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玄策按下通话键时，手机屏幕的冷光在他下颌投出一道阴影。
电话那头的声音像沾了晨露的银铃：“喂？陈同学大半夜找我，该不会是要讨教拔火罐的正确手法吧？”
“工厂地下密室，需要你认机关。”陈玄策单刀首入，指腹无意识着手机边缘，“日军遗留的密道，可能和故宫修复术有关。”
电话里传来纸张翻动的声响，接着是林雪鸢突然拔高的尾音：“这种刺激的事情怎么能少了我？半小时后，西二路老槐树底下见！”
夜风吹得废弃工厂的铁皮围墙哗哗作响。
陈玄策穿着黑色连帽衫，看着对面蹦跳着走来的身影——林雪鸢套着件超大号的卡其色工装外套，头发松松扎成马尾，背着个绣着太极图的帆布包，哪有半分网红博主的样子？
倒像个偷跑出来探险的女学生。
“记者证。”她晃了晃胸前的证件挂绳，证件照片上的姑娘笑得很甜，“我表姐在都市晨报当实习记者，这是借的。”说着从帆布包里摸出两副橡胶手套，“以防指纹，我带了备用的。”
两人刚绕过生锈的铁丝网，阴影里突然冒出个穿保安制服的中年男人。
陈志远的帽檐压得很低，手电筒光束扫过他们时，指节捏得发白：“你们是谁派来的？”
“陈警官让我们来的。”陈玄策报出苏九儿的姓氏，余光瞥见保安裤脚沾着新鲜的泥渍，“他说最近地下有怪声？”
陈志远喉结动了动，往西周张望一圈，从怀里掏出张皱巴巴的地图：“三天前值夜班，我听见B2仓库下边有动静，像……像用铁镐刨石头。”他手指点在地图右下角，“老辈人说这工厂底下压着当年日军抢的宝贝，可我昨儿顺着通风管道往下看……”他突然打了个寒颤，“下边墙缝里渗红水，味道像生锈的血。”
陈玄策接过地图时，掌心触到纸张上洇开的水痕——是冷汗。
工厂内部比外头更阴森。
锈蚀的流水线设备像巨兽残骸，天花板往下滴着不明液体，砸在铁皮上发出“吧嗒”的闷响。
林雪鸢突然拽住他衣角，凑到耳边轻声说：“空气里有股腥甜，像朱砂混着腐肉。”她从帆布包摸出个铜制罗盘，指针疯狂旋转，“我太爷爷说过，故宫地宫封邪物前，会用朱砂混黑驴血画镇灵阵，这里的污染至少十年了。”
B2仓库的铁门卡着道半掌宽的缝隙。
陈玄策刚要推门，林雪鸢突然按住他手背：“等下。”她蹲下身，用指甲在门框底部刮了刮，举到眼前：“红漆，新刷的。”说着从包里掏出小喷壶，往门缝喷了些透明液体——淡蓝色荧光顺着门缝里的纹路爬出来，在墙上勾勒出扭曲的蛇形。
“这是守宫砂混合磷粉的显形剂。”林雪鸢眼睛发亮，“我太爷爷修复古画时用过！这些是机关触发线，碰断一根……”她指尖虚点墙上的通风口，“上边应该有淬毒的弩箭。”
陈玄策盯着那团荧光，喉间泛起冷笑。
他解下外套甩向左边通风口，“啪”的一声，三支青铜弩箭钉在外套上，箭头泛着幽蓝。
“厉害啊陈同学，这招声东击西……”
“闭嘴。”陈玄策拽着她跨过触发线，“省点力气看机关。”
越往地下走，温度越低。
当两人站在刻满符文的密室门前时，林雪鸢的呼吸在空气中凝成白雾。
她踮脚摸了摸门楣上的浮雕——八只缠绕的触手托着颗滴血的眼睛，“这是……克苏鲁神话里的犹格·索托斯？你系统里提过的那个？”
“嗯。”陈玄策的瞳孔微微收缩，系统提示音在脑海里炸响：【检测到旧日支配者相关能量，浓度37%】。
他伸手按在石门上，石缝里渗出的凉意顺着掌心往血管里钻，“推。”
石门开启的瞬间，霉味混着某种奇异的檀香涌出来。
墙上的符文在手机闪光灯下泛着幽光，最中央的壁画让林雪鸢倒吸口冷气——七面绘着不同图腾的战旗插在焦土上，每面战旗下方都压着团扭曲的黑影。
“这些战旗是用来镇压旧日支配者的关键。”她指着壁画下方的小字，“我太爷爷修复过类似的古籍，上面说‘守关人持七旗，封七邪于地脉’。”
陈玄策的指尖刚碰到壁画上战旗的位置，系统提示音骤然尖锐：【检测到战旗碎片信号！
坐标：密室正北石墩下！】
石墩上的灰尘有被翻动过的痕迹。
陈玄策蹲下身，徒手抠开石墩边缘的水泥——锈迹斑斑的铁盒露出来时，他听见头顶传来阴恻恻的笑声。
“果然在这儿。”方正的身影从阴影里走出来，黑色雾气顺着他指尖流淌，瞬间封死了密室唯一的出口，“我就说，你这种急着找死的蠢货，怎么可能忍得住不碰战旗？”
陈玄策把铁盒塞进林雪鸢怀里，反手抓起脚边的铁管。
系统在他脑海里疯狂跳动：【恐惧值+20！
+30！】他能清晰听见自己的心跳声，暴戾的那部分人格在血管里翻涌——就像母亲被杀那晚，他躲在衣柜里听见异能者笑声时的感觉。
“雪鸢，去左边管道后面。”他压低声音，铁管在掌心转了个花，“数到三，用你包里的艾草粉撒向他脚边。”
方正的黑雾己经漫到他们脚边。
陈玄策突然抡起铁管砸向头顶的通风管道——锈穿的铁皮砸下来时，黑雾本能地收缩躲避。
“一。”
林雪鸢的帆布包“哗啦”倒出半袋艾草粉。
“二。”
方正的瞳孔缩成针尖，黑雾凝成蛇形刺来。
“三！”
陈玄策弯腰躲过蛇形黑雾，铁管重重砸在地面的金属凸起上——预先布置的铁丝瞬间绷首，将方正脚边的艾草粉扬成一片绿雾。
“你找死！”方正的脸扭曲变形，黑雾裹着他冲向陈玄策。
但陈玄策己经摸到了铁盒里的东西。
那是半面绣着金色触手的战旗碎片，入手的瞬间，滚烫的信息流灌进他脑海：【恐惧领域·极解锁！
当前可覆盖半径50米，目标恐惧值越高，领域压制越强！】
他抬起头时，眼白完全被漆黑取代，瞳孔里流转着星河般的光——犹格·索托斯之眼。
“该说这句话的是你。”陈玄策的声音像刮过金属的刀尖，抬手按在方正胸口。
恐惧领域瞬间展开。
方正的黑雾像被泼了沸水的雪，发出刺啦的声响。
他瞪大眼睛后退，却撞在无形的屏障上：“你……你怎么可能这么快……”
“因为我比你更渴望力量。”陈玄策捏碎铁盒，战旗碎片融入他掌心，“滚。”
方正的身影被领域挤压着撞向石门，最后看了他一眼，化作黑雾消散前留下低语：“这只是开始，宿主……真正的游戏，才刚刚——”
“闭嘴。”陈玄策扯下领口的银链，那是母亲留下的遗物。
他转身看向林雪鸢，对方正捧着战旗碎片发愣，“发什么呆？走。”
两人冲出工厂时，晨雾刚漫过围墙。
陈玄策摸出手机要联系苏九儿，余光却瞥见拐角处站着道熟悉的身影——月白色旗袍，长发用玉簪别着，正垂眸翻着本线装书。
“陈同学。”李婉清抬头时，眼尾的朱砂痣在雾里若隐若现，“需要帮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