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魂祭的废墟上，焦土仍冒着缕缕青烟，空气中弥漫着焦灼与血腥混杂的气息。
残破的旗帜在风中猎猎作响，像是某种不祥的低语。
陆云霄站在最高处，玄色衣摆被山风掀起，猎猎作响。
他掌心的幽光随着心跳明灭——那是御鬼系统在皮肤下流转，像条不安分的蛇，隐隐泛出冰冷的蓝光。
他能感觉到那股力量在血管里游走，带着一丝刺骨的寒意。
“主上。”梓钰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几分迟疑。
她扶着腰间的青铜药囊，发间的巫族银铃轻响，如远古咒言般清脆。
她指尖正抵着眉心，仿佛感知到了什么，“您融合鬼帝血脉后，系统灵波……似乎偏离了原本的轨迹。”
陆云霄转头时，看到她眼底的担忧。
这个总把《幽冥志》卷在袖中的女子，此刻眉头微蹙，神情凝重。
九婴盘在脚边的动作微顿，蛇尾无意识地绞紧一截断剑，发出金属摩擦的刺啦声。
千血朵朵踩着碎骨走过来，发间的血珊瑚坠子晃得人眼花，映出一片妖异的红光。
“管他受控不受控，主子现在能捏碎十个仙门，系统再闹还能翻了天？”
她伸手要拍陆云霄肩膀，却在触及他皮肤的瞬间缩了缩——他的体温比寻常人低了不止三分，像块浸在冰潭里的玉，冷得让她指尖一颤。
陆云霄没接话。
他望着远处逐渐熄灭的血魂阵，耳边又响起融合血脉时系统那道被他碾碎的警告：
“警告！检测到鬼帝残魂入侵，当前宿主权限不足——”
当时他只当是系统的自保机制，如今想来，或许从一开始，这所谓的“御鬼系统”就藏着更危险的秘密。
“回祖宅。”他突然开口，声音里带着倦意。
蓝梦鳐的玄铁剑在身侧轻颤，她默默收了剑，却没像往常那样冷着脸先走，反而落后半步，目光始终锁在他后颈——
那里有一道极淡的青痕，正随着他的脚步缓缓蔓延，如同活物般蠕动。
苏家祖宅的朱漆门在暮色里吱呀打开时，陆云霄的指尖刚触到门环，掌心的幽光突然暴涨。
他瞳孔微缩，神识如网般撒向识海，却见原本清晰的系统界面像浸了水的绢帛，任务栏、鬼仆列表全都模糊成一片混沌。
更让他心跳漏拍的是，混沌深处浮起一行猩红字迹：“任务：弑杀蓝梦鳐——
奖励：系统完整控制权。”
“啪！”他猛地攥紧拳头，指甲几乎掐进掌心，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蓝梦鳐的脚步声在身后响起，他迅速收敛神识，转身时己恢复成那副懒洋洋的赘婿模样：“怎么，女武神还怕我走丢？”
蓝梦鳐没接他的调侃，目光扫过他发白的指尖：“你在发抖。”
“累的。”陆云霄绕过她往院内走，青石板路被夕阳染成金红色，脚下传来轻微的碎石滚动声。
他能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这任务出现得太诡异，系统为何突然要他杀蓝梦鳐？
是因为她仙界卧底的身份？
还是……系统背后的存在在试探？
“主子！”千血朵朵的狐尾从转角处晃出来，她踮着脚凑近，鼻尖几乎碰到他耳垂。
“你身上有股子怪味儿，像是……被人动过魂魄。”
说着她指尖凝聚起一团幽蓝狐火，“我用妖狐秘术给你探探？”
陆云霄点头。
狐火没入眉心的瞬间，他识海翻涌如潮，一股灼热之意首冲脑门。
千血朵朵的瞳孔骤然缩成竖线，狐尾炸成蓬松的毛球：
“那系统……在往你识海扎根！”
她的声音发颤，“我看见锁链，黑沉沉的锁链，缠在你魂魄上！”
“什么锁链？”蓝梦鳐突然插话，玄铁剑出鞘三寸，金属碰撞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寒光映得她眉眼冷硬。
千血朵朵咬了咬唇，瞥了眼陆云霄：“是……某种意志，在侵蚀主子的本源。
就像……有人躲在系统里，想把主子变成提线木偶。”
书房里的檀香烧到了头，残灰簌簌落在铜炉边，空气中残留着淡淡的苦香。
陆云霄坐在案前，手中转着枚从黄泉之眼取出的古老符印——
这是他前日在鬼域黑市用三具鬼将残骸换的，当时只当是个镇压阴煞的小玩意儿，此刻却觉得符印上的纹路像把钥匙，隐隐透出温润却不容忽视的灵力波动。
“吱呀——”
窗棂突然剧烈晃动，烛火“噗”地熄灭，屋内陷入短暂的黑暗。
九婴的蛇头从他膝头抬起，鳞片摩擦木椅发出刺啦声：“他来了。”
阴风裹着腐叶灌进屋内，陆云霄抬头时，正看见魁影的身影从阴影里浮出来。
这个系统的前任宿主穿着月白儒生长衫，腰间玉佩还沾着血渍——
那是前日被他碾碎的某个仙门长老的血，干涸的痕迹像蛛网般爬满玉佩表面。
“恭喜啊，陆小友。”魁影笑起来，声音像砂纸擦过石板，“终于摸到鬼帝的门槛了。可惜……”他抬手按在胸口，“这系统，是我的。”
陆云霄站起身，符印在掌心发烫，甚至透过皮肉传入心口，像是在回应某种召唤。
他能感觉到识海深处那道锁链在抽动，像是被魁影的出现刺激到了。
“你夺走过系统？”他问，语气平静得可怕。
“不止夺过。”魁影往前踏了一步，地面腾起黑雾，腥臭扑鼻。
“这系统本就是我用百万人魂祭出来的，你以为那什么鬼帝残魂是巧合？”他的瞳孔突然变成幽绿色，“现在，该物归原主了。”
陆云霄没说话。
他能感觉到识海中的锁链正在疯狂挣扎，符印的金光却如利刃般割着锁链。
魁影的身影被金光逼得连退三步，嘴角渗出黑血：“你……竟有黄泉符印？”
他话音未落，识海中的系统光团裂痕己经蔓延至边缘，随时可能崩开。
“这才刚开始。”魁影突然笑了，身影化作黑雾消散前，最后一句话撞进陆云霄识海，“蓝梦鳐的命，你护不住的。”
烛火重新亮起时，九婴的蛇尾紧紧缠住陆云霄的手腕，鳞片上还沾着黑雾灼烧的焦痕。
千血朵朵从窗外跃进来，狐尾拍灭了墙角的阴火：“那老东西说的锁链……”
“我知道。”陆云霄低头看向掌心，系统光团的裂痕里漏出几缕暗金光芒，像极了魁影瞳孔的颜色。
他握紧符印，指节发白，“从今天起，谁都别想动我的系统，动我的人。”
窗外，残月被乌云遮住半边，仅剩的一丝月光洒在瓦片上，泛着冷冽的银辉。
书房里的阴气还未散尽，隐约能听见远处传来狐群的低啸——那是千血朵朵的族人为他守夜的信号。
陆云霄望着案头蓝梦鳐留下的密令，忽然伸手将它塞进袖中。
识海里的锁链仍在抽动，但符印的金光己经稳住了局势。
他摸着心口那道若有若无的刺痛，轻声道：“魁影，系统背后的东西……”
“你们，玩不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