯的八卦阵图,变化无穷;还有契丹辽国那神秘莫测的镇国之阵——天门阵,其中门道,实在让人着迷。实不相瞒,我还自己编写了一本阵解,记录了我的一些感悟,只是我才疏学浅,写出来的东西,怕是难登大雅之堂。”
石迁眼睛一亮,忙说道:“战兄太谦虚了,能得你如此钻研,想必见解独到。我虽不通军政,但也对这些奇门阵法充满好奇,不知能否有幸拜读战兄的大作?”
战老三哈哈一笑,拍了拍胸脯:“当然可以,等会儿我便回去取来与石兄分享。”
“对了,我有个疑问。”石迁问道。
“何问?”战老三回道。
“就是我一首不知道战兄的字是什么,哪怕是武大哥介绍你的时候,也没说你的字啊。”
战老三闻言,躺下身来,笑着说:“其实他己经说了我的字了。”
“说了吗?”石迁微微皱眉,略作沉思,随后笃定道,“绝对没说。要是说了,我肯定记得。”
他当初第一次介绍你时说了什么?”
“说战……”石迁脑子突然一转,惊道,“你不会就是取字老三吧?”
“是啊。”战老三应道。石迁站起身,说道:“名震西北的‘苦君子’,表字居然和名一样,都叫老三,真是奇闻呐!”
“哈哈,激动什么呢,不就是取字老三嘛,多大点事。”战老三不以为然地说道。石迁盘腿而坐,情绪有些激动:“要知道,我从来没见过谁首接用自己名字做字的,而且还这么简单随意。”战老三接过话茬:“随你怎么想吧。”
“可你为什么会取这么个字呢?”石迁疑惑地问,“是有什么缘由吗?”
“我三岁丧母,同年,母亲尸骨未寒,父亲就被人打死了。而那人因为在当地有权有势,躲过了惩罚,我就这么成了孤儿。
后来,我被一位老秀才收养,他教我读书识字、诗文断句,为我启蒙开智,还送我去县学念书。”
“我知道,是孙秀才吧?早年间被人陷害,被判科举舞弊,挨了二十大板,流放边疆,后来天下大赦才得以返回。”石迁说道。
“嗯,他这一生太可惜了。”战老三双手撑在身后,仰头看着天花板,眼神中透着一丝哀伤,“在我十岁那年,老头上山采药时,被山里的狼给吃了。
从那以后,我就只能独自生活。幸亏他给我留了些钱财,我靠着这些钱才得以在县学继续读书,还参加了科举。
但我考了这么多年,连个童生都没考上,真是辜负了他的期望。可这能怪我吗?”战老三收回双手,看向石迁。
“我考不上童生是因为我没本事吗?不,我有本事!但那又如何?如今考场黑暗,毫无公正可言,哪怕是孔夫子来了,那也得落榜 。”
战老三猛地站起身,情绪激动,满脸涨红,“你说那甄君子,他算个什么东西?不过是个仗着姐姐的混混罢了,可他竟然成了连中六元的天才,在江南权势滔天。还有那乌连河,不过是个大字不识的无赖。
就因为他傍上了真君子,竟也考了个第六的名分。他俩有什么才学?两个目不识丁的无赖!”战老三说着,先是一阵大笑,“哈哈”声在屋内回荡,笑着笑着,两行清泪顺着脸颊滑落,他抬手一抹 ,“我累了,我回去了。”
石迁见状,连忙唤来下人:“来人,送战兄回屋。” 这时,战老三脚步一顿,转头道:“对了,我刚才想了想,我打算不再叫战老三了。还是以老三为字,但名字我要重改。”
“哦?改什么?”石迁好奇地问道。战老三神色郑重,一字一顿:“阵,从今以后我就叫战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