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玄策睁开眼时，入目是一面高达十米的青铜镜。
镜面蒙着层淡紫色雾气，却清晰映出他紧绷的下颌线——方才与镜中身影指尖相触的刺痛还残留在眉心，系统提示音刚落，镜中雾气突然翻涌如沸。
"咔嚓！"
清脆的裂响中，镜中身影竟撕开镜面走了出来。
那人身着与陈玄策相同的黑色连帽衫，却敞着前襟露出精瘦胸膛，左眼下方有道暗红疤痕，正随着嘴角邪魅的笑意扭曲。
"这就是你的另一面。"幻影导师的声音从虚空中传来，女子虚影立在镜面右侧，素白广袖被无形气流掀起，"只有击败它，才能继续前进。"
镜像陈玄策的手指在掌心划出血痕，黑红色能量如活物般钻入指缝，凝聚成柄布满倒刺的漆黑长刀。
他甚至没做任何起手式，刀尖点地瞬间己欺至陈玄策面前，刀风带起的气浪将后者额前碎发吹得猎猎作响。
"叮——"
陈玄策勉强抬臂挡住这记横劈，骨节相撞的剧痛让他倒吸冷气。
他这才惊觉镜像的力量远超预估——两人出拳角度、收招弧度完全一致，可镜像的每一刀都带着股不要命的狠劲，仿佛要将他整个人劈成碎片。
"噗！"
左肩传来灼烧般的刺痛，陈玄策踉跄后退三步，鲜血顺着手臂滴在青石板上，晕开暗红的花。
镜像却不给他喘息机会，刀锋挑起血珠抛向空中，舔了舔嘴角："就这？
当年你妈被那老东西掐住脖子时，也是这么软趴趴的。"
陈玄策瞳孔骤缩。
记忆如潮水倒灌——七岁的他缩在衣柜里，透过缝隙看见穿墨绿旗袍的女人被按在落地窗前。
她脖颈上青筋暴起，指甲在玻璃上抓出刺耳的声响，却还是缓缓垂下了手。"小策...快跑..."那声气若游丝的叮嘱，成了他此生最后听到的母亲的声音。
"够了！"陈玄策怒吼着擦去嘴角血迹，额间"犹格·索托斯之眼"的纹路突然亮起幽蓝光芒。
他能清晰感知到，镜像每一句嘲讽都在撕裂他的心理防线，可系统提示音在耳边炸响："恐惧值+30，+50，+80——"
"原来如此。"他突然笑了，染血的指尖按在眉心，"你以为用我的恐惧攻击我，可你不知道..."
话音未落，陈玄策周身腾起黑雾。
那是他的恐惧领域，以往只能吞噬他人恐惧，此刻却如活物般反噬——镜像刀上缠绕的负面能量被黑雾绞碎，转化为点点星芒没入他体内。
他的瞳孔变成纯粹的黑，眼白却泛起银河般的光。
"该我了。"
陈玄策动了。
这一次他的出拳比镜像更快、更狠，每一拳都精准击打在对方防御破绽上。
镜像的长刀被震得脱手，胸口挨了记膝撞，整个人飞出去撞碎三根石柱。
"你根本不明白..."镜像捂着渗血的嘴角爬起来，眼神却比刚才更癫狂，"就算杀了我，你也护不住身边的女人！
苏九儿的解剖刀会插进自己心脏，林雪鸢首播时会被观众撕成碎片，周慕云..."
"闭嘴！"陈玄策的声音像生锈的齿轮摩擦，他抬手召出由恐惧能量凝结的骨刃，"我母亲的命，我自己的命，都由我来守。"
骨刃贯穿镜像胸口的瞬间，那抹身影发出刺耳的尖啸，化作黑雾被陈玄策的领域吞噬。
系统提示音适时响起："恐惧值突破黄金级，获得旧日支配者'莎布·尼古拉丝'知识残片——"
"不错，但还远远不够。"幻影导师的虚影走到他面前，指尖点在他眉心，疼痛让陈玄策眯起眼，"接下来的考验会更加艰难。"
"无论多难，我都会闯过去。"陈玄策擦去额头汗水，指腹碰到左肩的伤口，血己经止住了，新的肌肉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
话音刚落，空间突然剧烈震动。
陈玄策踉跄着扶住身边石柱，再抬头时，青铜镜与幻影导师己消失不见。
他站在一片废墟中，破碎的"乐购超市"广告牌斜插在焦黑的地面，不远处的公交车残骸还冒着青烟，天空像被墨汁泼过，厚重的乌云里隐约能看见巨型触须的轮廓。
"小策？"
熟悉的声音让陈玄策浑身一震。
他转头望去，穿蓝布裙的女人正站在半倒塌的便利店前，发梢微卷，眼角带着他记忆里的笑。
她的白球鞋沾着灰，却像二十年前那个周末一样，举着袋橘子汽水朝他招手："妈妈买了你最爱喝的..."
陈玄策的喉咙突然发紧。
他迈出第一步时，裤脚被瓦砾划破也没察觉；第二步时，心跳快得几乎要冲出胸膛；第三步时，他的指尖己经能触到母亲发间的茉莉花香——
"别相信眼前的一切！"幻影导师的声音突然变得急切，"这是堕仙设下的陷阱，利用你的执念制造的幻觉！"
陈玄策的脚步顿在离"母亲"三步远的地方。
他望着那张与记忆重叠的脸，看着"她"眼中泛起的温柔，喉结动了动，最终攥紧了拳头。
"妈..."他哑着嗓子开口，"如果是真的，你应该知道...我七岁那年生日，许的愿望是什么。"
"她"的笑容僵在脸上。
陈玄策后退两步，额间的星芒重新亮起。
他望着"母亲"逐渐扭曲的面容，听着废墟深处传来的嘶吼，眼神比刚才更坚定："我不会再被过去困住。"
乌云中，巨型生物的触须又压下几分。
而在"母亲"消失的地方，一道血红色传送门正在缓缓开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