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7章 秦使嬴治

长安君?

秦国长安君?

听着外面震耳欲聋一般的大吕之声,阵阵回荡,车内三人一脸震惊。

红莲唰的一下拉开车幔。

只见嬴治已经走下马车,他步伐四方,沉稳而有力,笔直的腰杆,就像那冲天的长戈,树立在天地之间。

身影坚毅而伟岸,仿佛一座不可动摇的山岳,衣袂随风轻轻摆动,却有着一种威严而不可侵犯的气势。

“臣下王瑞恩,拜见长安君。”

眼看嬴治大步而来。

王瑞恩哗啦一声,跪拜在地,一个长揖,铿锵而有力,没有丝毫的作伪。

而在他身后的一人,连忙起身,弓着身子,手捧着节杖,小碎步快速走了上来,将节杖递给王瑞恩。

王瑞恩郑重的从此人手中接过节杖,双手捧着,犹如捧着黑色的太阳,犹如高举着重如泰山的分量。

神色肃然起敬。

缓缓托起这黑色的玄杖。

高高托举到自已的头顶之上。

“大王诏令,大夫姚季使韓遇刺,令长安君嬴治,代秦使韓,领一切使臣要务,可专擅行事……”

王瑞恩声音是真的洪亮。

字正腔圆。

一字一顿,阴扬顿挫把握的极为到位,声情并茂的将气势给呈现了出来。

“请长安君接过节杖!”

王瑞恩诵读完秦王诏令,高声喊道。

嬴治看着节杖。

节杖全身漆黑,上面雕刻着精美的篆书玄文和玄鸟的纹饰,整体造型为长戈造型,戈上吊着三节白须,整体长度虽然不及长戈,但也比普通人高上一截,约莫在一米八九左右。

而那戈的短刃部分,便是节杖头,也就是姚季让阿七给自已送来的那一节。

他上前一步,单手抓住节杖中间部分,微微用力,还挺有分量。

不过,正好。

嬴治单手一提,还随手转了两圈,转出呼呼之声,最后狠狠的一下戳入地板。

咔嚓——

地面的青石板当场碎裂。

犹如蜘蛛纹一样向四周裂开。

呼呼呼——

一阵风吹过。

卷起衣袂,卷起长发。

卷起那节杖上面的白穗,不断的轻轻摇晃,就像高山之巅的参天巨树轻轻摇晃着枝桠,在为生灵赐福。

数十秦军虎贲唰的一声,握住腰间的手忽然松开,再一次整齐划一的,单手握拳,抵住胸口,行以军礼。

而王瑞恩直接作揖顿首。

翁婆婆牵着琢玉,也是缓缓走上前,走到王瑞恩差不多的位置,松开琢玉的小手。

单膝下跪,朝着手持节杖的嬴治弯腰行礼。

这一刻的阳光。

略有些刺眼。

琢玉看着面前的自已的先生,目光有些灼热滚烫,巍峨的已经让她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这一刻先生的高大和威风。

马车内。

红莲这一刻的小心儿在怦怦乱跳。

那种高大的背影,肃然的气氛,形象的强大,让她都有些痴了。

忍不住的双眼之中自动的划去了所有背景,只有了那一个身影。

饶是紫女这种心境练达,经历丰富的女子,在这一刻,也难免感觉有些心之神往,看着他,满眼的柔情万种。

唯一有些不太一样神情的。

便是马车内的韩非。

韩非从震惊到内心苦涩和煎熬,甚至是忽然感到了一种绝望的难受。

他,竟然是长安君!

传闻中的那个秦王的病秧子弟弟,前任长安君成嬌的同胞兄弟。

换言之。

也是自已的老表。

昨天自已还在为有个志同道合的同道中人而感到兴奋和欢喜,可现在,他半点都欢喜不起来。

为什么他是秦人。

为什么他是长安君。

他那样丝毫不弱于自已,甚至是还超过自已的眼界和思维才学。

这不是天要灭他们韓国么?

秦国已经够强了,若是再出这样一个集大成者,再过三五年,最多十年,那这天下还有谁能阻挡秦军前进的步伐。

满满的苦涩感慨。

秦国为何能有如此天命,不断的出现各种良臣名将,宗室也能层出不穷的擎天之柱,架海金梁。

也难怪。

难怪他从容不惧。

以他的身份,摆在那,他急什么,他压根不需要急任何东西。

他只要站在那,韓国就没人敢动他。

恰此时,嬴治转身。

但见他浅笑之中带着几分威严,手持节杖,微微作揖,“九公子,还请劳烦进宫前去通报一声,大秦使臣,长安君嬴治前来觐见韩王……”

随后,只见嬴治手一挥。

唰的又是统一而整齐的声音,数十虎贲士卒当即起身,队列有序的往两边分开站立,一路排开。

一个个站如松的笔挺。

韩非知道不能躲,也躲不过去,只得走出,站马车辕板上,作揖还礼。

嘴角这一刻发干得紧,可偏偏还得挤出几分笑容:“长安君当真是瞒的韩非好苦……也罢,还请长安君暂待,我这便进宫禀报父王……”

说完,韩非重新回到马车。

然后让车夫以最快的速度,马上赶赴王宫大殿。

韓国的天,要塌了。

处理不好怕是要引来一场大战。

他是真的没有想到,嬴治堂堂一个长安君,居然会缩在十香里这么一个乡野之中,还跟乡民打成一片。

当年的秦惠文王年轻的时候犯错,被商君和秦王贬为庶民,也只是在本国境内游走,未曾出国。

像嬴治这样高高在上的公子,居然会跑到别国的乡下当个先生。

这简直闻所未闻。

马车哗啦啦的狂飙。

两侧都是秦国标杆一样的士卒,肃杀之气扑面而来。

让人颇有些心酸。

这到底是秦国还是他韓国国都?

有种自已才是客人的错觉。

看着马车呼呼离去——

嬴治气势一收,低头看着琢玉,浅浅一笑,“琢玉,不是让你在家等先生回家么,你怎么跑来了……婆婆?”

琢玉似这才缓过神,脆生生道:“先生,不要怪婆婆,是我缠着婆婆带我来的,您要是罚的话就罚我好了,都是我的错。”

哪怕嬴治没教过她官秩方面的东西,但就从刚才的画面,以她的聪慧不难理解婆婆并不是先生的血脉长辈。

应该是那种比较亲近的下人之类的。

“傻孩子。”翁婆婆面带笑容的抚摸着琢玉的头发,眸光中满是慈爱。

而嬴治也是摇摇头。

“罢了,既然来了,那便随先生,一起吧,一起见见这庙堂的倾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