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人贵人,您也别伤心了,太后还没同意这事呢。”
“对呀,还有太后,”薛贵人抓住了一旁贴身宫女的手。
“快,快去将我那身杏色的常衣拿来,”她记得太后最喜欢这颜色。
薛贵人现在一刻都耽误不得,赶紧换上衣服便去了太后的慈恩殿。
“太后,”她一进门就跪在地上开始了哭诉,“太后娘娘要为我做主。”
太后如今两鬓斑白,正在一旁逗着鸟雀,突然听说薛贵人来了有些奇怪,但也放她进来了,
只是她没想到,这人一进门便是如此可怜巴巴的模样。
这些年她自知是皇帝继母,在皇帝那自然没有多少地位可言。
这薛贵人是她亲自选的送到皇帝的身边的,怎么如今这副模样。
“您可以给我做主啊。”
“出了什么事了,”太后漫不经心的将鸟儿从笼中放了出来,看着它扑身的翅膀飞出了深宫,眼光露出了一些惆怅。
转过头对着一脸伤心的薛贵人说:“看你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
“哀家在你入宫前是怎么告诉你的?”
薛贵人一时间也不敢再哭了,她记得姑母在入宫前告诉过她,一定要博得皇上的宠爱。
可是进宫后并不得宠也就算了,如今还有一个小宫女占了她最想要的位子。
“皇上他非要立一个宫女为后。”
“什么?”太后的指甲都被他不小心掰断了,但是一时间也注意不了太多了,死死的盯着她说:“你说什么,皇帝要让一个小宫女做皇后。”
“是啊,”薛贵人当时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也以为自已听错了。
但事实证明,皇帝就是这么打算的。
“那个小宫女,”薛贵人一边说,一边抹着眼泪,“甚至还不是个嫔妃,只是个宫女,家里面也没什么人。可是却是成了皇上最喜欢的人,居然要封她为后,甚至要将我们都赶出去。”
“还要将你们赶出去,”太后噌的一下站了起来,“简直就是疯了,如今后宫一无所出,皇帝甚至连后宫都不来,如今怎么突然喜欢上了一个宫女?”
薛贵人也咬了咬牙,“谁知道呢,都怪那个赵嫔。”
本来以为她才是那个最受皇帝喜欢的女人,结果人确实是被他们扳倒了,但是皇帝却只是拿她当靶子。
太后一时间坐不住了,“这宫中所有人都要遣散。”
“是啊,”薛贵人跪在地上呜呜的哭,止都止不住。
她只拿一双眼睛期盼的盯着太后看,“太后娘娘可要为我们做主啊。”
太后闭上了眼睛,指甲折掉之后流的血渍化成了殷红的颜色,像是沉寂多年的血液。
她在这宫中实在是沉寂的太久了,左右不了皇帝,便想着送些女人进来给皇帝吹吹枕头风。
结果没想到,这些女人皇帝一个都没宠幸也就算了,如今竟然还要遣散他们。
不行,绝对不行。
她拍了拍赵嬷嬷的手,“罢了罢了,我就亲自去见见皇上。”
薛贵人看见太后娘娘站了起来,急忙也站起来,上前扶着太后娘娘的另一只手。
枯瘦的手搭建了她的胳膊,薛贵人一时间有些不适,太后的身上算不得好闻,有一种腐朽的感觉。
想起太后这些年吃斋念佛以及以前听的传闻,她一时间开始发起抖来,听说就是她杀死了皇帝的亲生母亲,将幼年的皇帝抱到了膝下荣养。
这事到底是不是真的?
“走了,”太后突然的一一声打断了她的思考,不管是不是真的,反正现在也只能指指望这位太后娘娘了。
乾坤殿雕梁画栋自有一派皇家气象,太后娘娘头也不抬,直直的便进了御书房。
傅南州正在看奏折便突然听下人通报,说是太后来了。
他还有些惊讶,这个女人知道自已不待见他,一般情况下都缩在慈恩殿根本不出来,怎么如今出来了?
一旁的徐公公小声的加了一句,“听说是跟着薛贵人一起来的。”
“原来如此,”这下他是明白了,原来是有人告状。
不过薛贵人如果用这种方法可以牵制他,那就想的太好了。
“皇额娘怎么来了。”
太后冷哼了一声,虽说如今这个抢来的孩子已经成为了皇帝,但是她可不怕。
“如果我不来,还不知道你要闹成什么?”
“我可从来没有闹过,”傅南州曼斯条理的将奏折叠起来堆到了一边。
太后一时间说不出话来,确实,这些年皇帝治理国家井井有条,从没有出过错。
“并非如此,只是想知道为什要遣散后宫。”
“后宫的这些女人,我一个都不喜欢,遣散不也正常。”
“那你为什么立一个小宫女为后,”这才是最重要的,之前的那个皇后便是她的人。
只可惜那个女人一点都不争气,进宫以来便没有得过皇上的宠幸,甚至永远都是那副病歪歪的模样,让她看着就烦躁,也没怎么管她。
没想到现在出事了,还被废黜了,愚蠢果然是愚蠢。
虽然那个人废了,但是下一任皇后人选还没定,到时候自已再从娘家里选一个姑娘进来就是。
“皇额娘还以为我是当初的那个小皇子吗?”
傅南州的锐利的眼光直直的看向了她,“皇额娘若是无事,便去太庙祈福。”
“当年的事皇额娘不会以为我还不知道吧。”
太后听见这话踉跄了几下,甚至站都站不稳,脸色惨白,看起来就像是瞬间老了几十岁。
她也没想到皇帝的态度竟然如此坚决,甚至将当年的事旧事重提。
她隐约看见那个皇帝最受宠的妃子容妃在死前惨白的脸,而如今的皇帝和那位容妃极其的相似。
真不愧是母子,都是一样的情种,若不是那个女人因为相信皇帝对她的爱,也不会那么轻易的死在自已手上。
“罢了罢了,你的事我如今也管不了了。”
她也知道,如今皇上羽翼渐丰,肯定看不惯她,何况他们之间还有着杀母之仇。
她如今是真管不了了。一旁的赵嬷嬷赶紧扶住了她,巍巍颤颤的回了慈恩殿。
太后也知道,估计这个皇宫自已都留不下了,如果不想去太庙祈福的话,还是自请去别苑。
薛贵人一看太后娘娘走了,就直接跪在地上,脊背一直在颤抖着,头也不敢抬。
半响,才听见上首阴寒的声音,“就是你把皇额娘请过来的,你觉得这样就能让我回心转意。”
薛贵人重重的磕了一下头,“皇上饶命,我只是一时鬼迷心窍。”
“鬼迷心窍,既然如此,你也去陪赵嫔吧。”
赵嫔,薛贵人想起那个还在天牢发了疯的女人,惊恐的抬起头,“皇上这么多年,竟对我一点情意都没有吗?”
她抬头就看见了傅南州冷淡的眼神,就算没有听到回答,她也知道,这个男人心中这么多年怕是一点位置都没有给自已留,而所有的位置都留给那个小宫女。
甚至下了这么大一盘棋,不顾所有人的阻拦,最后将那个小宫女立为皇后。
她真的恨,更恨为什么那个人不是自已。
薛贵人也同样的被拖到大牢中,她是将门出身,就算被关在大牢中,家中也颇有打点。
隐隐约约的,薛贵人也能听见外面传来的消息,那个小宫女真的成为了皇后,而不久之后也诞下皇子。
那个皇子更是出生便被封为太子,甚至等他她老的时候,帝后依然是一生一世一双人幸福美满的过完了一生。
而她也在悔恨中逐渐的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