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闲三兵齐出，五行剑丸化作的长剑裹挟着五色流光，与镇狱刀的黑红煞气、穹碧剑的青芒交织成网，直取韩康面门。
三色光华在密藏天王的金色莲台之上交相辉映，竟将悬浮于虚空中的佛骨舍利映得忽明忽暗，仿佛天地初开时的混沌元气在剧烈碰撞。
灭天门主韩康宽袍大袖翻卷间，掌心浮现的毁灭之光呈暗金色，五缕流转的黑光如活物般游走，与顾闲的圣道光辉甫一接触，便发出刺耳的尖啸。
那毁灭之光中蕴含着对万物本源的消解之力，所过之处，莲台边缘的金色纹路竟如冰雪遇骄阳般融化，露出底下斑驳的青铜纹路。
“顺生逆灭，五行之道本为一体，你却只知圣道煌煌，不知灭意滔滔。”
韩康指尖轻点，五道漆黑剑气破网而出，每一道剑气都裹挟着六灭魔典的本源之力，剑气未至，顾闲便觉心口发紧，好似五脏六腑都被无形之力撕扯。
这剑气不同于寻常妖邪的阴毒，而是带着一种俯瞰众生的淡漠毁灭，仿佛天地本就该归于虚无。
顾闲心神剧震，体内圣胎真意剧烈共鸣。
自献祭孔幸以来，他虽习得了五行天书的圣道真意，却从未直面过如此纯粹的毁灭道之力。
圣胎所化的五行极点在泥丸宫中疯狂旋转，五色光轮与韩康的毁灭之光在识海深处激烈对冲，竟让他眼前闪过无数画面。
“斩道非是毁灭道，是破虚妄见本心！”
顾闲暴喝间，三色飞光陡然一分为三。
这其中，镇狱刀斩向韩康丹田，刀身上的大杀戮咒与大破坏咒泛起血光，刀罡所过之处，空间竟如陈旧帛画般出现裂痕。
穹碧剑嗡鸣着刺向眉心，剑脊上的“斩道见我”剑意与凌霄武圣的残魂共鸣，青芒中竟隐隐浮现出真武法相。
五行剑丸则化作万千剑芒，悄然融入韩康周身的毁灭之光，每一颗剑芒都如种子般扎根，将圣道真意的生机之力混入毁灭意之中。
这招“虚实相生”源自方才观摩陆九渊施展的“沧浪六合诀”。
顾闲将其与五行道的逆转之术结合，以圣道为根、灭意为叶，行反客为主之实。
剑芒入体的瞬间，韩康面色微变。
他清晰地感觉到掌心的毁灭之光正被一点点剥离，五行之力如藤蔓般缠绕，将他的灭道本源缓缓转化为滋养圣胎的养料。
“好个偷天换日！”
不惊反喜，韩康猛然显化六灭天魔帝法身。
这法身高达十丈，头戴骷髅冠冕，身披由无数破碎星辰编织的黑袍。
祂手中灭天长刀斩落时，竟将空间撕出六道漆黑裂缝，裂缝中传来九渊神域的恶鬼哭嚎。
刀光未至，顾闲脚下的莲台便出现蛛网状裂纹，金色莲瓣纷纷凋零，化作点点金光融入顾闲的紫霄龙蟒袍。
顾闲不闪不避，周身龟蛇虚影骤然膨胀至与法身等高。
玄龟甲胄上的重水咒文泛着幽蓝波光，天蛇信子吞吐的离火火光化作赤色屏障，二者交融形成阴阳太极图，将灭天长刀的威势卸去七分。
“灭天灭地灭苍生，灭尽神佛灭仙人。”
韩康的长吟中，六灭魔帝法身挥出十二道灭天刀光，每一道都蕴含着不同的毁灭法则：腐蚀、崩解、湮灭、枯萎、破碎、寂灭……
刀光所过之处，内殿顶部的青铜浮雕纷纷剥落，露出背后的星空图，竟被刀光吞噬，化作虚无。
顾闲却在此时显化五行天帝法身。
法身头戴十二旒冕冠、身披灰蒙蒙混沌色龙袍，左手托着象征创世灭世的五行剑丸，右手握着代表杀戮破坏的镇狱刀，眼神淡漠，环绕着光阴长河。
法身开口，声音如天地初判、金口玉言：“顺生逆灭，阴阳轮转！”
五行剑丸的剑芒与天帝法身的指尖相连，竟在虚空中凝结出“生”“灭”二字！
二字相触，爆发出毁天灭地的威能。
当灭天刀光与五行天帝法身的双掌相碰时，整个内殿剧烈震动。
金色莲台发出哀鸣，佛骨舍利冲天而起，化作万点金芒融入顾闲的泥丸宫，密藏天王的慈悲剑意与他的圣道真意融合，竟在法身背后凝结出十二道珈蓝镇守印。
珈蓝印与灭天刀光相撞，发出钟鼓齐鸣般的巨响，内殿之外的青铜巨门轰然倒塌。
“本座斩的是世间虚妄，见的是本心圣道！”
韩康眼中闪过惊讶，他发现顾闲的圣道真意并非单纯的创世之力，其中竟暗含着对毁灭的理解。
就像寒冬过后必有春风，毁灭之后亦是新生。
这种将顺生与逆灭融会贯通的感悟，正是当年五行道末代道主未能参透的关键。
那位的毁灭之道虽强，却如无本之木，而顾闲的圣道真意却如参天大树，根须深扎于五行本源之中。
“好个五行道的传人！”
韩康忽然收刀，法身如烟雾般消散。
“本座原以为你不过是借了孔幸的遗产，如今看来，倒是小觑了你。”
他的语气中带着几分赞赏，又有一丝遗憾。
“若你肯弃了这圣道，随本座修习六灭落神经，必能渡三次雷劫。”
顾闲擦去嘴角的血迹，冷笑回应。
“毁灭道虽快，却失了根本。你看这莲台之下——”
他抬手虚挥，穹碧剑引动密藏天王的佛骨舍利，金芒所及之处，方才被灭刀光摧毁的莲瓣竟重新生长。
“毁灭之后若无创造，便是永夜；创造之中若无毁灭，便是腐坏。”
“二者缺一，皆非大道。”
韩康沉默片刻，忽然大笑：“罢了，今日便让你见识一下灭天门的真正底蕴。”
他指尖弹出一枚漆黑玉符，玉符裂开的瞬间，内殿地板上浮现出六灭魔阵的纹路，十二万道灭天剑气自虚空斩落，每一道都锁定了顾闲的不同窍穴。
然而顾闲早有准备，五行剑丸化作的长剑与镇狱刀、穹碧剑交叠，在身前形成五行护罩，竟将剑气尽数吸纳，反哺自身。
“你终究是来试探的。”
顾闲看穿了对方的意图。
“玄阴大帝在筹备第四次雷劫，你们灭天门想借我之手牵制他？”
韩康不置可否，身影已化作黑光退至莲台边缘：“小友能否在雷劫前悟透五行真谛呢？本座倒想看看。”
幽蓝色剑光劈开空间，陆九渊手提长剑踏步而入，身后的武圣法相虽未完全显化，却让整个内殿的元气剧烈沸腾。
韩康轻笑一声，身影彻底消散，只留下一句话回荡：“幻灭天魔，我们走。”
望着韩康消失的方向，顾闲体内的地元九极丹忽然发出共鸣。
他盘膝坐下，感受着体内圣胎与佛骨舍利的交融，龟蛇虚影在经脉中游走，将凌霄武圣的拳意与密藏天王的佛法炼化成新的力量。
徐子君等人各自找了个角落调息，沈依墨则盯着莲台上重新浮现的《大威天龙菩萨观》经卷，眼中闪过惊喜。
顾闲居然真的把这绝世经文浮现，扔给他们学习！
这可是重宝啊！
内殿之外，青铜巨门的废墟中，幻灭天魔与陆九渊的战斗仍在继续。
幻灭天魔的阴影利爪与陆九渊的沧浪剑气相撞，每一击都震得地脉轰鸣，互相之间惨烈无比。
“哈哈哈，陆九渊，咱们有缘再见！”
听见韩康的话语，幻灭天魔哈哈大笑，撕裂虚空，随着韩康一同离去了。
“五行，非是单纯的创造或毁灭……五色神光……”
顾闲思索着，将五行剑煞与五帝真罡分开又重组。
当他再次睁眼时，眼中已无迷惘，只有对前路的坚定。
“我已经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