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褚一鸣盘腿坐在别墅的阳台花房里，看着头顶完美的圆月，双手耷拉在腿边。
极乐都的日夜只是摆设，作息完全看个人习惯，但恰好沃尔之家的这伙子人，基本都有早睡早起的习惯，维持着明明没有必要的健康作息。
“你看上去有心事。”
顾乐卿坐在花房的围栏上，背对月亮，低头看着褚一鸣。
“你在这里明知故问，难道是想扮演什么知心大哥哥吗？哦，我忘了，以你的年龄，大概我叫你一声爷爷都算乱辈了。”褚一鸣阴阳怪气道。
能看得出来，他不仅有心事，而且心情不是很好。
但顾乐卿心情很好。
“为什么不可以呢？我可太关注你的心理健康了，我敢向上帝发誓，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我更在意你的想法和态度。”顾乐卿一脸的关切和怜爱，给褚一鸣恶心的首起鸡皮疙瘩。
“停停停，你恶心人的手段我己经品鉴的太多了，端下去罢！”
褚一鸣实在受不了顾乐卿那副丑恶嘴脸。
把觊觎别人小命和灵魂说的那么冠冕堂皇，你这魔鬼还真是满脑子都是自己呢。
而且魔鬼向上帝发誓，怪幽默的。
“既然不要知心大哥哥，那知心大姐姐呢？或者知心老登？”顾乐卿认真地看着他，“要是觉得没有代入感，莉莉或者戴勒的脸也不是没问题……”
“我认真的。够了。”
褚一鸣向后靠在墙壁上，脸色颇为不耐， 带着几分强压暴躁的郁色。
顾乐卿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轻佻的姿态略微收起来了一些，但还是没什么正形：“看来，你并不需要开解，至少不需要我的开解。”
“谜语人的确很让人讨厌，我能理解你的不满，但是很遗憾——你无法从我这里首接得到任何答案。”
顾乐卿竖起两根食指交叉摆出十字：“我并不介意给予你一些免费的指引，事实上你也始终在我的提醒下有所收获。但前提是，这样的‘指引’不会给我本身带来损失。”
“十年。”
“如果你真的需要刨根究底，那么根据等价交换的原则，你所需要付出的代价就是十年寿命。”
十年？
褚一鸣愣了一下：“居然这么贵？”
“毫无疑问，就是这么贵。每个人命运的权重并不相同，所需要完成的使命也不同，得知了原本不该知道的事，会带来许多改变，对我而言，未必一定是好事。”
蝴蝶扇动翅膀都能在大洋彼岸掀起狂风，又何况是时代的转折点，一个昙花一现，权重却极高的主角式人物？
为了避免赔本，他的出价都是至少保证不亏，之后小赚还是大赚再另说。
“友情提示，你的剩余寿命不足十年，还得再额外支付一些别的东西弥补缺口。”顾乐卿好心提醒褚一鸣。
“不足十年？”褚一鸣完全没想到自己剩余的寿命会这么少，满打满算和顾乐卿做交易用掉的寿命也还没有6年，换句话说，就算他不跟魔鬼做交易，剩余的寿命最多也不会超过16年？
褚一鸣原本是不太想知道自己的寿命余额的，但是惊觉自己死的不是一般的快之后，不得不改变了主意。
他还有很多事要做，寿命不够用的话，就得精打细算了。
“还剩下一年半。”
顾乐卿微笑。
“……”
这就是不足十年？
不，也不能说不对……
但是差距也太大了！
“当然……你也不用太着急，除了寿命，你也有别的东西可以拿来卖。在我这里，你依然是个拥有着巨额财富的优质客户。”顾乐卿给褚一鸣喂下一颗定心丸。
“一年……半……”
褚一鸣呆坐着，似乎在某个岔道口陷入了徘徊。
顾乐卿倒是不介意再开导开导他，但是还有别人过来了，他只能意犹未尽地咂咂嘴，消失不见。
褚一鸣听见了脚步声，从墙柱的一边探出头望过去。
出乎意料，不是莉莉，也不是戴勒，而是喝的酩酊大醉早早睡下的沃尔。
“听见上面隐隐约约有说话的声音，起来看看，没想到是你……刚刚在和谁聊天？是莉莉吗？”
沃尔有点促狭地笑了一下，似乎在脑补一些什么少儿不宜的事。
然而他实际上是误会了。
不过褚一鸣并没有解释的意思，他现在脑子里有点乱糟糟的。
“啧，怎么这么一副衰样？难不成是嫌弃我打乱了你们的好事？”沃尔原本兴致勃勃地想八卦，但是看着褚一鸣一副想笑但是笑不出来的难看模样，有些不解。
他还想说点老掉牙笑话逗褚一鸣开心，但是看着始终木着一张脸的褚一鸣，最终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
看样子，情况和自己想的不太一样。
沃尔伸手从一旁拉过来一张椅子坐下，然后下意识准备点根烟，但是看了看褚一鸣，也就只把烟丝抠出一些放嘴里抿抿味儿。
“好吧……是因为我惹你不开心了吗？”
沃尔看着褚一鸣。
褚一鸣摇了摇头。
“很好，那起码我们可以心平气和地沟通沟通……但……我得承认，如果你真想让我讲多少大道理，我是讲不出来的，我并不像戴勒那样读过很多书。”
褚一鸣不是很在意这些。
有些事情不是简单的话疗就能解决的，也没办法和别人诉说。
但是沃尔的关怀还是让他的心情稍微好了一些。
“我不太了解你的烦恼从何而来，是因为莉莉吗？”
“有一部分是。”
“有一部分是……那看来问题就不是简单的小两口闹别扭了。方便说说吗？”
沃尔等了一会儿，没等到褚一鸣开口。
他忍不住叹气：“年轻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啊。”
“不知道该怎么开导你，如果不赶着睡觉，不如听我讲会儿故事？”
故事？
褚一鸣看着沃尔这一看就很有故事的模样，最终点点头。
“我也很久没有和人讲过自己过去的事情了，许多面孔也都渐渐模糊了。不过人一闲下来，总会被过去追上，因此也时而会想，如果当初我没有做出那个决定就好了。”
沃尔咀嚼着烟丝，轻声道：“和你一样，我曾经也是个孤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