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徐天纵祁同伟二人早早起床，风风火火的洗漱穿戴一番。
便走出了寝室。
见到二人这般，同寝还赖在床上的几位同学，心中则是有些不满。
“我说徐天纵跟祁同伟这俩人，近几天风风火火的也不知道在干什么呢，看他们折腾的我都心烦……”
“还能干什么，肯定是为了毕业的事情奔波呗。”
“可笑，两个农民的儿子再怎么搞都是穷折腾，还能分配到京城去不成？”
……
光明瓷器厂。
“唉！咱们厂子这换了新厂长，就又是改朝换代了，公换私的时候，就走了一批老职工……”
“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就怕这新厂长一来就耍威风……”
光明瓷器厂会议室内，此刻坐满了人，都是厂内的核心管理层。
凑这么齐，也是为了迎接新厂长的到来。
见有人叹息，其中一位车间主任，刘主任开口道：
“听说新厂长是两个年轻人，吃点苦，任由着折腾我倒是不担心。”
“就怕年轻人火力旺脾气大，把咱们都给下了啊……”
人们交谈之间，神色中颇有几分抱怨之意。
却见坐在会议室首位，一个有些发胖戴着眼镜的秃顶中年男人，有些色厉内荏的大声说道：
“我说你们这是在愁什么？”
“不就是个新来的厂长，还能吃了我们不成？”
转而，神色颇有些张扬的说道：
“咱们光明瓷器厂当年开办的时候，我就已经在这里了。”
“后来一步一步走上这个工厂总经理二把手的位置。”
“公转私的时候，老板拿主意就问我，私营艰难，又私转公，我还是挑大梁。”
“厂长不知道换了多少个，可无论是谁，你们的饭碗不都稳住了？”
“听说咱们的新厂长就是个大学生，小年轻能懂什么管理？”
“说白了，这厂子怎么接着办下去，他不还是得请教咱们这些老人？”
“记住一句话，铁打的职工，流水的厂长！”
李建国作为厂子里元老级的人物，仅仅一番话，就给了在场的人们一些底气。
就见人群中的一人神色恭维道：
“二叔这话说得对，咱们光明瓷器厂想要接着办下去还得靠二叔你的领导。”
“新厂长就算脾气再大，也绝给二叔面子不是！”
一番话下来，李建国很是受用，口中却是严肃的说道，
“谁是你的二叔？给我记住了，工作的时候称职务！”
名叫马俊的二组产线组长连连点头：
“是是是，总经理教训的是，新厂长来了，我们应该更守规矩！”
其余的组长主任等人，也都点头称是。
见周围的管理层都在恭维自已，李经理得意之间，心中也踏实了几分。
他老李不仅资历最老，而且还能在厂内这么服众。
即便新厂长是个脑海的哪吒，只要不傻他也得敬上自已几分。
……
瓷器厂车间里，机械轰鸣，“嗡嗡”之声不绝于耳。
然而，这些嘈杂之音落入徐天纵与祁同伟耳中，却犹如天籁般悦耳。
对他们而言，这并非简单的机器轰鸣，而是摇钱树轻轻摇曳时洒下的金币声，是财富的细语。
初至瓷厂，二人并未急于踏入会议室。
他们选择直接深入车间的繁华与喧嚣，用双眼去捕捉这里的每一个细节。
“两位新厂长，幸会幸会！”
就在他们全神贯注地巡视时，一个温和的声音打破了这份宁静。
一位三十有余的中年人，面带微笑地迎了上来。
徐天纵一眼就认出了他——车间三组的组长，王兵。
他们的缘分始于昨日，短暂却印象深刻。
王兵对车间的每个角落都了如指掌，对厂内问题的洞察也是入木三分，总能一语中的。
在偌大的瓷厂里，他算是唯一给徐天纵和祁同伟留下深刻好印象的工人。
“对，昨天已经办完手续，今天特地来实地看看。”徐天纵回应道。
王兵眼中闪过一丝欣赏的神色，“那我陪两位厂长一同巡视如何？”
他提议道，笑容中透露出亲切与热情。
徐天纵点了点头，随后在车间油条王兵的带领下。
对忙碌的车间视察了起来。
机器声轰鸣，王兵的声音也是大了几分，
“二位请看，这里就是咱们厂处理原料的地方。”
“原料运来以后就在这里先搅拌成型，分割泥胚咱们现在还是人工的。”
原料处理区的烟尘很大，工人们也都戴着口罩穿的严实。
徐天纵几人没有多留，朝着厂内的其它方向视察着。
泥胚分割后，还有着不少的步骤要处理。
机器冲压塑型，产品上釉也是用的机器。
当然，这个步骤人工自然也是可以的。
当下厂内制作的，就是一些日常用的瓷器。
碗碟以及普通的杯子等等，样式算不上新颖。
另外，工厂还有另外一个专门烧制条形瓷砖的车间，用于大楼建筑表面的装饰。
这些都是当年正流行的。
一圈转下来，祁同伟与徐天纵二人相视一眼，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王兵，你是在厂里也干了这么多年。”
“就连我这初来乍到的厂长，视察一圈下来也都看出不少问题。”
“你待厂里几年时间，不会什么都没有看出来吧？”
徐天纵的话带着试探，也带着几分责备。
厂内的机器维护不当，而且工人们在操作时也十分草率。
不仅原料浪费大，且残次品很多。
甚至有些工人还在浑水摸鱼，看到有人过来了，才有模有样的干了点活。
可这前脚刚走后脚就又闲了下来。
一些精品瓷器，包括精品餐具等工艺品。
这些多是手工制作的产品，质量也跟别的厂房有些差距。
王兵又怎能不懂徐天纵的意思？
当下叹息一声，面色带上些许惭愧，
“厂长，您说的这些我又怎么能不清楚？”
“可是……可是……”
见王兵这般，徐天纵觉得其中有些猫腻，当即开口道，
“有什么你直说便是，我在这里你没什么可顾忌的！”
王兵也是个爽快人，当即将来龙去脉都抖了出来。
原来这厂内的一切问题，看似多种多样。
实则啊，源头只有一个。
那就是出在了工厂的管理层身上。
“这厂内的问题，大家伙谁都是心知肚明！”
“可是知道了有什么用？什么用也没有。”
徐天纵一挑眉，
“为什么？”
王兵再度叹了口气，
“这厂内，有不少人都是李经理亲手安排进来的。”
“人家仗着有李经理这个靠山，自然是作威作福。”
“就说工人偷懒这件事情，我去管人家肯定不听，非得李经理过来开口不可……”
接下来，王兵娓娓道来的话语。
更是让徐天纵祁同伟二人的面色变得严肃。
这个李经理的问题实在是太大太多了。
不仅在厂内安排自已的亲戚，而且还敢联合财务贪污产品出售的款项。
更是排挤那些看不过去，向厂内提出意见的干部。
而王兵，自然就是被排挤的人之一。
一时间，徐天纵的面色愈发的严肃。
祁同伟则是听的一阵喘粗气，看样是已经恼火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