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时分,街上的行人寥寥无几,月光从窗户外洒了进来,月影横斜,仿佛无需点灯,就亮如白昼。
天香楼的包厢里,陈钰缓缓将热水注入茶壶,细流如丝,茶香瞬时激发出来。
将茶倒入杯盏,放置在晏墨离的面前,淡然开口,“这是今年新到的茶,晏世子,请。”
晏墨离修长的手指端起茶盏,轻闻杯中的茶气,微抿一口,
“香气馥郁,茶汤鲜而厚重,回味甘甜,好茶。”
陈钰扬唇,“晏世子也是爱茶之人,回头,我让人送些过去。”
晏墨离搁下茶盏,淡淡地说道:“三公子邀我过来,所为何事?”
陈钰也将茶盏放下,声色如常,“晏世子此次来怀州,除了云姑娘,想必,也是因为飞云山庄。”
“飞云山庄如今名声大噪,已经传至京都,我很是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人,这么有魄力,同所有人作对。”
“晏世子此话何意?”
晏墨离见他明知故问,浅笑道:“怎么?飞云山庄的出现,就没有影响陈家在怀州的势力?免费看诊施药,那怀州所有的医馆岂不是要关门?而淮州大半的医馆皆出自陈家,且因为百果宴,想必已是得罪了不少人,这样的人,难道不是有魄力?”
陈钰目光幽幽,不由苦笑道:“世子说的是,可若是真有这样仁慈善良的好人,我陈家就算关了所有铺子又如何,世子昨日应该见过那个杜若了,你对他,有什么看法?”
晏墨离想起昨日,阿晚走后,周淮序引他见了一面,“心机深沉,不可小觑。”
陈钰点头,“想必世子已经查到,山庄的另一位主人,七煞楼门主,紫苏。”
晏墨离反问道:“你怀疑背后是五皇子?还是容国?”
陈钰知道,晏墨离没有全然信任他,扯了扯嘴角,“紫苏是容国人,却一直为五皇子办事,可上次信中所说,又不像是五皇子的人,所以,她真正的主人应该另有其人,我得到的消息,想必同容国的大皇子有关。”
晏墨离沉默不言,他得到消息,无差。
片刻后,突然问道:“易安,你可找到了?”
这也是陈钰一直疑惑的事情,为什么一个大活人,会凭空消失,找不到一丝痕迹。上次,以为他混进了飞云山庄,可百果宴,他安排的人,却空手而归。
“踪迹难寻。”
话落,又是一片寂静,桌上的烛火微微晃动着,仿若感受到了冷风袭来。
良久,晏墨离问道:“易安也是容国人,你可知道?”
闻言,陈钰眉心微皱,流露出一丝沉思,“当日我大哥死的突然,又恰巧我不在怀州,等我回来时,易安已经被带往京都,我也是经过三皇子的手才查到,易安死于刑部,故而我才需要他的卷宗,查清更多的细节。”
见他不似之前的淡定,晏墨离说出他的怀疑,“你大哥的死,恐怕也是因为知道了易安的真实身份,而被灭口。”
灭口后,五皇子设计将他救出,这可能就是同容国大皇子交易的一部分,而容国大皇子,则帮他除掉父亲!
晏家,世代勋贵,因祖父多次救驾于先帝,深受重用,是靖国唯一的异姓王。父亲更是一路辅佐如今的太子,当今的陛下。
朝中觊觎晏家的神甲军不在少数,一旦父亲伤亡,陛下便会顺势收回晏家的兵权。
自古兵权,最是敏感,加之父亲屡历战功,功高盖主,要说,那位无心,他是不信的。
陈钰也有此猜想,可他想不通,大哥是在什么情况下,结识易安的?又是如何会知道他的身份?事后,大哥身边的心腹,不是死了,就是失踪了。
“当下,还是要找到易安,既然他和紫苏都是容国人,又同为五皇子办事,那这飞云山庄同五皇子在交州密谋的事情,说不定有直接的关系。”
晏墨离浓眉微挑,神情冷然,“找到易安,说不定事情就清晰了。”
陈钰忽而想到,“昨日,百果宴上,齐兮查到,杜若的卧室有一处密室,你说,易安是否会藏身在那。”
晏墨离眼神微眯,“齐兮?昨日夜闯阿晚闺房的那个人?”
陈钰一怔,随即微微颔首,“正是,他是我的好友,虽平时嘴欠了些,可心肠不坏,若是哪里得罪了晏世子,还请不要同他一般见识。”
晏墨离冷哼一声,“只要他不再打阿晚的主意,我自是不会同他过不去。”
听他说完,陈钰眼含笑意,连带眼角的泪痣也随之漾起,晏墨离不仅在说齐兮,亦是在警告......他!
“晏世子所说之事,我会转告于他,至于他听不听,我就不得而知了,毕竟,感情的事,谁也说不好。”
闻言,晏墨离眼眸深似如潭,嘴角噙着笑,“三公子说的是,感情之事,必定是要两情相悦才好,三公子是极其聪慧之人,想必,是能看透的!”
陈钰眼眸微垂,“晏世子说的是!”
翌日
云亦晚同周云出去闲逛,故而没有乘坐马车。
逛了约一个时辰,云亦晚有些累,想着休息会儿,突然前面围了好多人,不知道在干什么?
周云也看见了,一边好奇的问道,一边拉起云亦晚向前走去。
待走近了一看,原来是有马车撞到了人。
“这人真是可怜哦。”旁边的一位老妇说道。
云亦晚瞟了一眼躺在地上的人,那穿着,因是乞丐,确实可怜。
“大娘,发生了何事?”周云疑惑的问向旁边的一位大娘。
那大娘看了她一眼,小声的说道:“方才这个小叫花子,从那边那个巷口突然跑了出来,刚好马车又冲了过来,这不,就给撞死了,唉~真是可怜。”
闻言,云亦晚又看向那个乞丐,死了?因人太多,她个子又不是很高,只能看个大概。
周云小声说道:“阿晚,我们走吧,已经有人报馆了,官府会来处理的。”
云亦晚也点了点头,走出人群,又回头看了一眼。
随即又甩了甩头,现在,她遇事多疑的性子,不知随了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