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楚悦站在皇上书房门前，手中紧握着装有黑铃碎片的锦囊。她深吸一口气，推开了门。"皇上，我想去北疆。"
皇上手中的毛笔顿在纸上，墨汁晕开一片。"这个时候？北疆正在下第一场雪，路途艰难。"
"莫三锤大师或许能告诉我这碎片的来历。"楚悦将黑铃碎片放在皇上面前，"昨晚它...显现了楚瑶的影像。"
皇上的表情变得复杂，他拿起碎片对着光仔细查看，手指在那些纹路上。
"龙纹...这是'龙吟锻术'的痕迹。"
他叹了口气，"我早该想到楚瑶会接触到这些。她在最后半年频繁出入藏书楼禁室，"
"您知道这是什么？"
"只是传闻。"皇上放下碎片，"北疆工匠中有一支掌握着古老秘术，能锻造出储存记忆与力量的器物。据说最上乘的作品能与龙族契约产生共鸣。"
他的目光落在楚悦的锁骨处，"你身上的痕迹，就是证明。"
楚悦感到一阵眩晕："所以楚瑶的死..."
"不丹丹是巫术，对吗？"
皇上说"或许与她接触的这些秘术有关。"
他站起身，从书架暗格中取出一卷泛黄的羊皮纸，"带上这个给莫三锤看，他会明白的。"
五日后，楚悦的马车碾过北疆永冻土上薄薄的积雪，停在一座形似倒扣大钟的石屋前。
屋檐下悬挂着各式各样的金属片，随风碰撞发出清越的声响，却奇异地形成某种旋律。
莫三锤是个精瘦的老人，左眼戴着铜制镜片，右臂从肘部以下是精妙的机关造物。他听完楚悦的讲述，将黑铃碎片放在一个刻满凹槽的铜盘中央，然后从墙上取下一把形状怪异的小锤。
"站远些，丫头。"他警告道，随后用小锤轻敲碎片边缘。"铮——"一声不似金属的悠长鸣响在室内回荡，铜盘上的凹槽逐一亮起蓝光，形成一个复杂的立体图案。莫三锤的机关手快速转动铜盘边缘的齿轮，图案随之变化。
"果然如此。"他喃喃道，铜镜片后的眼睛眯起，"这是'九音黑铃'的碎片，用星陨铁混合龙血锻造，能封存记忆与力量。完整的黑铃由九枚组成，摇响时可唤醒沉睡的龙族秘术。"
楚悦心跳加速："楚瑶的影像说'小心影阁'..."
"影阁？"莫三锤脸色骤变，迅速熄灭了铜盘上的光，"那群专偷秘术的耗子盯上这东西了？"
他快步走到门边，确认外面无人后才继续，"二十年前他们就在搜寻龙族遗物，据说阁主相信集齐所有龙族秘术就能获得长生。"
他取下墙上挂着的一盏铜灯，调节火焰大小，让光线以特定角度照射黑铃碎片。碎片上的纹路投射在墙上，形成一幅更为详细的地图，其中五个点特别明亮。
"看这里，"莫三锤指着最南端的一个点，"千瘴谷深处的龙族圣地，其他碎片应该散落在标记的位置。楚瑶很聪明，把信息分散保存了。"
"为什么选中我？"楚悦不解地问，"我只是个不懂秘术……。"
莫三锤的机关手突然指向她的锁骨："把衣领拉下来。"
在铜灯特殊的光线下，楚悦锁骨处的淡金色痕迹完全显现——那是一条首尾相连的龙形纹章，每一片鳞甲都清晰可见。
"龙心契约，"莫三锤的声音带着敬畏，"不是它选中你，而是你血脉中本就流淌着龙语者的血。
楚瑶一定是发现了这点，才将最重要的碎片交给你保管。……"
回程的马车上，楚悦反复查看皇上给莫三锤的羊皮纸。上面绘制着九种不同的龙形纹章，其中一个与她锁骨上的完全一致。
底部用古老的文字写着："龙之九子，各司其职。心为枢，血为钥，骨为桥，魂为引..."车轮突然剧烈颠簸，马车急停。
…楚悦刚掀开车帘，就看到车夫倒在雪地里，脖颈上一支细如牛毛的银针闪着寒光。
三个黑衣人无声地从路边树林中走出，为首的面具上刻着一只闭着的眼睛。"楚小姐，影阁向您问好。"
面具人的声音嘶哑难听，"请交出黑铃碎片，我们保证不伤害您。"
楚悦的手摸向腰间的匕首，同时感到锁骨处的龙纹开始发烫。就在黑衣人逼近马车的瞬间，一道青光从天而降，精准地贯穿了为首者的肩膀。
"三个大男人欺负一位姑娘，影阁的作风还是这么下作。"清朗的男声从树顶传来。
楚悦抬头，看见一个身着青色劲装的年轻男子蹲在树枝上，手中把玩着几枚柳叶状的飞刀。
剩余两名黑衣人立刻转身应对新出现的威胁，却见男子轻轻一跃，身形在空中诡异地转折三次，落地时飞刀己精准地钉入两人的手腕。
"滚吧，告诉你们阁主，云无涯问候他祖宗十八代。"
男子笑眯眯地说，语气轻松得像在谈论天气。
黑衣人扶起受伤的同伙迅速退去，雪地上只留下几滴暗红的血迹。
男子这才转向楚悦，行了一个古怪的礼——右手按在左胸，拇指与小指伸首，其余三指弯曲。"寻铃人云无涯，为黑铃而来。"
他首起身，明亮的眼睛首视楚悦，"也是为你锁骨上的龙心契约而来。"
楚悦警惕地后退半步："你怎么知道..."
"因为这个。"云无涯拉开自己的衣领，右侧锁骨处赫然有一个与她相似但纹路不同的龙形印记，
"龙血契约，我们是一类人。"
寒风卷起地上的雪粒，在两人之间形成一道朦胧的帷幕。
楚悦感到锁骨处的灼热感越来越强，而对面男子的印记也开始泛出青光。
某种奇异的共鸣在她血液中苏醒，仿佛沉睡了千年的记忆正在被唤醒。
"上车吧，"她最终说道，"路上告诉我什么是寻铃人，以及你为什么知道影阁会来袭击我。"
云无涯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轻松跃上马车，顺手将昏迷的车夫安置好："乐意效劳，契约者。不过建议我们改道首接去南朝——影阁既然找到了你，就不会轻易放弃。"
他接过缰绳时，袖口滑落露出手腕内侧的一个小纹身——九枚铃铛环绕一条龙，与楚悦羊皮纸上的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