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玄策从试炼空间出来时，后颈还粘着冷汗。
系统空间里那团蠕动的暗紫色触须在视网膜上投下残影，他捏了捏眉心，手机屏幕刚好亮起——是林雪鸢的消息："地铁站失踪案有新线索，李青松说雕像今晚可能又要出声。"
他低头看了眼手腕上的电子表，凌晨三点十七分。
地铁维修站的铁皮门被敲得哐哐响时，李青松正蹲在工具箱前擦扳手。
这男人西十来岁，眼角堆着常年上夜班的青黑，见着陈玄策的第一反应是后退半步，扳手"当啷"掉在地上。
"您、您就是林小姐说的那位高人？"李青松搓着沾了机油的手，喉结上下滚动，"我、我真不是多管闲事，就是...就是上周五晚上十一点半，我巡线到B3出口，那尊老雕像突然...突然就开始嗡鸣。"
他从裤兜摸出个皱巴巴的笔记本，翻到画满歪扭符号的那页："像有人拿指甲刮黑板，又像...像深海里的鲸鱼在哭。
我当时拿手电筒照，就看见雕像底座的纹路在发光，绿莹莹的，跟鬼火似的。"
陈玄策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
废弃的地铁站B3出口积着薄灰，尽头那尊半人高的雕像裹着防尘布，轮廓像极了某种扭曲的章鱼，八只触腕纠缠着人类骸骨。
他上前掀开防尘布的瞬间，后颈汗毛根根竖起——雕像表面的青灰色石纹里，正渗出极淡的幽绿，像活物的血管在皮肤下蠕动。
"叮——检测到克苏鲁系能量波动。"系统提示音在识海炸响，"目标正在吸收人类恐惧情绪，当前进度：37%。
建议宿主立即解析核心符文。"
陈玄策指尖抵住眉心，星芒状的淡金纹路在皮肤下亮起。
【恐惧领域】展开的刹那，整个空间的色彩突然扭曲，雕像表面的符文化作流动的光带，每一道都缠着细碎的恐惧情绪——有女人的尖叫，孩童的啼哭，还有某种更古老、更粘稠的，类似于绝望的呜咽。
"玄策！"
手机震动的同时，林雪鸢的声音从听筒里撞出来。
陈玄策注意到她尾音发颤，这姑娘平时连给毒蛇扎针灸都能哼《小苹果》，此刻呼吸却乱得像刚跑完八百米。
"有个叫周琳的女人找到我，说她妹妹是上周三失踪的乘客。
她现在在地铁站东出口的便利店，说有重要线索要给你看。"
便利店的冷光灯把周琳的脸照得发青。
她攥着手机的手在抖，指节泛白，屏幕里的照片边缘沾着泪痕："这是我妹最后发的微信，她说'今天地铁雕像好奇怪，拍给你看'。"
照片里，穿米色针织衫的女孩站在雕像前比耶，背景却让陈玄策瞳孔收缩——雕像背后的黑暗里，浮着个模糊的高大人影，虽然像素模糊，但那八只垂落的触腕，还有额间那枚三角形的鳞片，分明与三个月前袭击医院的堕仙使者如出一辙！
"他们在利用雕像召唤什么。"陈玄策把手机递回周琳时，指腹轻轻擦过照片上的人影，"今晚十二点，我去地铁站守着。"
"我跟你去！"林雪鸢立刻说，"李师傅说他知道雕像的检修通道，我让他带工具。"
陈玄策想拒绝，但对上她亮得过分的眼睛，忽然想起系统面板里"红颜知己"一栏新出现的进度条——林雪鸢的信任值，不知何时己经涨到了68%。
"别乱来。"他扯了扯她的羊角辫，"带好防狼喷雾。"
午夜的地铁站像座巨型坟墓。
陈玄策贴着消防管道蹲下，【心灵屏障】在识海凝成淡金色光茧，隔绝着空气中越来越浓的腐腥味。
李青松缩在安全通道里，喉结动了动，刚要说话，头顶的荧光灯突然"滋啦"一声爆掉。
黑暗中，嗡鸣声响起。
那声音像是从地底最深处挤出来的，带着某种韵律，像在念诵古老的咒文。
陈玄策摸出战术手电照向雕像，呼吸猛地一滞——原本静止的石质章鱼，此刻触腕上的石屑正在簌簌剥落，露出底下暗红的、蠕动着的肌肉组织！
"叮——目标进入活化状态。建议宿主立即采集核心符文数据。"
陈玄策抽出腰间的战术匕首冲过去。
刀尖刚碰到雕像额头的三角形鳞片，地面突然传来闷响，数条石质触手从地砖缝隙钻出，带着风声抽向他的脖颈！
他侧身翻滚避开，后背重重撞在消防栓上。
触手擦着他耳尖划过，在墙上留下半尺深的划痕。
这时他才发现，那些触手表面布满倒刺，每根倒刺上都挂着碎布片——是失踪乘客的衣物。
"小心后面！"
林雪鸢的尖叫混着灭火器的轰鸣。
陈玄策回头，只见她举着红色消防罐，白色干粉在空气中炸开，模糊了触手的视野。
李青松举着扳手冲上来，照着最近的触手砸下去，金属碰撞声里，石屑纷飞。
"玄策！雕像眼睛在变！"
陈玄策抬头，正看见雕像原本空洞的眼窝里，幽绿火焰"轰"地燃起。
系统提示疯狂跳动："恐惧吸收进度92%！
检测到仪式完成倒计时：00:01:30！"
他咬着牙冲上去，匕首在鳞片上划出火星。
这次他看清了，那些蠕动的肌肉下，隐约有血管状的纹路通向雕像底座。
当匕首尖抵住某道凸起的纹路时，系统突然炸响："检测到深层通道入口！"
"退开！"陈玄策吼了一嗓子，抬脚踹向雕像底座。
石屑飞溅中，他看见地面与雕像连接处裂开一道细缝，缝隙里渗出的不是灰尘，而是某种粘稠的、泛着紫黑的液体，还带着腐肉的腥气。
嗡鸣声突然拔高，像是什么存在终于从沉睡中苏醒。
陈玄策蹲下身，指尖擦过那道细缝——温度低得惊人，仿佛连阳光都从未照到过这里。
"林小姐！
李师傅！"他转身时，额间星芒大盛，"帮我挡住触手！"
林雪鸢扔出最后一个灭火器，白色烟雾里，她的声音带着笑："玄策，你要是掉进去，我就天天去你宿舍门口唱《最炫民族风》！"
陈玄策低头看向那道细缝，里面传来若有若无的低语，像是很多人在同时说话，又像是某种古老生物的心跳。
他摸出手机照亮缝隙，石砖的裂痕深处，隐约能看见向下延伸的阶梯，每一级都刻满与雕像相同的符文。
系统提示适时响起："检测到深层空间入口。是否进入？"
陈玄策捏紧匕首，指节发白。
母亲被杀那晚的血味突然涌进鼻腔，他闭了闭眼，再睁眼时，眼底的暗芒比雕像的幽绿更盛。
"进。"
他话音刚落，缝隙里的低语突然清晰了一瞬，像是某种存在终于注意到了他。
陈玄策蹲下身，指尖刚要探进裂缝，身后突然传来李青松的惊呼："雕像...雕像的手在动！"
他回头，正看见雕像原本垂落的触腕缓缓抬起，八只石质指尖对准了他的后心。
而那道细缝，不知何时又裂开了几分，像一张正在张开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