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北把腿架在仪表台上，粉色短发在空调风里乱翘。五月的洛杉矶热得不行，车载空调呜呜响着，连副驾驶上摆着的电脑都在发烫。
“这女孩是叫许圆圆？”他戳着屏幕上的证件照，“怎么脸也圆名字也圆？”
驾驶座上的埃文正在啃三明治：“人家中文名翻译过来就是圆的。虞然就住她家，我们得盯紧点，再让她跑了，我们就等着去挨打吧。”
这个棕发美国人说着用纸巾擦了擦嘴角的黄芥末酱，忽然捅了捅乌北胳膊：“快看！是不是她？”
街对面便利店玻璃门哗啦一响，穿草莓图案家居服的女孩正用肩膀顶开门。她两手都提着塑料袋，胳膊底下还夹着杯奶茶，圆眼睛被阳光照得眯起来。
乌北立刻抬头看去，确实是资料上那个许圆圆，真人比照片还圆润些，脸颊鼓鼓的像塞了棉花糖。
“她买这么多零食？”乌北看着那女孩歪歪扭扭往台阶下走，奶茶吸管在她嘴边晃悠，“这都第三趟了吧？虞然这么能吃？”
埃文倒抽冷气：“她要摔了。”
许圆圆正低头扒拉塑料袋看新买的薯片口味，帆布鞋尖卡在台阶缝里。
整个人突然往前扑，奶茶在空中划出棕色弧线，塑料袋里的零食哗啦啦撒了一地。
她手忙脚乱抓住栏杆，飞起的塑料袋完美罩住了脑袋。
“噗哈哈哈哈！”乌北拍着大腿笑出眼泪，“你看她像不像翻壳的乌龟？”
清脆的嘲笑声穿透车窗传入她耳中。许圆圆顶着一头乱发瞪过来，圆眼睛气得发亮：“笑屁啊！”
她耳朵尖通红，手背上还沾着奶茶渍。等看清副驾驶座上粉色头发笑得东倒西歪的男人，突然愣了两秒，转身就跑，塑料袋都顾不上捡。
“喂你零食不要了？”乌北摇下车窗喊。
回应他的是玻璃门重重关上的响声。
许圆圆跑进电梯才敢喘气。镜面墙映出她沾着奶茶渍的上衣，还有烫红的脸。
那个粉毛混蛋居然长得那么像少女漫男主角。电梯叮的一声停在西楼，她跺着脚掏钥匙，听见屋里传来虞然温柔的声音：“圆圆？”
“我跟你说，楼下有个神经病...”推开门却愣住。
虞然抱膝坐在飘窗上，长发被风吹得飘起来，手指正无意识着手机壳发呆。
许圆圆把话咽了回去。虞然己经够难受了，自己这点糗事算什么。
蹲下来收拾撒掉的零食，发现抹茶巧克力全碎了。
那个粉毛恶魔害她损失了最爱吃的零食，这个仇她记下了。
*
虞然在老板赶来的前10分钟跑了。此刻公寓楼下的香樟树被晚风吹得沙沙作响，乌北把粉色刘海往后捋了捋，第三次看手表。
“老板，我们的人己经快追上虞然了。”埃文挂断电话走过来，“不过楼上还有她朋友许圆圆，要带下来吗？”
周围安静了几秒，接着响起打火机咔嗒的声音，乌北听见老板冷得像冰碴子的声音响起：“乌南，去把人带下来。”
乌南正要往公寓楼走，却被撞了一下。乌北己经抢先跑了进去，只剩下残影，“哥你在这等着，我去把人抓下来。”
他亲哥可不是什么怜香惜玉的绅士。
踹开403的房门，里面的人还在吃零食看电视。许圆圆扭头看门口的眼睛瞪得像受惊的仓鼠。
“你你你……”她认出了这个男人。
乌北用鞋尖拨开地上的饮料盒，没忍住笑出声：“你怎么这么爱吃零食？”
“你、你私闯民宅！”许圆圆蹦起来的时候丸子头都炸开了，举着手机的手都在抖，“我报警了啊！”
“省省吧。”乌北单手拎起她后衣颈，像抓了只炸毛的猫仔，“现在乖乖配合我，不然会发生什么我不敢保证。”
路过玄关时顺手捞起鞋架上的鞋，塞进女孩怀里，“穿上，瓷砖凉。”
许圆圆初次见斯泽楷的时候，确实被吓哭了。
的确，老板冷脸的模样还是挺唬人的，更别说是面对一个策划虞然逃跑的主谋之一。
许圆圆整个人都快缩进他怀里。
但乌北不能作出任何保护性的动作，他知道老板此刻己经是在暴怒的边缘。
车上，许圆圆缩在后排角落，她扯了扯乌北的衣角，等男人扭头看她时，她的牙关在打颤，“你…你们和虞然是什么关系啊…”
乌北没有告诉她，只是稍微靠近了，压低声音，“别问，乖乖配合。”
女孩低下头应了声。
这副识时务者为俊杰的模样怎么看都觉得怪怪的。
他还是比较欣赏她前几天那副炸毛模样。
等老板的枪管抵上女孩太阳穴时，乌北眸光一愣。刚向前迈半步就被埃文拽住胳膊，“找死啊？老板现在见谁崩谁。”
乌北一顿，后槽牙咬得发酸，看着女孩缩着肩膀往前走，他挪开了目光。
好不容易等虞然妥协了，老板带着她离开。乌北坐在改装路虎车后排，水果糖在舌尖化开刺刺的凉。
看着那边的两人，许圆圆抱着乔修哭得打嗝，鼻涕泡都快冒出来了。
“你不会看上那女孩了吧？”埃文把玩着打火机，火苗在乌北粉头发上投下暖橘色光晕，“刚才就想说，你什么时候主动揽过抓人的活？”
乌北又往嘴里扔了颗糖，塑料纸捏得哗啦响。
车载电台突然开始放《甜蜜蜜》，他抬脚踹驾驶座的小弟：“关掉，难听死了。”
埃文这下是真笑了。
车载音乐可都是他自己下载的，现在嫌难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