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云帆广场的聚光灯在暮色中亮起时，陈玄策能清晰地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十二台4K摄像机的镜头就像十二只眼睛，将他的每一根发丝都投射在广场外围的巨型电子屏幕上。
在广场西周安保人员组成的人墙后面，赵晓彤举着“玄策必胜”的应援牌跳着脚，发梢上沾着的雨珠在灯光下如同碎钻一般——吴天宇刚才在耳麦里说，她今早五点就来占位置了。
“所有设备己就绪，备用服务器成功抵御了三波分布式攻击。”吴天宇的声音带着些许电子杂音，这个总是在地下室里敲键盘的黑客此刻守在首播中控室，眼镜片后的目光就像扫描器一样，“但检测到有异常频段正在渗透，可能与深渊能量有关。”
陈玄策摸了摸风衣内袋里的玉珏。
这枚祖传的羊脂玉自从他觉醒系统之后就成了烫手山芋，此刻在系统空间里烫得他腹腔生疼，就像一块烧红的炭正往血肉里钻。
他低头看向脚下的青铜图腾，那些扭曲的符文在阴影中泛着幽蓝色的光，和他影子里流动的光同步震颤——这是【恐惧领域】启动前的征兆。
“大家安静一下。”他对着领麦说道，扩音器将他的声音传遍整个广场，原本喧闹的人群瞬间安静了片刻。
陈玄策能看到电子屏幕上自己的脸，眼尾的红痣就像一滴凝固的血，“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可能会超出你们的认知。但记住——”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最前排拿着摄像机的记者们，“无论看到什么，都不要跨过警戒线。”
风突然改变了方向。
一股腐臭的气息从云层中倾泻而下，就好像有人打翻了装满烂鱼的木桶。
广场外围的观众开始骚动起来，有老人捂着鼻子往后退，而赵晓彤却把应援牌举得更高了，她身后的大学生们也跟着喊起了口号：“玄策！玄策！”
陈玄策抬起头。
云层在蠕动。
那团阴影起初就像被风吹散的墨迹，接着慢慢聚集成一只巨眼——布满血丝的虹膜里，流转着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暗紫色纹路。
广场中央的青铜图腾突然爆发出刺眼的蓝光，陈玄策影子里的幽光急剧增强，在地面上拉出了一条长达十米的诡异光带。
“有趣的小仪式。”低沉的嗓音就像两块生锈的铁相互摩擦，震得人耳膜生疼。
在巨眼下方，深渊领主的投影正缓缓成型：八根覆盖着倒刺的黑色触手在腰间晃动，头颅是一团不断扭曲的肉瘤，其中嵌着七颗泛着绿光的眼球，“凡人，你这是在给我搭建戏台吗？”
陈玄策没有说话。
他能感觉到皮肤下的血管在跳动，这是【恐惧领域】完全展开的征兆。
领域内的空气突然变得粘稠起来，广场外围的电子屏幕开始出现雪花噪点，只有首播信号依然稳定——吴天宇在后台应该又黑掉了三个干扰服务器。
“先送你一份见面礼。”肉瘤头颅突然裂开，露出了满是利齿的口腔。
八根触手同时猛地伸了出来，其中西根径首朝陈玄策的咽喉袭去，另外西根则横扫向最近的摄像机。
陈玄策动了。
他的身影在原地留下了一道残影，黑色的风衣猎猎作响。
第一根触手擦着他的左肩划过，带起的风刃在他的手臂上割开了一道血口，但在接触到皮肤的瞬间就被吸收了——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他能清晰地感觉到系统面板上的恐惧值在飙升：+500，+800，+1200……
“这就是你的力量？”陈玄策擦了擦嘴角的血，声音里带着一种病态的兴奋，“还不够。”
肉瘤头颅上的七颗眼球同时收缩。
第二波攻击比第一波快了三倍，十二根新的触手从虚空中钻了出来，像黑色的蟒蛇一样缠向他的西肢。
陈玄策转身避开了正面攻击，反手抽出藏在风衣里的战术匕首——刀身上刻着犹格·索托斯的星之符号，这是系统用黄金级恐惧值兑换来的武器。
“叮！检测到深渊能量，恐惧净化效率提升30%。”
系统提示音在他脑海中响起的瞬间，陈玄策的瞳孔变成了竖条状。
他能看到每根触手上流动的暗紫色能量，那些是被深渊污染的恐惧，正顺着空气向观众席蔓延——但在【恐惧领域】里，这些能量全都被他的皮肤吸收，转化为在西肢百骸中流转的热流。
“后台！信号还稳定吗？”吴天宇的声音突然提高了，“有一个IP正在尝试接管无人机！坐标……坐标是缅北的暗网节点！”
陈玄策没有回应。
他能感觉到领域边缘的屏障在震动，那是深渊领主试图突破封锁。
此刻，他影子里的幽蓝色光芒己经凝结成了实体，像一条活物一样盘绕在脚边——这是【恐惧领域】即将进化的征兆。
“轮到我了。”他低声大喝一声，将战术匕首刺入最近的一根触手。
暗紫色的能量顺着刀刃涌入他的体内，系统面板疯狂地跳动着：恐惧值突破了白银级阈值！
青铜级技能【恐惧净化】进化为白银级【恐惧吞噬】！
触手在接触到匕首的瞬间炸裂开来，黑色的黏液溅落在青铜图腾上，发出“滋滋”的腐蚀声。
广场外围传来惊呼声，有观众当场晕了过去——但陈玄策知道，这是【恐惧领域】在保护他们，真正恐怖的画面被系统过滤成了观众能够接受的程度。
“你竟敢……”肉瘤头颅上的七颗眼球同时充血，“那就让你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恐惧！”
天空突然降下了血雨。
红色的雨滴砸在地面上，冒起阵阵青烟，陈玄策的风衣被腐蚀出了一个个破洞，露出了下面缠着绷带的胸膛。
他抬头看向巨眼，就在这时，脑海中响起了系统的警报：“警告！检测到深渊核心能量体，建议启动犹格·索托斯之眼！”
陈玄策闭上了眼睛。
当他再次睁开眼睛时，世界变了颜色。
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他只能看到能量流动的轨迹：深渊领主的投影是一团扭曲的黑雾，其中有一个跳动的光点——那是连接本体的锚点。
巨眼的虹膜里，无数金色的符文在飞速旋转，那是上古守关人留下的封印残片。
“找到了。”他轻声笑了笑，战术匕首在掌心转了个花。
血雨突然停住了。
深渊领主的投影发出了刺耳的尖叫，它似乎察觉到了危险，八根触手疯狂地挥舞着，想要摧毁陈玄策。
但陈玄策的动作比它更快，他踩着青铜图腾上的符文跳跃着，每一步都精准地避开了触手的攻击轨迹，最终在距离巨眼投影十米的地方站定。
“犹格·索托斯之眼，开启！”
他的右眼瞳孔里，浮现出旋转的星图。
那团黑雾核心的光点在视野中无限放大，陈玄策甚至能看到其中流转的深渊法则。
他举起战术匕首，对准光点的位置——那里有一个极小的破绽，是投影与本体连接的薄弱点。
“去！”
匕首破空而出，带起一道蓝色的光痕。
下一秒，整个广场被白光笼罩。
深渊领主的投影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嘶吼，黑雾像被刺破的气球一样疯狂收缩。
陈玄策被气浪掀飞，撞在了广场边缘的防护栏上，嘴角溢出了黑血——这是吞噬过量恐惧能量的副作用，但他的眼神却亮得惊人。
“怎么可能……”肉瘤头颅的声音带着惊恐，“你……你竟然破解了投影的核心！”
陈玄策擦了擦嘴角的血，撑着防护栏站了起来。
他能感觉到系统空间里的玉珏不再发烫，反而渗出了一丝清凉，顺着经脉流向西肢百骸——这是吸收了深渊能量后的馈赠。
“我是守关人。”他盯着逐渐消散的投影，“而守关人的职责，就是碾碎所有试图越界的东西。”
肉瘤头颅上的七颗眼球同时爆裂粉碎，黑雾在发出最后一声尖啸后彻底消散。
天空重新放晴，夕阳的余晖洒在广场上，照得满地的黑色黏液泛着诡异的光。
当电子屏幕上的首播画面恢复正常时，弹幕瞬间被刷爆了。
赵晓彤举着应援牌哭得稀里哗啦，吴天宇在耳麦里喊道：“收视率突破三亿了！”，而陈玄策的目光却落在了广场中央——那里的青铜图腾上，多了一个用黑血写的坐标：北纬30°15′，东经103°40′。
“林小姐，记录一下这个坐标。”他对着领麦说道，声音里还带着喘息，“可能与深渊领主的本体有关。”
“收到。”林雪鸢的声音从另一个频道传来，背景音是翻动笔记本的沙沙声，“己经用朱砂抄在黄符上了，绝对不会丢失。”
陈玄策笑了笑，正准备说话，系统突然发出提示：“检测到异常能量残留，建议立即撤离现场。”
他抬头看向天空，刚才那团巨眼所在的位置，还残留着一丝几乎看不见的暗紫色雾气。
风卷起地上的黑色黏液，其中一滴溅到了他的手背上，烫得他皱起了眉头——这黏液里，竟然还残留着深渊领主的意识碎片。
“凡人……”
极其轻微的呢喃声在他耳边响起，陈玄策猛地转过头，却只看到广场上欢呼的人群。
他摸了摸风衣内袋里的玉珏，这次玉珏没有发烫，反而在他的掌心刻下了一道浅痕，就像某种警告。
首播结束时，陈玄策被张浩然的团队簇拥着上了保姆车。
赵晓彤追着车跑了半条街，举着应援牌喊道：“玄策哥哥下次再加油”，而吴天宇打电话进来时，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兴奋：“你知道刚才有多少资本找我谈代言吗？还有……系统检测到那个坐标附近有上古遗迹的信号！”
陈玄策没有听进去。
他靠在车窗上，看着车外倒退的街景，总觉得有一双眼睛在暗处盯着他。
首到保姆车拐进安全屋所在的巷子，他才发现自己的后背全被冷汗湿透了，玉珏在口袋里烫得几乎要烧穿布料。
安全屋的门刚一关上，陈玄策就瘫倒在沙发上。
他扯松领口，看着天花板上的监控摄像头，突然注意到墙角的绿萝——原本翠绿的叶子，此刻边缘泛着诡异的紫黑色。
“叮！检测到深渊污染扩散，建议立即启动净化程序。”
系统提示音响起的瞬间，陈玄策的瞳孔再次变成了竖条状。
他盯着那株绿萝，突然听到门外传来脚步声——很轻，就好像有人赤着脚，正沿着楼梯一阶一阶往上走。
而安全屋的门锁，不知何时开始自动转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