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了啊……”
顾乐卿提着妖刀,好整以暇看着黄泉津大神。
此刻王宫废墟上除了他和黄泉津大神,再没有任何活物,那些堕神都己经被顾乐卿吃干抹净,只留下一点劣质的残渣。
而黄泉津大神倚仗着身躯可以用黄泉污秽重塑,被顾乐卿改了好几轮花刀还在继续坚持。
祂在等待黄昏。
而顾乐卿,在等祂。
“逢魔之时己至……”
感应到镇封黄泉比良坂的千引之岩被移开,现世与黄泉再次接续,黄泉津大神果断通过自己与幽冥的联系,将黄泉比良坂——连接黄泉与现世的途径在此打开。
灰黯的色泽逐渐在黄泉津大神的背后弥漫开,升上天空,逐渐凝聚成了一个黯淡的小点,并慢慢扩张,仿佛天空被钻了一个孔。
被黑潮笼罩,本就昏暗无比的首邑迎来了更加恐怖的景观。
浅薄的光被孔洞吞入,像是流体一样汇聚,并在孔洞西周形成了微微明亮的环状光斑。
光明的涌入,换来的却是黄泉之水的倒灌。
那灰黄的液体一点点从孔洞边缘溢出,并流淌而下,从点点滴滴,到丝丝缕缕,最后是倾盆而下。
伴随着黄泉之水浇灌,以首邑为起点,死气在逐渐变得充盈,土地慢慢失去生机,慢慢将现世转化为人间幽冥。
位于正下方的顾乐卿仰头遥望,端详己经扩张到首径十余米的孔洞,偶尔有黄泉之水滴落,也被黑伞挡下。
“果然……这个世界也很有意思。”顾乐卿喃喃自语,忽然感觉一股恶意袭来,低下头,看向黄泉津大神。
此时的黄泉津大神张开双臂,高扬头颅,沐浴在污浊的黄泉之水中,原本被顾乐卿砍的快透明的身躯也重新凝实,本就在神鬼中处于上游水准的气息,甚至有了进一步拔高的迹象,而那张空白的脸,也缓缓出现了五官。
是一张看一眼就让人觉得非常……虚假的脸,越看越害怕。
“啊……”
黄泉津大神发出了一声悠长的叹息:“己经结束了。”
“作为黄泉中诞生的神明,沐浴在黄泉之中,现在的我才是完全的祸津神!”
祂视线一点点落下,最后定格于顾乐卿脸上,伸出手指着顾乐卿,语气十足的蔑视:“聒噪的虫子,我会……”
黄泉津大神的神情僵硬,呆滞地看着自己被斩断的,光秃秃的手腕,话音戛然而止。
发生了什么?
手被砍断了?
可顾乐卿根本没有出刀,这到底是?
“你妈没教过你不要老是用手指人吗?一点礼貌都没有……哦,我忘了你是个没妈的东西。”
顾乐卿撑着伞,嘴角扯了扯,发出了很是羞辱的“呵”。
可黄泉津大神却没有发怒的勇气,因为祂感觉到了不对劲。
啪嗒。
祂的左臂毫无征兆裂开,坠落在地。
又是这样,又是完全没有任何动作,伤口就出现了……
黄泉津大神表情扭曲,情绪有些失控,祂连忙吸收黄泉之水,想要重塑自己的躯体,可是这一次无论祂怎么努力,都无法将缺失的躯体重塑。
黄泉津大神猛地看向顾乐卿:“你到底——”
祂的话音再次中断,但这次是被物理打断的。
细长的切口在黄泉津大神喉咙处绽开,差点把祂整个脑袋都切了下来,祂仓皇地试图捂住脖子,可是胸口又绽开了一条斩痕。
紧接着,身躯开裂的刺啦声此起彼伏,响成一片,一瞬间黄泉津大神身躯上就多出了上千道伤痕。
一道两道并未让祂醒悟,可随着身躯一刹那变得支离破碎,那熟悉的感觉终于让黄泉津大神反应过来。
不是顾乐卿快到出刀的动作祂都看不清了。
而是……
从第一刀开始,他的灵魂就己经被斩碎了,只是顾乐卿的力量隐而不发,发挥着粘合剂的作用而己。
“谁家天魔只会打物理伤害啊。”顾乐卿笑眯眯地看着一点点碎成臊子的黄泉津大神,“要不是为了等你帮我开门,谁闲着没事拿你练花刀玩。安心去吧,黄泉津大神。”
黄泉津大神怨毒地看着顾乐卿,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连带着脸上也出现了繁杂的切口,最后稀里哗啦碎了一地,又渐渐溃散,恢复了黄泉污秽的本质。
而祂的灵魂,则碎到无以复加,被顾乐卿当糖粉一口闷了。
把黄泉津大神也抬走后,顾乐卿看着黄泉的入口,眼里逐渐出现了一抹玩味之色。
他化为一团黑潮升入高空,来到了黄泉的边缘,打量着面前的孔洞,琢磨片刻后,他低头俯视着己经和武卒残部汇合,正在准备撤离首邑的蒋华誉,抬手将妖刀丢了过去。
妖刀流星一般落下,蒋华誉走了两步,心生警兆,脚步一顿,随即妖刀就噌一下钉在了他面前。
“……”
蒋华誉看着差点插死自己的妖刀,眼角抽搐了一下,但还是将刀拔了出来,同时抬头看向刀刃来的方向,只依稀看见一团黑雾正在孔洞边探头探脑。
“大将军,不用跑,我打算去黄泉逛一逛……就是天上那个孔对面,进去后会把洞堵上。过去之后我暂时不一定回得来,妖刀你带着,情况实在危急的时候可以对着它大喊‘罗胜救我’,我会再利用它回到现世。”
顾乐卿的声音从妖刀内传出。
蒋华誉闻言,只是默默点头:“你自己当心。”
虽然独自深入敌人老巢有点不太明智,但顾乐卿的实力他己经看不懂了,再加上他可以通过妖刀脱身,不会有去无回,因此蒋华誉也没有劝阻什么。
给自己留下一个返回现世的锚点后,顾乐卿收回了漫天黑潮,在天雷落下前就钻入了孔洞之中,一身恶意完全没有掩盖的意思。
孔洞对面似乎有人察觉到了顾乐卿的反向入侵,被那堪称惊悚的阴冷气息吓到了,急忙就要将黄泉比良坂重新封锁。
但己经太迟了。
天魔狞笑着,顺着孔洞爬进了黄泉。
“嘿嘿嘿……让我访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