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冥祭坛的阴火在乌云下泛着幽蓝，陆云霄的玄色衣摆被山风卷起，露出腰间用鬼血绣就的"黄泉"二字。
系统提示音刚落，身后传来细碎的脚步声——千血朵朵的狐尾扫过青石板，带起一阵甜腻的脂粉气："主子，梓钰说巫族秘殿的龟甲烧好了，让您去议事厅。"
他转身时，瞥见九婴的九头在阴影里微微转动，鬼火般的眼睛映着天际翻涌的紫雷。
这尊神话级鬼仆自被收服后便极少出声，此刻却用其中一颗蛇头轻蹭他手背——是在传递"危险临近"的警示。
议事厅里，梓钰跪坐在蒲团上，面前摆着半片焦黑的龟甲，指尖还沾着未擦净的朱砂。
她抬头时，眼底泛着巫族秘术特有的银芒："雷灵在云里攒了七日，按星轨推算，三日后寅时才会彻底成型。"
话音未落，千血朵朵的狐尾"啪"地拍在檀木桌上，震得茶盏跳了两跳："三日光景够咱们杀到凌霄阁山门前了！
那破雷再厉害，总劈不到咱们刚砍下的仙人头颅上吧？"
陆云霄屈指叩了叩桌面，目光扫过千血朵朵发间晃动的珊瑚步摇——那是前日他从鬼市给她抢的，此刻随着她急促的呼吸上下跳动。"
朵朵，你上次说青丘山的狐族老窝里，藏着十坛千年桂花酿？"他突然开口，千血朵朵愣了愣，狐耳下意识耷拉下来："那是...我阿爹留给我的嫁妆。"
"若现在冲出去，青丘山会被仙门踏平，桂花酿会被泼在血里。
"陆云霄的指节抵着下巴，望着龟甲上蜿蜒的裂纹，"咱们要的不是杀几个仙人，是让天下人知道——
黄泉殿的旗子立起来，就再不会倒。"他顿了顿，目光转向窗外绵延的鬼军，"但旗子立得稳不稳，得先看旗杆子有没有蛀虫。"
千血朵朵的狐火在掌心明灭，突然嗤笑一声："苏明轩那小子？
我昨儿还见他在偏院跟个穿青衫的修士咬耳朵。"她的狐尾缠上腰间的银铃，"要我现在去把他尾巴揪下来？"
"不急。"陆云霄摸出那枚被阴气熏青的玉佩，在指尖转了两圈，"让他多蹦跶会儿。"
子时三刻，地牢阴雾翻涌。
李元被锁在幽冥封印中央，原本雪白的道袍己经浸透冷汗，脸上爬满青紫色的鬼纹——那是阴气侵蚀魂魄的征兆。
陆云霄提着一盏引魂灯走进来，灯芯里跳动的不是火，是被炼化的生魂，照得李元的脸忽明忽暗。
"李使者可听过一句话？"陆云霄蹲下来，引魂灯凑近李元的面门，"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他指尖轻点李元眉心，一缕阴雾顺着对方的七窍钻进去，"蓝梦鳐昨日在我房里哭了半夜，说仙界要拿她当弃子。"
李元的瞳孔骤然收缩，喉结动了动："你...你胡说！"
"她把仙界给她的密令都烧了。"陆云霄的声音像浸在冰水里，"说要跟我好好过日子。"他突然笑起来，"你猜她烧密令时，念的是谁的名字？"
李元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鬼纹顺着脖颈爬到眼眶："不可能...杨将军前日还传信说，要她配合天罚..."
"杨威？"陆云霄的手指在封印上划出一道血痕，"仙界派了镇北将军来？"
李元的嘴张了张，却被阴雾呛得剧烈咳嗽。
陆云霄适时撤去几分阴气，李元像抓住救命稻草般拽住他的袖口："求你...放我出去，我能让杨威的天兵绕开黄泉殿..."
"晚了。"陆云霄甩开他的手，引魂灯里的生魂突然发出尖锐的哭嚎，"你刚才说漏的，够我写三封捷报了。"
与此同时，苏家后院的书房窗纸被挑开一角。
苏明轩缩着脖子钻进来，腰间的玉牌撞在桌角，发出细微的脆响。
他僵在原地，听了半刻钟动静，才摸出怀里的钥匙——那是他花了三个月，用苏家二夫人的胭脂盒换来的。
"吱呀——"
门轴转动的声音让他浑身一震，转身却只看见个端着茶盘的小丫鬟。
小翠的发辫歪在耳后，瓷盘里的碧螺春腾着热气："三少爷这么晚来书房，可要喝口茶？"
苏明轩的冷汗顺着下巴滴在青石板上，强撑着笑："我...我来找老爷的账本。"
"账本在东墙第三格。"小翠歪头指了指，茶盘里的茶盏突然晃了晃，"不过三少爷要当心，老爷说最近有贼，在账本里夹了张黄符。"
苏明轩的手悬在半空，望着东墙那排书册，喉结动了动。
等小翠的脚步声消失在廊下，他才颤抖着抽出一本《盐铁论》，夹层里果然躺着张绘满朱砂的黄符——
只是黄符下压着的，不是账本，是幅用狼毫笔绘的黄泉殿势力图，边角还沾着未干的墨渍。
"蠢货。"
陆云霄的声音从房梁传来时，苏明轩手里的图纸"啪"地掉在地上。
他抬头，看见自家赘婿倚在房梁上，玄色外袍垂下来，遮住了腰间的鬼王念珠。"你...你早知道？"
"知道你上个月在醉仙楼跟仙门探子喝酒，知道你用苏家的商船给凌霄阁运灵石，知道你今晚要来偷图。"
陆云霄跳下来，靴底碾过那张图纸，"但你不知道的是——"他蹲下身，捡起图纸在苏明轩面前晃了晃，"这图上的鬼军驻地，全是我让人画的。"
苏明轩的脸瞬间惨白，刚要喊人，陆云霄的指尖己经点在他哑穴上。"好好睡一觉。"他拍了拍苏明轩的脸，"明天，你会帮我送份大礼给凌霄阁。"
第二日卯时，一封贴着苏家火漆的密信被塞进凌霄阁飞鸽传书的竹筒里。
赵无极捏着信笺的手在发抖，首到"鬼军主力驻守南丘谷。"
"阴气结界最弱处是西岭"这些字撞进眼底，他才猛地拍案大笑："陆云霄啊陆云霄，你以为收几个鬼就敢翻天？
等杨将军的天兵到了，老子要把你的鬼军剁成馅，喂给狗吃！"
此刻的黄泉殿主殿外，陆云霄望着天际愈发浓稠的紫雷，风掀起他额前的碎发。
九婴的九头在他身后排成扇形，鬼气凝成的黑雾顺着他的衣摆盘旋而上。
他摸出那枚泛青的玉佩，指腹着"相敬如宾"西个字，突然低笑一声："他们终于要来了。"
话音未落，天际传来裂帛般的炸响。
一道紫黑色的雷霆撕裂云层，带着毁天灭地的气势劈向幽冥祭坛。
阴火在雷雨中炸成漫天鬼焰，将陆云霄的身影映得如魔神降世。
他望着雷暴中心，眼底翻涌的不是惧意，而是近乎癫狂的兴奋——
三日后，当苏明轩被"押"上前往凌霄阁的马车时，车帘缝隙里漏出的，将是比这道天雷更震耳欲聋的轰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