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三十三章 不值钱的人命

第六百三十三章 不值钱的人命

锦衣卫听令,立即拔刀朝那些人而去,十几个拿着棍棒的家丁罢了,也不知谁给他们的胆子敢就这样来寻衅。

眼看着那些人尽数就范,可突然,高文采眼神一凝,耳边传来极轻微的一声“嗡”,他抬头就见闪着银光的箭镞朝着陈邦彦而去。

高文采离陈邦彦还有几步距离,此刻来不及多想,手中绣春刀就朝着箭矢掷了出去,箭矢被拦腰斩断,可带着去势的前半支箭镞仍旧擦着陈邦彦脖子飞了过去,继而斜斜落在了地上。

陈邦彦抬手抹了一把脖颈,有些微刺痛,抬手一看,手指上沾染了血迹。

“陈大人怎么样?”高文采大步走来,扫了一眼陈邦彦的脖颈,幸好,若他没有将箭矢打偏,此刻陈邦彦怕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谋杀朝廷命官...”陈邦彦气极,他才来南直隶几天啊,接二连三地有人想要杀自己。

好,越是有人按捺不住性子,越说明这地下的水深得不行,他就越是要将此事做好了给陛下看,给天下人看,到底是朝廷有违百姓,还是他们这些人丧了良心。

所有人包括田埂上那两个说闲话的人都被押回南京府衙,高文采亲自审问,得知了消息后的南京户部尚书张国维,刑部尚书解学龙也都到了堂中,当先看向陈邦彦。

见他脖子上一条血线心下骇然,再看堂下跪着的那些人更觉气愤。

刺杀钦差,他们以为他们有几个脑袋够砍的!

高文采命人将南京诏狱中的刑具都搬上了堂中,也没有拦着外头想要看热闹的百姓,只吩咐人盯紧了,莫要再有歹人夹在其中意图不轨。

这些刑具上还沾着陈年血迹,看着很是可怖,加之这上头的味道也很是冲鼻,直让堂中的人心惊胆战。

“大人,这同我们没关系啊...”穿着粗布衣裳的二人跪在地上不住磕头,“我们就是泥腿子,我们可不敢杀人啊,大人抓错人啦!”

“是不是抓错人自有论断!”高文采走下堂来,仔细看了看眼前这二人,他们被看得浑身不自在,突然又听高文采道:“把他们衣裳脱了!”

大庭广众之下要脱衣裳?

这二人忙捂紧了不让锦衣卫碰,可他们哪里能跟锦衣卫比力气,很快就被扒了个干净。

“大人...你...你这是做甚啊?”二人脸涨得通红。

“种地的可不怕裸着身子,你们是没见过吧,”高文采哼笑一声,伸手捏了捏其中一人胳膊,“这细皮嫩肉的,本官也没瞧过一个种地的能有这般好肤色,我看是读书人也比不上啊!”

外头围观的百姓听了这话不禁连连点头,可不是嘛,谁家种地的是长这样的,不说肤色白皙,就是胳膊上,也没见几两肉啊!

“说,你是受何人指使散布谣言,败坏陈大人名声!”

高文采一声大喝,旁边已经有锦衣卫取出沾了盐水的鞭子“啪”得甩了一记,响亮的鞭声将那二人心肝都快吓出来了,可还是只摇头说“冤枉”。

可高文采却是发现,他们眼神却瞟向了旁边穿着华服的那些人。

“原来认识啊!”高文采哼笑一声。

穿着华服的男子本是跪着,此刻听了这话,却是手一撑站了起来,“你算什么东西?锦衣卫又怎么样?还以为是从前吗?小爷告诉你,就算杀的不是丈量官而是你,小爷我也不会有事!”

高文采神情没有变,眼睛却是眯了眯,熟悉他的人都知道,高同知这些是真的生气了,就算是骆指挥使,也不会对高同知说“你算什么东西”这种侮辱人的话。

他们眼神同情得看向华服男子,却听他还在喋喋不休,“不怕告诉你,小爷我是南和伯府上的,朝廷勋贵,当初的田产都是太祖钦赐,就算是陛下,也不能违背太祖的命令吧!”

“你这是承认,是你们南和伯府杀了丈量官?”高文采声音低沉,旁边坐着的张国维和解学龙也皱紧了眉头,前几日朱国弼带着银子来了一趟,怎么今日这南和伯就出了这档子事?

很难不怀疑,此事有朱国弼的手笔。

“是又如何?不过就是不入流的小官,算他运气不好,小爷我并没有想杀人,就是想让你们知难而退,要说,他的死,还是你们的错!”这人满脸嘲讽得看着他们。

“一条人命,你便如此轻慢?”陈邦彦上前,颤抖的手指着旁边盖着白布的丈量官,“你们南和伯府,究竟将人命看作什么?”

陈邦彦疾言厉色,那人却不以为意,看作什么?不过就是蝼蚁,他们是世勋,那些人就算奋斗几辈子,也无法够到他们的衣角,这是爹同自己说的。

他们的人命,自然是不能同南和伯府的田地想比!

“那本官这条命,在你眼中也同样不值钱?”陈邦彦指着自己的脖子,“也是你命人射箭刺杀本官?”

“那你可不能冤枉我,是我干的我定承认,你来南直隶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小爷说了,今日我就想吓唬吓唬你,没想怎么着,要真是小爷我,绝不会用这种龌龊的手法,定是真刀真枪同你干!”这人很是骄傲,说到后面还挺了挺胸膛。

对于他的这话,高文采和陈邦彦直觉不是假的,也就是说,有人借着他的手想要杀了陈邦彦,而后推在南和伯府头上。

“既然你承认杀人,那就按律办,来人,给本官押入大牢,择日问斩!”陈邦彦说道。

“什么,你敢砍我的头?”这人瞪大了眼睛,似乎不敢相信听到了什么。

陈邦彦却是拱手朝解学龙问道:“敢问解尚书,下官说的可对?”

解学龙起身走向陈邦彦,“杀人偿命,自是该的!”

“又不是小爷我动的手,要杀也是杀他啊!”这人将地上跪着的一个家丁拽了起来,“是他动的手!”

家丁目瞪口呆,而后喊道:“是小伯爷命小人这么做的啊,说死伤不论,只要吓唬住钦差就好,还有,要是必要,叫钦差断几根骨头也是行的。”

“小爷什么时候说过这话?小爷只说吓唬吓唬人!”

“都住口!”解学龙大喝一声,继而道:“你指使家奴害人,也一样逃不了罪责,还愣着干什么,都押下去!”

衙役刚要动手,外头又传来一阵喊声,“让开,都让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