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嘛，怪不得又是公干，又是游玩的。
敢情是，他答应合作就是公干，不答应就是游玩。
陈泰心中腹诽，那你这合作能有个什么诚意，比洗头房的还踏马随便。
当然了，就算是诚意满满，他也不会答应就是了。
人啊，只要穿上了鞋，不管合不合脚，都不会再愿意光着脚丫子到处溜达了。
他都一大把年纪，半截身子入土了，好不容易洗白上岸，脑袋秀逗了才会去干这要命的买卖。
赚几个钱啊，这么拼命？
有搞房地产赚钱？
再说，他答应，他的那些老朋友可不会答应。
到时候，可就真成孤家寡人了。
而且，这小子话里的意思，分明是在说，这一切都是他搞的鬼。
所以，寻求合作是假，兴师问罪是真。
不，寻求合作也不完全是假，应该是——半真半假。
总结起来八个字：要么合作，要么开战。
陈泰看着满脸横肉的坝子哥，心生感慨：长江后浪推前浪，后生可畏啊！
这小子刚开始表现得嚣张又莽撞，原以为是中山狼，得志便猖狂。
没想到是假痴不癫，粗中有细，绵里藏针，跟他打机锋呢。
一身心眼子，谁要是信了他的伪装，就等着被敲骨吸髓吧。
现在毒贩都这么卷了吗？
“听你话里的意思，你们怀疑是我在针对你们？”
陈泰端起紫砂茶壶给坝子哥倒了一杯，起身递了过去。
坝子哥也不客气，端起来一口喝光，目光咄咄逼人：“难道不是吗？”
“我大哥找人调查过，整个京海有这实力的，只有您这个老古董，什么徐江之类的后起之秀，就算能做到，也不可能这么干净利落。”
“再说，他们也没理由这么做，顶多井水不犯河水，惹急眼了大不了同归于尽，只有您这个己经洗白上岸的正经商人有这个动机。”
陈泰听到“老古董”三个字，嘴角抽了抽，不装了是吧？
多少年没人在他面前这么放肆了？
今天是不想出这个门了？
放二十年前，不给你屎打出来，算你小子拉的干净。
现在嘛……算了算了，他作为长辈，又素来心中宽阔，宰相肚里能撑船，就不计较这些了。
当然……跟他们是毒贩没什么关系，他这人就是和气！
不过，谁年轻的时候没几条人命，吓唬谁呢？
“在京海，你们愿意卖什么，就卖什么，跟我没关系。”陈泰喝了口茶，慢条斯理道。
坝子哥闻言眉头皱起，沉默了一会儿，道：“那您的意思，是徐江干的？”
“也不是他，具体是谁我不能说，人家也没得罪我，我不可能平白无故给人卖了。”
看到坝子哥脸色黑成煤炭，陈泰又好似突然想起什么，道：“说到徐江，这家伙也知道，而且还给人家出过力呢。”
“徐江是跟这个人混的？”坝子哥连忙问道。
陈泰摇摇头，道：“并不是，具体什么情况，你可以去问徐江，反正我是不能跟你们说的。”
说完，他从办公桌的抽屉拿出一个笔记本，刷刷写下一串号码，撕下来，用手压着推到坝子哥面前，手指点了点。
“打这个号码。”
坝子哥拿起来看了看，脸色变换不定，随后提出告辞。
待他走后，陈泰盯着门口看了一会儿，掏出手机拨通徐江的电话。
“喂，泰叔？”
“小江啊，我给你说个事儿……”
……
“好的，泰叔，我知道了。”
电话挂断，陈泰随手把手机往实木办公桌上一扔，冷笑一声，然后面无表情坐那儿泡茶。
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还搞上门威胁这套。
……
京海郊区，安步鞋服厂。
今天老默休假，陈安自己开车过来。
到了工厂门口，高小琴和杨厂长领着一大帮人站成两排迎接。
陈安下车看去，左边是高小琴为首的公司派，右边是厂长杨海潮打头的工厂派，泾渭分明。
对于这样的拉帮结派行为，陈安并不排斥，毕竟伟人都说过，那啥无派，千奇百怪。
见怪不怪，其怪自败。
只要不影响工作，一切都好说。
“老板，要不要组织工人们开个大会？”
杨海潮走过来微微躬身，脸上带着三分讨好三分拘谨西分严肃。
他今年三十五岁，原是国营服装厂的副厂长，名牌大学出身，可惜人微言轻，最后还是无法改变工厂被市场淘汰倒闭的结果。
两年前被老板重金挖过来，委以重任，他心里一首憋着一口气，誓要证明自己，以前被条条框框限制住了而己，自己的能力没问题。
不愧是体制内出身，就是会搞这些虚头巴脑的。
陈安摆摆手，道：“不用了，太折腾了，影响生产，带我去车间里转转。”
这时，高小琴走过来站到陈安身边，沉默着没有说话，一副不愿争宠的样子。
可有些时候，行动胜于语言，她带来的人看着这一幕，内心振奋，心想还得是老板娘厉害(猜的）。
能力强有什么用，枕头风的威力这帮厂里的土老帽根本想象不到。
杨海潮在边上，脸上没什么变化，心里更是稳得一批。
老板是什么样的人，他看的很清楚，女人根本影响不了他的决定，能力才是第一位，至少目前自己还无可替代。
“走吧。”陈安心里透亮，没有点破，抬脚往车间走去。
杨海潮和高小琴带着人连忙跟上。
一行人乌央乌央地往车间进发，搞得像是政府干部下来体察民情。
在车间里转了转，陈安暗自点头，这个重金挖来的厂长还是有两把刷子的，管理的很不错，生产线上各个环节丝丝入扣。
“老板，自从去年在您的英明领导下，咱们厂一边给国外的大牌做代工，一边学习人家的服装设计理念和培养熟练工人。”
“今年下半年更是成立了自己的服装设计和研发部门，目前虽然还没出什么成果，但是架子己经搭好，未来前景一片光明。”
杨海潮一脸激动，跟打了鸡血似的，在陈安面前说着豪言壮语，勾勒着宏伟蓝图。
陈安闻言瞥了他一眼，什么话都没说，只是微微点头。
你是老板，还是我是老板？
搁这儿画饼呢？
要不是隔三差五他就过来转转，对厂里的情况十分了解，他都要怀疑这家伙是不是贪污了厂里的研究经费，忽悠他继续砸钱。
高小琴听杨厂长提到研发设计部门，不动声色往前挪了挪，来到陈安身侧，脸上浮现明媚的笑意，开口说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