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河水里浸泡了那样久,穿着湿漉漉的衣服来回跑,接下来几天许静晓和林森都成了伤员,在家里休养。
同时也收到了市局萧敬业传来的消息。
司机招了,是鸿宾酒店的张鸿指示的。
他嫉妒林森酒店的好生意,不甘心被一个毛头小子压着,便动了心思,用两万块钱让司机把林森撞死,伪装成意外,最多进去关几年,可没想到结果会变成这样,在那样的险境下俩人都能成功逃脱。
心理防线本就脆弱的司机抵挡不住专业刑警的问询,什么都招了。
之后车子从河里被打捞出来,价值上百万的奔驰成了废弃车。
张鸿跑路,在回乡路上被逮捕,名下资产全部冻结。
鸿宾老板买凶杀人不成,被捕入狱,因为案件极其恶劣,被树立为省里典型,判处有期徒刑十年,将拿出一百万用于赔偿许静晓二人的车辆。
许静晓没收,以林森的名义捐给政府,获得了一张奖状。
这桩案子还登上了报纸,鸿宾酒店得以一炮而红,却是没落前最后的绚烂,这以后销声匿迹,随着张鸿淹没在改革开放的洪流里。
后来许静晓从林祈月那得知了张宁的情况,她父亲入狱后,母亲跟张鸿的司机结婚了,而因为各种影响,张宁没能去上高中,早早辍学了。
最后再见到她,是在小月儿高中开学当天。
消瘦了一大圈的少女怯生生躲在校门外朝里面张望,眼神里的天真不复存在,见到出校门的许静晓和林祈月,她下意识闪躲。
“张宁!”
林祈月率先一步叫住她,带着许静晓快步追了上去。
她想要逃离,前面就是围墙,不得不停下脚步面对身后的母女俩。
眼神闪躲,没有初见时的自信。
“你,你们想要做什么?”
她紧张的捏住衣服,害怕许静晓动手打击报复。
作为杀人犯的女儿,她都到哪里都人人喊打,到外婆家被说杀人犯的孩子,爷爷奶奶有其他孙子孙女根本不在意她。
许静晓也是没想到能在这里碰到她,恩怨己清,祸不及子女,见到她心情虽然复杂,却没有多大仇恨。
“听说你妈妈再婚了,你也辍学了,接下来是什么打算?”
许静晓牵着小月儿,转向张宁,语气淡淡,没有多热情,也算不上冷漠。
“跟,跟你有什么关系。”
张宁紧张后退,小心观察她们,顿了顿,“我,我妈妈让我去厂里工作。”
许静晓点头,表示了解,“我简单说几句,没别的意思,你妈这么快再婚,我虽然没理由怀疑她一早就和司机勾搭上了,或许是为了生存,但是他们还年轻,应该很快就能有孩子了,而你,有一个那样的父亲,再不好好学习,到厂里打工,未来六亲无靠,会是什么下场,你好好想想。”
“听小月儿说,你中考成绩不错,能够进入一中,再过三年高考,到外地去上大学,没人知道你爸的情况,除了考公,你以后大有可为。”
许静晓没别的意思,只是看着她一个小女孩,落入这样的境地,想到了自己。
“我帮不了你别的,也没有道理帮你,但如果你想要继续上学,我可以替你给学校打声招呼,不过,那以后你要做好面临各种状况的决心。”
八十年代,有个杀人犯的父亲,在学校里一定是会受到歧视的,哪怕没有霸凌,也会有各式各样的目光。
许静晓话里的信息量巨大。
没有再说,留下最后一句,许静晓牵着林祈月转身走了,给她思考的空间。
【啊这!没必要吧!祸不及家人的前提是没有受到好处】
【有那样的爸,她也是天生坏种】
【就是,她享受了她爸带来的一切,就该承受后果】
【大家别这么极端,毕竟一个未成年小女孩,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
【笑死,出事的时候就天生坏种劣质基因,好的时候就是歹竹出好笋】
【举手之劳改变一个人的命运,我觉得没什么】
【这孩子能懂吗?说了也是白费劲】
“等等!”
许静晓带着林祈月抵达对面的红色马自达,刚开车门,鼓起勇气的张宁快步跑了过来。
“我愿意,我愿意去上学!”
她灰暗的眼睛在这一刻闪闪发光,终于有勇气首视许静晓她们。
许静晓了然,“好,你先回家吧,明天准时来报到。”
张宁不是很明白,但是潜意识知道许静晓不是一般人,点头,鞠了一躬,一路小跑着回家了。
接下来的事,就得她自己解决了。
……
……
85年在有惊无险中度过,一晃高中三年,林祈月也到了报志愿上大学的时候。
她报考了喜欢的警察学院,得到家人的一致赞同,如愿收到了录取通知书,前往隔壁省上大学。
这几年,远在京都的林祈年忙得脚不沾地,上国外交换学习,做研究,开设讲座,博士毕业后进入研究所工作,一件又一件的科研成果问世,己然成为全国年纪最小的科研天才。
冉冉也从蹒跚学步长成小孩模样,五岁的她口齿流利,每天在机关家属院跑进跑出。
“小月,你明天要走了,今天我给你露一手。”
在林森开口秀厨艺之前,许静晓及时制止,拿出串好的水果,叫来了小月和冉冉,给她们熬糖浆。
青绿的阳光玫瑰和山楂草莓。
“好耶好耶!”
冉冉拍手叫好,搬来小板凳守在门口,满眼期待,这画面和三年前如出一辙。
要不是林祈月坚信许静晓的手艺,还真待不下去。
许静晓动手,随着糖浆熬好,拿起串好的水果裹糖浆。
不多时,一盘晶莹剔透的冰糖葫芦完成,整整十串各种口味都有。
“哇!”
接过阳光玫瑰,林祈冉咬了一口,脆脆甜甜的,还有水果的清香,好吃的不得了。
“妈妈好厉害!”
她像个人机一样鼓掌。
林森撇嘴,不情不愿地接过,“我看和我做的也没多大区别嘛!”
一家人吃着糖葫芦,有说有笑,气氛一片温馨。
“家里人都在吗!你们亲女儿在我手里,还要不要了!”
尖锐刺耳的叫喊声在院外响起,伴随着小孩的哭泣,冷不丁把人吓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