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老太太被盛紘气的眼冒金星:“我说你这个人,好不清醒。我问你,你以为这事情很小?”
盛紘小心回答:“这……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了,在儿子看来,肯定是不算小的。”
盛老太太道:“何止是全京城,是全天下的人都快要知道了。事情发展到这一步,不管是礼部侍郎,还是礼部尚书,再想对枫儿下手反而不好。能在官场上走到侍郎和尚书位置的,都不是傻子,不可能意识不到,一旦这个时候下手,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是他们下的手。”
“你为官这么多年,竟然连这个道理都想不明白,我都不知道你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了。”
“啊?”
面对盛老太太的一番训斥,盛紘还没有完全回过味来。
王若弗却一脸得意的样子,仿佛在说,看,还是老娘说的对吧。
盛老太太见盛紘依旧像是脑子缺根筋,便问向盛长枫:“枫儿,你告诉我,假设你现在是那位尚书大人,你会怎么做?”
盛长枫看到盛紘吃瘪的样子,心中虽然有话要说,但是顾忌到他的面子,还是停止下来。
盛老太太立马给了盛紘一个眼神。
盛紘勉强的笑出声:“都是一家子,没有外人,你说就是。”
盛老太太也道:“说,他听了要是觉得不好意思,就多多反思自己,提高在某些方面的觉悟。老大个人,不知道这些年在官场上怎么过来的。”
一个家族若想得到发展,遇事就咬牙隐忍,默不作声,定然不能。
畏首畏尾的盛紘有时候确实需要一点刺激,不然他永远都是畏首畏尾的样子,难以向前踏步,不然对盛家来说,他这个当主君的,反而成了阻碍。
盛老太太想让盛长枫刺激盛紘,起到启发他的作用。
“按老太太所说,如果我是赵青令后头的家人,孩子做了这等事情,我反而不会进行报复,不仅如此,我还要好好的保护这人,最起码要等这个事情的风声过去。”
盛紘道:“保护从何说起?”
盛长枫道:“当下这个时候,无论我们盛家出了什么意外,第一个怀疑的对象都会是赵家。赵家世代簪缨,清流人家,贵气无比。绝不会愿意背负报复欲强的名头,有碍家族名声。为了防止赵家的名声受损,他必须要保护我不受到别人的伤害,不然就给了别人陷害他家的机会。当然,他们保护我还有一种可能,就是害怕我自己给自己找罪受,从而栽赃给他们。”
盛紘下意识说道:“保护?我看监视才是真吧。”
盛长枫道:“不管怎么说,盛家这段时间,绝对不会受到来自赵家的伤害,父亲放宽心就是了。”
盛老太太听了之后道:“老大的人,见识也不算少,活的还不如一个孩子透彻。”
盛紘道笑着缓解自己的尴尬:“我年纪大了,盛家未来是好是坏,主要看长柏长枫的,他们好就行,我都无所谓。”
盛长枫盛长柏对视一笑,从对方眼中看到无奈。
当下的盛紘,用前世的话来说,就是躺平了,一心期盼望子成龙。
……
赵家,一位老人坐在厅堂的正中位置,他已经满头白发,留着长长的胡须。面皮松垮,眼皮耷拉,身上属于生的气息极淡,如同一颗老树,到了大限之时。
在他旁边,站着一位和盛紘年纪差不多大的男子,他身上正气凛然,站姿如松,透着非凡的气度。
在他旁边,则是一位妇人,妇人的模样端庄持重,只是眉眼间,流露出一抹担心。
再底下,则跪着一个少年,少年眉清目秀,年纪不大,跪下的身躯挺得笔直,眼中噙着泪水,面皮颤颤巍巍,身上透着莫大的委屈。
中年男子冷哼:“你知不知道你惹下多大的麻烦,竟然还觉得委屈,我没有把你吊在树上狠狠打一顿,已经是对你很宽容了。”
少年一听此言,泪水再也忍不住,直接流了下来。
“竟然还好意思哭,春茂,给我拿绳子来,把他吊起来给我打!”
“你胡说什么呢!”中年男子身边的妇人按下他的手臂,心疼道:“我看谁敢!”
“说到底,还不是那什么盛长枫有心机,让我们令儿中了他的诡计。你是令儿的亲生父亲,就应该向着令儿。你要是真有本事,就去盛家,好好的惩罚那劳什子盛长枫去,和自己儿子置气算什么本事啊。”
赵青令一边流着泪水,一边委屈巴巴的说道:“母亲说的没错,您要是真有本事,就去找盛家的麻烦啊,收拾我算什么。”
“你说什么?”赵崖勃然大怒,都不让人去拿绳子了,直接就要上手。
赵青令吓的连忙护住自己的头。
柳氏也护住赵青令:“你我就这一个儿子,打坏了怎么办,咱这一脉的血脉还传不传了?”
赵崖甩手说道:“都叫你宠坏!”
“好了。”
几人的吵闹戛然而止,看着上首的老者,一个字也不敢多说,等着他发话。
赵家虽然早就分家了,但是两脉的关系却非常亲近,原因就在子嗣这一块。
大房即赵朴那一房,虽然是四世同堂,却一直都是单代单传,到了第四代的时候,干脆就只有一个女儿,无论娶多少小妾,用了多少法子,也生不出儿子出来。
二房就是赵崖这一脉,子嗣也不算旺盛,但是好在有个儿子。
故此,赵朴就把赵崖当成自己的亲孙子,把赵青令也当成自己的亲曾孙。
在这种子嗣不旺盛的大家族中,到了一定程度的时候,是哪一房的孩子不重要,只要是这个家族的,就是值得培养的。
赵朴失望的说道:“你这次的做法,很没有水准。”
“太公,您也这样说吗?”
赵青令可怜巴巴的跪着走到赵朴近前,拽着他的衣袍,求情道。
赵朴道:“如果你没有做这些事,区区一个盛家,让他们消失在京城又能怎样?可你做了,我们就得收敛着了。”
“接下来的时间里,不要再有对盛家人动手的心思了,最起码你们进入朝堂之前,都保持这个状态,能明白吗?”
赵朴虽然是询问的口吻,却没有给予讨价还价的余地,身居高位多年养成的气息,自有泰山般的威慑力,让赵崖和妇人点头答应。
只有在宠溺中长大的赵青令,不明内里:“盛家就是个五品小官,有什么可值得让太公您怕的。”
“闭嘴!”
赵崖训斥道。
就连无比宠爱赵青令的妇人,也示意他不要再多嘴。
“唉……”赵朴越来越失望:“从今天开始,你就不要出家门了,等会试结束了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