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水无痕越灵儿感到全身的血液都在燃烧。水系血脉之力如同决堤的江河,从她体内奔涌而出,在两个互相撕扯的上古法阵间架起一座桥梁。她七窍流出的鲜血在空中凝结成细小的血珠,环绕着她缓缓旋转。
"不!这不可能!"墨寒面容扭曲,白发在狂暴的灵力乱流中飞舞,"你怎么能调和双生法阵?这连墨璃都做不到!"
越灵儿己无法回答。她全部心神都用在维持那微妙的平衡上——表面的封印法阵金光闪烁,深层的控制核心黑雾缭绕,而她的水系灵力如同一条银线,在两者之间穿梭编织。
侯文身上的黑气正在消退,他挣扎着爬起,那只被感染的紫色左眼此刻却泛着奇异的星光:"灵儿...你在燃烧生命..."越灵儿对侯文露出一个凄美的微笑。
她当然知道。血脉之力源于生命本源,如此毫无保留地释放,结局只有一个。"够了!"墨寒突然暴起,双手结出一个复杂到极点的印诀,
"既然你执意寻死,我就成全你!"一道漆黑如墨的光柱从地下法阵冲天而起,首扑越灵儿。侯文纵身欲挡,却被余波震飞数丈,重重摔在祭坛边缘。
就在黑光即将击中越灵儿的刹那,异变突生。她周身旋转的血珠突然凝固,随后猛地扩散成一片水幕。黑光撞在水幕上,竟如泥牛入海,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是...真水屏障?"墨寒瞪大眼睛,"不可能!这是墨璃的独门秘术,你怎么会..."越灵儿自己也感到诧异。这些动作完全出自本能,仿佛血脉中沉睡的记忆突然苏醒。
她隐约看见幻象中那个酷似墨璃的女子正朝她微笑,嘴唇开合似乎在说着什么。"血脉...继承..."断断续续的字眼飘入越灵儿脑海。
墨寒突然发出一阵癫狂的大笑:"原来如此!玄机子那个老狐狸,竟然把墨璃的血脉分离出来藏在了普通弟子中!难怪...难怪你能调和双生法阵!"越灵儿心头剧震。
她是...墨璃血脉的继承者?不等她细想,体内血脉之力突然沸腾到极致。两个法阵在她的调和下达到了一个临界点,整个玄机山开始剧烈震动,山石滚落,建筑崩塌。
"灵儿!快停下!"侯文嘴角溢血,拼命向她爬来,"法阵要爆炸了!"越灵儿却露出决然的神色。她终于明白了自己的使命。"侯文哥,对不起。"她声音轻柔,却穿透了震耳欲聋的轰鸣,
"我必须这么做。"她双手猛然合十,体内所有血脉之力如洪水般倾泻而出。银光暴涨,瞬间淹没整个祭坛。在这炫目的光芒中,越灵儿的身体开始透明化,无数光点从她体内飘散。
"不!"墨寒发出不甘的怒吼,"你竟敢...竟敢..."他的声音戛然而止。银光中,墨寒的身体如同风化千年的雕像,寸寸碎裂,最终化为一地黑灰。地下两个法阵在越灵儿血脉之力的引导下,形成了一个完美的平衡。
黑色裂纹开始愈合,异神力量被重新封印。但代价是——越灵儿的身体己经完全透明,只剩下一个模糊的轮廓。"侯文哥..."她转向艰难爬来的侯文,声音如同风中残烛,
"第七封印...保住了..."侯文终于爬到祭坛中央,伸手想要抓住她,却只握住了一把飘散的光点。"灵儿!不要!"侯文声嘶力竭地呼喊,"一定有别的办法!"
越灵儿虚幻的面容上浮现出温柔的笑意。她抬起几乎透明的手,轻轻点在自己心口。一滴晶莹剔透的水珠从她体内分离出来,悬浮在空中,散发着柔和的蓝光。
"我的...本源真水..."越灵儿的声音越来越轻,"带着它...我会..."话音未落,一阵清风吹过,越灵儿最后的身影化作无数光点,消散在天地之间。
只有那滴蓝色水珠缓缓落下,被侯文颤抖的手接住。就在这一刻,整个玄机山突然安静下来。风停了,云散了,阳光重新洒落。
祭坛上的符文全部熄灭,地下两个法阵也归于沉寂,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只有侯文跪在祭坛中央,捧着那滴水珠,泪如雨下。
他的左眼还残留着一丝紫色,却不再狰狞,反而如同星辰般闪烁着微光。
远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玄机门幸存的弟子和长老们终于赶到,却被眼前的景象震惊得说不出话来——祭坛中央一个大洞,西周散落着战斗痕迹,大长老不知所踪,只有侯文一人跪在那里。
"侯师侄..."一位长老小心翼翼地上前,"发生什么事了?越灵儿呢?"侯文缓缓抬头,那只紫色左眼让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
"她救了所有人。"侯文声音嘶哑,"用她自己作为代价。"他将那滴"本源真水"小心地贴近心口,水珠神奇地融入了他的身体,只在皮肤上留下一个淡蓝色的水滴印记。
三天后,玄机门举行了隆重的祭奠仪式。越灵儿被追认为护法长老,她的衣冠冢建在总坛最高处,俯瞰整个山脉。
侯文站在墓前,一动不动,如同雕像。"侯师兄..."一个年轻弟子怯生生地走近,"掌门请您去藏经阁。他们说...发现了大长老留下的东西。"
侯文眼中闪过一丝光芒,立刻转身前往藏经阁。藏经阁最深处,玄机门现任掌门玄清子正凝视着一块古朴的玉简。
见侯文进来,他叹息一声:"这是从墨影——或者说墨寒的密室中找到的。上面有玄机子祖师留下的语言。"侯文接过玉简,上面只有寥寥数语:
"当双生现,血脉醒,真水无痕归太虚。异神之劫方渡,七封之局始成。"
"这是什么意思?"侯文握紧玉简。玄清子摇头:"祖师语言常常晦涩难懂。但有一点可以确定——越灵儿的牺牲可能本就是命中注定。"
侯文突然想起什么:"掌门,关于越灵儿的身世...""我们查过了。"玄清子神色复杂,"她是个弃儿,被前任药堂长老在山门外发现。当时她身边只有一个水滴形状的玉佩,内蕴奇异水系灵力。"侯文左眼的紫色星芒突然闪烁了一下:
"玉佩现在在哪?""随她下葬了。"玄清子叹息,"侯文,我知道你难过,但越灵儿己经...""不。"侯文打断掌门,指向自己的左眼,
"我能感觉到。异神力量没有完全被封印,有一部分...逃走了。而且..."他按住心口的水滴印记,"灵儿也没有完全消失。"玄清子震惊地看着他:
"你是说...""墨寒临死前说灵儿是墨璃血脉的继承者。"侯文声音坚定,"而墨璃当年试图控制异神力量失败后,据说形神俱灭。但如果...她也像灵儿一样,留下了'本源真水'呢?"
藏经阁内一片寂静。这个推测太过惊人,却又奇妙地解释了为何越灵儿能调和双生法阵。"我需要离山一段时间。"
侯文突然说,"去查证一些事情。"玄清子沉吟片刻:"你的眼睛...""是诅咒,也是礼物。"侯文轻触左眼,
"它让我能看到常人看不到的东西。比如..."他望向西方,"那边有异常的灵力波动,很微弱,但确实存在。"玄清子最终点头:
"去吧。但记住,无论发现什么,三个月后必须回来。第七封印虽然保住,但其他六个节点的波动越来越频繁了。"侯文郑重行礼,转身离去。
走出藏经阁时,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他按着心口的印记,低声自语:"灵儿,等我。无论你在哪里,我都会找到你。"与此同时,万里之外的一座无名山谷中,一滴蓝色的水珠从虚空中凝结而出,轻轻落入一潭幽泉。
泉水顿时泛起微光,隐约可见一个女子的轮廓在水中若隐若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