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榆树下。
桂花嫂家的院门是敞开的。
而桂花嫂倒在屋门的门槛之上。
胸口有着透体的一个偌大的伤口。
鲜血染红了门槛和地面。
双目圆睁,不曾闭上眼睛,直直的看着屋内的灵牌。
惊鲵只是稍微气机感知,便确定桂花嫂已经没了生机。
刀伤。
刀是柳长直刀,不是砍刀,约莫四寸宽,透过木板门一刀穿胸。
狠辣而专业。
再又在屋内和院中都看了一遍,目光顺着院中的脚印看去。
沿着脚印走出院子。
很细小的血滴,浓重的血腥气。
甚至还余留三分的杀气。
咣当——
惊鲵一剑轻弹,便弹开了对面小巷里的一条院门,浓重的血腥气扑面而来。
院中有着一具尸体。
她没记错的话,是叫牛嫂子,她半截身子倒在院中的水缸之中,水缸里的水被染的血红,仍旧在晃荡。
走入屋内,屋内有一个老人,一个孩子。
老人大家都叫瘸六爷,早年打仗断了一条腿,所以得了个瘸子的称号。
而孩子叫远。
远是白羊的好朋友,也是嬴治学堂的学生。
惊鲵记得他,他给过自已三颗枣子。
就在前两天,还笑嘻嘻的在自已面前喊过自已师娘。
都是刀伤,都是那把四寸宽的直刀。
不对,还有剑——
惊鲵将瘸六爷的身子微微的翻开,郝然看到腋下也有一个伤口,是一把剑伤。
这不是小院门口那人的剑。
所以,杀人的杀手,至少还有两个。
握剑的手微微有些抖,呼吸也变的急促了起来,心中有一种名为难过的情绪在弥漫。
她从未有过如此想要杀人的想法。
不是为了完成任务,而是单纯的想要杀人。
想要杀了那两个杀手。
咣当——
门框响彻的声音从桂花嫂家的方向传来。
惊鲵脚尖一点,兔起鹘落,没两下,就来到了桂花嫂家。
之看到嬴治静静的半蹲在桂花嫂的面前,正伸手为桂花嫂‘瞑目’。
“桂花嫂子,你放心,琢玉以后就跟着我,我会尽自已所能照顾好她!”嬴治声音轻,话语很温和,但却是让赶来的惊鲵感到一种难以形容的悲凉和心酸、悲痛。
桂花嫂终于闭上了眼。
嬴治抱起桂花嫂,将她放到床榻上。
丝毫没有在意自已的身上和手上,都染满了桂花嫂的鲜血。
老榆树沙沙的作响。
凉风习习。
吹过小巷,吹过小院,穿过门窗。
来到了桂花嫂的房间。
发出轻微的呜咽声。
嬴治沉默的站了一会,目光哀伤的柔情慢慢变成满目的愤怒。
等他再走出房门,双目已经只剩冷漠。
“夫人,今晚可能要辛苦你了——”
“有些杂碎,是真的不配活在世上。”
说完。
嬴治脚下生风,一步踏出,就已经来到了院外。
目光朝着牛嫂家看了一眼,随后头也不回的顺着地上残留的气息,顺藤而去。
地面上有着微弱的血迹。
夜色太黑。
对于旁人来说,很难发觉。
但对于嬴治来说,神识之下却是洞若观火,毫无隐藏的可能。
一路走巷穿户。
然后来到木生和木生嫂的家里。
木生嫂就在院门口,身上有好些伤口。
手脚筋都被挑断,脖子和脸上都有淤青的痕迹,脚背更是有一剑洞穿的伤口。
手指还断了好几根。
就是这么趴在院门口,致命的伤口是剑伤,直接钉死在地上。
木生在堂屋,倒在了桌子上。
一剑封喉。
身上的伤口更多更惨烈。
显然木生和木生媳妇应该都被拷问过。
而且手段极其的残忍狠辣。
至于木生的两个儿子,没有踪迹,没有看到他们的身影。
惊鲵的目光在院内外游走,脑海之中在不断的演练凶手的杀人过程。
木生媳妇带伤脱身想跑出去,却被杀于院门。
木生看媳妇被杀,心中愤恨之下爆发了一瞬间的力量。
从凳子和地面的脚印,以及桌子、门框上的伤口来看,对方有人被木生给打伤了。
杀手恼羞成怒,这才痛下杀手。
“两个孩子应该是被人带走了。”惊鲵说出了自已的推断。
木生家的孩子才到刚刚记事的年纪。
一个三岁,一个四岁。
一男一女。
按照某些杀手的某些惯例,这种情况,他们一般习惯性的把人给掳走。
然后丢到训练营,将他们再训练成自已手中的刀。
踏踏踏——
脚步声从小巷中传来。
惊鲵手中的剑微微一挽,一道粉色的剑花从剑身拖出。
目光森冷的看向门口。
而嬴治双手托住木生,静静的将他放平。
神识看着院外的两人。
两人其中一人手中提着一个孩子。
孩子不是木生家的,而是白羊的弟弟怀吉。
二人正朝着木生的院子而来。
嘭——
院门被一脚踹开。
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
恰好的就迎面对上了嬴治和惊鲵二人。
四人相对。
那两个黑衣劲装的杀手明显愣了下。
显然是没有想到居然会有人来。
而且看架势,明显是冲着他们来的。
提着怀吉的那人,阴恻目光,明显闪过一道惊艳,诡声道:
“本以为杀几个泥腿子,挺无聊的,没想到还有这么漂亮的美人送上门来。”
“七绝堂的人?”
“把孩子放下。”嬴治言简意赅说道。
另一名的男子冷漠无任何表情,只是上前两步,道:
“既然不是七绝堂的人。”
“我毒蝎门办事,劝二位还是少管闲事为好。”
“把孩子放下,留你们个全尸!”嬴治冷声说道。
“嗤——”那提着怀吉的杀手嗤笑一声,那轻蔑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个傻子。
但下一刻,粉色的剑已经如流光从他眼前划过。
等他反应过来。
惊鲵已经一手接住怀吉,正背对着他。
而另一只手握着惊鲵剑,斩断了他一条胳膊,并直截了当的刺穿了他的咽喉。
剑,从喉结入,从后颈出。
咕噜咕咕——
想说话,却说不出声。
那眼中满满的惊恐惊惧之色以及难以置信。
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快的剑,会有这么快的人。
边上的那人更是被吓的肝胆俱裂。
眼看着同伴被一剑穿喉。
踉跄的退后两步。
逃!
脑中只有这么一个念头。
噗嗤。
但刚刚转身,身形就被定了下来。
头微微一低。
只看到那粉色的剑尖从自已的咽喉穿过,让自已刚好可以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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