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晨，程筱芸被一阵腹痛疼醒。
她想着是不是昨天晚上吹了冷风，受了寒。
可是大腿根部传来的湿哒哒触感，告诉她这件事不会这么简单。
她掀开被子，瞥了一眼。
睡裤上一片血红。
她马上把被子盖上。
我可能还没睡醒吧，一定是在做梦。
程筱芸想着，然后把被子盖过头，闷头继续睡。
一分钟后......
王德发！
小腹清晰的痛感，不断地提醒她，不是在做梦，而是亲戚真的来串门了。
程筱芸掀开被子，滚下床，兜上拖鞋。
她蹑手蹑脚地打开辛晴房间的门，来到辛晴的床边，轻轻地拍了拍还在熟睡中的辛晴。
辛晴睡眼半睁，见是程筱芸，又马上闭上睡眼，只是迷糊地应了一声：“嗯？”
程筱芸红着脸在她耳边轻声道：“我那个来了，我的用完了，你的先借我应急一下行吗？”
她不敢说自已没用过，只好扯了个谎，说用完了。
辛晴秒懂，眼皮都没有睁开，就用手指了指抽屉，然后就继续呼呼大睡。
程筱芸轻轻打开抽屉，果然发现了小翅膀。她先拿起一片，想了想又多拿了一片，天知道这东西怎么用，万一一片搞不定呢？
她轻悄悄地退出辛晴的房间，回到自已的房间取了干净的裤子和内裤，来到卫生间。
程筱芸面色微红地坐在马桶上，目光呆呆地凝视着手中那片洁白如雪的小翅膀，整个人仿佛陷入了一种恍惚的状态。
谁曾想，会有这么一天，我竟然要用......
美女舍友的姨妈巾......
怎么想，都有一种不真实感。
程筱芸轻轻地晃了晃脑袋，试图将脑海中的纷乱思绪甩开。
她深吸一口气，拿起放在一旁的手机，开始在搜索引擎里输入关键词“如何正确使用姨妈巾”。随着屏幕上弹出一条条详细的使用教程，她认真地阅读起来，并按照上面所描述的步骤小心翼翼地操作着。
首先，她轻轻地揭开小翅膀背面的贴纸，然后仔细地将其对准内裤的合适位置粘贴上去。每一个动作都是那么轻柔、谨慎，生怕出现任何差错。
当小翅膀稳稳地贴合在内裤上时，程筱芸心中稍稍松了口气。接着，她慢慢地站起身来，换好衣物，感受着身下那多出来的一份安全感。
果然，强力贴身，舒适你的心菲。
程筱芸站在卫生间的镜子前，端详着自已的面容。
容色娇艳，眼波盈盈，乌发散落，身段玲珑。
她不是第一次看自已，但每次看都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她的美丽不真实。
她的生活不真实。
她时常会产生一种灵魂脱壳而出，飘荡在空中俯瞰着自已日常生活、与人交流对话以及埋头苦学的奇异感受，那种感觉犹如自已正倾情演绎着另一个截然不同的人物角色一般。
如果说父亲因病撒手人寰、母亲遭遇车祸离世是一场挥之不去的噩梦，那么如今摇身一变成为女生后的生活，则仿佛又是一场荒诞离奇的大梦。
而下腹时不时传来的阵阵隐痛，则不断地提醒着她，现在的她已然成为一名具备生育能力的女性。
一直到此刻，那个仿若游离于体外的灵魂，才终于缓缓地与这具躯体融合在一起。
程筱芸轻缓地伸出手，轻柔地着面前的镜子，指尖顺着镜面轻轻滑过，最终停留在镜中美人的面庞之上。
一股难以言喻的心绪毫无征兆地自心底喷涌而出，如潮水般迅速淹没了她整个人。在这股强烈情感的驱使下，她萌生出一个念头——前往浦江边走一走，去看一看那条赋予她如此天翻地覆改变的江水。
清晨五点半，天刚蒙蒙亮。
程筱芸换好衣服，出门扫了一辆共享单车，就向浦江边骑去。
天湖城离江边不远，十几分钟的路程即达。
程筱芸在江边的长椅上坐下。
呆呆坐着。
江水泱泱，烟水茫茫，何处是归家？
她想找个人说话，翻开通讯录，只有一个名字让她停留。
小叙。
清晨5：50分，她拨通了刘存叙的电话。
嘟嘟......
电话只响了两声，她就挂掉了。
小叙肯定还在睡，还是不吵他了吧......
程筱芸望着黑掉的手机屏幕愣愣出神。
手机屏幕突然亮起。
来电：小叙。
她的眼眶立刻红了。
好似心中的委屈，瞬间得到了释放。
她接起电话，那头传来刘存叙带着浓重睡意的声音：“怎么了？”
程筱芸有点哽咽：“我在浦江边，你能陪我说说话吗？”
刘存叙不问缘由：“好，等我。”
程筱芸给他发了一个定位，不过十来分钟，刘存叙就到了。
他顶着一头鸡窝，头发乱翘，下巴还有淡淡的胡茬，脚踩一双拖鞋，和平常精致的猪猪男孩完全不同，哪有一点校园男神的模样。
程筱芸见了他的样子，虽然依旧眼眶红红，但还是扑哧一笑：“你怎么这样就跑出来啦？”
刘存叙挠挠头，在她旁边坐下：“着急见你，担心你出事。”
深秋的清晨，寒意沁胸。
江边的长椅上，男生坐姿笔直，少女主动朝着男生那里挪挪，两人靠得很近。
程筱芸往他身边靠，还是觉得有点冷，干脆把腿蜷缩起来，双手抱膝。
刘存叙真想有一件外套能给程筱芸披上，可是他出门的时候匆忙，随便套了一件毛衣就出来了，外套也没有穿。
他伸出手想要环抱住少女的肩膀，在手将要触碰到她的肩膀时，又悬空停住。
少女起唇轻声：“有点冷，抱抱我好么。”
“嗯。”刘存叙应了一声，手贴住她的肩膀，环抱住了她。
程筱芸感受着身边人的温度，她眼睫轻颤，把脑袋埋进腿间，轻轻柔柔：“我没事，只是今天来大姨妈了。”
刘存叙喉结微微滚了滚：“好事，说明你是个完整的女孩子了。”
程筱芸抬眸看他：“你好像很开心的样子哦？”
“没有......”刘存叙眼神躲闪，言不由衷说道：“如果你想变回去，我带你去京城查，一定会有办法的。”
“只是你这个情况太少见，肯定需要开会研究什么的，隐私方面难免泄露。”
刘存叙说完自已都有点心虚，继而补充说道：
“不过，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会支持你的。”
程筱芸望着江水，轻轻摇头：“不折腾了，我现在已经接受自已的样子了。”
刘存叙闻言，心头一松，只听少女嗓音柔柔：“与其被人像怪物一样研究，不如就像现在这样，好好以女性的身份生活下去。”
“我没有勇气，去面对异样的目光了。”
“除了你，没有人知道我的秘密。”
“这让我很安心。”
倏尔。
程筱芸扭头看向他：“你觉得我是怪物吗？”
少女的眸中含着乞求。
小叙，我的身边已经没有人了......
刘存叙心头犹如被重物压住，嗓音喑哑：“你不是怪物，你可是我最好的哥们。”
他环着她肩膀的手，又紧了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