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主任，这批货可是您亲自签收的。“供销科长刘能推了推眼镜，镜片后闪过狡黠的光，“现在出了事，总该有个说法吧？“
“刘科长这话说的，“何雨柱把采购单拍在桌上，钢印红章在阳光下泛着血色，“当初可是你们供销科联合技术科做的验收，现在倒成我一个人的事了？“
窗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三大爷阎埠贵那张刻薄的脸探进来：“雨柱啊，厂办王主任让你立刻去会议室，工人代表都堵在门口了！“
何雨柱抓起工装外套往外走，路过刘能时突然停住：“对了，我让人把剩下的轴承残骸送去冶金研究所了，估计明天就能出成分报告。“他看着对方骤然发白的脸，轻笑一声，“到时候咱们再好好说道说道，这轴承里的锰含量超标三倍，到底是谁的责任。“
会议室里烟雾缭绕，王主任正用茶缸底敲着桌子维持秩序。何雨柱刚进门，就听见工人代表老李的怒吼：“何主任，我兄弟的手指头可就剩两根了！你们厂必须赔钱！“
“赔！当然赔！“何雨柱声音洪亮，震得吊灯都晃了晃，“不仅医疗费全包，误工费、营养费一样不少。但有个条件——“他目光扫过供销科那几个坐立不安的科员，“得等事故调查结果出来，该谁的责任谁担着。“
角落里突然响起嗤笑，二大爷刘海中抖着报纸：“小何啊，你刚当上采购科副科长，别急着立威风。这年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赔点钱息事宁人得了。“
“雨柱哥？“轻柔的女声从门口传来，冉秋叶抱着饭盒怯生生地探头，“我给你送点吃的。“
何雨柱接过铝制饭盒，咸菜肉丝的香气混着少女体香钻进鼻腔。他刚要开口，突然听见顶棚传来细微的金属断裂声。
“趴下！“他猛地将冉秋叶扑倒在地。几乎同时，头顶的行车吊钩轰然坠落，在水泥地上砸出半米深的坑。
冉秋叶在他怀里发抖，何雨柱却盯着吊钩上新鲜的切痕冷笑。这手法和轴承爆裂如出一辙，都是用酸性溶液腐蚀关键承重部位。他轻轻放开少女，从工具箱里掏出游标卡尺：“秋叶，帮我记录数据。“
“这不是意外。“他对着匆匆赶来的保卫科长亮出证据，“有人想让整个车间停工。“
话音未落，秦淮茹突然闯进来，发梢还沾着晨露：“雨柱，我听说易中海今天在厂办说……说这次事故是你采购时吃了回扣……“
何雨柱把齿轮塞进证物袋，目光森冷：“让他说去。等公安的鉴定报告出来，看谁吃不了兜着走。“他突然想起什么，转身对秦淮茹道：“嫂子，你能不能帮我查查最近厂里废品站有没有异常？“
“找到了。“他正要起身，突然被冰凉的硬物抵住后腰。
“何主任，咱们谈个交易如何？“刘能的声音像毒蛇吐信，“你把鉴定报告烧了，我告诉你个秘密——关于你穿越者的身份。“
何雨柱浑身血液瞬间凝固。这个秘密他连冉秋叶都没告诉，刘能怎么会知道？
“别这么惊讶。“刘能绕到他面前，手里玩弄着那个硝酸瓶，“上周你在仓库对着日光灯说'这要是有LED灯该多好'，恰好被我侄子听见。这年头，知道LED的可不多啊。“
何雨柱余光瞥见废品站外晃动的人影，突然轻笑：“刘科长，你知道为什么轴承事故后，我特意把剩下的硝酸都换成显影液了吗？“他突然提高嗓门：“保卫科同志！这里有人私藏危化品！“
“何采购员，哥几个等您半天了。“刀疤脸从军大衣兜里掏出包大前门，烟盒角被体温焐得发软，“听说您最近在找废钢？巧了，城西废品站那批货……“
“您看，这大冷天的。“何雨柱趁机摸出工作证，“要不咱们去派出所谈谈？我正好要给王主任汇报思想呢。“
“我熬了棒渣粥，还热乎着。“她把饭盒往何雨柱面前推了推，碎花袖口沾着面渍，“听说你今儿遇着茬子了？“
“胡闹！组织上三令五申禁止抽公家烟！“刘海中劈手夺过烟盒，却在看到烟嘴上的金箔时愣住了。这种带过滤嘴的香烟，全厂只有厂长接待外宾时才舍得拿两包。
“三大爷昨儿刚收了半扇猪肉。“何雨柱掂量着兜里的弹弓，这是他用自行车内胎改的，“要是不给他们点教训，这院儿里永无宁日。“
“我就知道你在这儿。“她把灯笼塞给何雨柱，自己掏出把剪子，“三大妈今天给我送腌菜时说，最近总听见后院有动静。“
“柱子！“秦淮茹突然从后窗探出头，脸色煞白，“供销社老张头刚才来报信，说看见卡车往城西废品站去了！“
何雨柱心里“咯噔“一下。那批军用钢管要是被运走，明天厂里就得停工。他转身抓住冉秋叶的手：“冉老师，能再借支烟吗？“
少女的手指冰凉，却把整包烟都塞进他掌心。何雨柱点燃烟头，在风中划出三道火线：“三大爷，您老这身手不当保镖可惜了啊！“他踹醒还在打呼的刘海中，“二大爷，您那军大衣借我使使！“
“柱子，真要找外人来护院？“身后传来易中海沙哑的声音，老人拄着拐杖，月光将他佝偻的影子拉得老长，“厂里保卫科那些小伙子……“
“保卫科？“何雨柱嗤笑一声，烟头在砖墙上碾灭，“上个月丢铜材的时候，他们连仓库后墙新翻的土都没发现。“他转身看向三位大爷，“这次不一样，我怀疑有内鬼接应。“
阎埠贵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射着仓库顶棚的探照灯：“你的意思是……“
“他欠赌债。“何雨柱把启事折成方块塞进裤兜，“明儿一早，三位大爷陪我去趟前门大街。“
“赵建国同志，月俸三十，配自行车，伤药全包。“他端起茶碗抿了一口，“条件是二十四小时守仓库，包括睡在值班室。“
男人凹陷的眼窝突然迸出精光：“我要预支半年薪水。“
“成交。“何雨柱从公文包取出信封推过去，指尖触到对方粗糙的掌心时，分明摸到老茧下藏着枪茧。他装作没察觉，起身时突然压低声音：“今晚子时，西墙根第三块砖。“
“这是……“阎埠贵刚要开口，就被何雨柱捂住嘴。
“柴油。“赵建国用指甲抠出半粒黑色颗粒，“最近运输科新到的苏联重卡用的。“
“三个月前我就发现异常。“他打开手电筒，光束扫过暗道里堆积的空油桶，“每次物资失窃，运输科都说柴油用量激增，原来都流到这儿了。“
“别动！“赵建国将他拽到设备堆后，自己闪身贴在铁门旁。门开的瞬间，军大衣下摆带起风声，来人闷哼着被摔在钢架上。
“秦淮茹？“何雨柱看着被反剪双手的女人，月光照亮她脸上的油污，“你丈夫是运输科副科长？“
女人突然发疯般挣扎：“放开我！这批货要赶在月底前运到……“话没说完，赵建国已经卸了她下巴。
何雨柱蹲下身，从她衣兜摸出张盖着红章的调拨单，日期赫然是三天后。“好个调虎离山。“他冷笑，“明天全厂搜查，重点查运输科宿舍。“
“现在坦白，算自首。“他敲了敲扩音器，刺耳的电流声让人群骚动起来。
整个广场瞬间安静，所有视线聚焦在易中海身上。老人拄着拐杖的手剧烈颤抖，拐杖头敲击水泥地的“嗒嗒“声格外清晰。
易中海突然暴起，拐杖如毒蛇般刺向何雨柱咽喉。赵建国从侧面扑来，两人滚作一团时，何雨柱听见老人嘶哑的咆哮：“你爹当年也是这么死的！“
警笛声由远及近，何雨柱抹去脸上的血，看着被铐走的易中海。远处，冉秋叶抱着账本跑来，发梢沾着晨露：“运输科账目有问题！这半年的柴油消耗，够全厂用两年！“
“小何同志，这炉温是不是该往上调两度？“头发花白的老师傅摘下眼镜，镜片上蒙着层铁锈色的雾气，“最近废品率有点高，钢锭总出气孔。“
何雨柱蹲下身，手指在冷却池边沿一抹，指尖沾着细碎的铁屑在阳光下泛着幽蓝：“王工，您看这氧化层厚度，炉衬材料该换了。我托人从鞍钢弄了批耐火砖，明天就能到。“他起身时工装裤膝盖处蹭了块油污，却浑不在意地拍拍，“再让钳工班把送风管道检查一遍，我怀疑鼓风机叶轮不平衡。“
后勤科刘科长举着搪瓷缸子凑过来，缸壁还粘着昨儿的韭菜叶子：“何主任，这批订单催得紧，您说的那些个什么……什么耐火砖，真能立竿见影？“
“立竿见影不敢说。“何雨柱接过缸子灌了口浓茶，苦得他直咂嘴，“但要是再让高炉带病作业，下个月您就该去废品站找钢锭了。“他忽然压低声音，“对了，供销社那批边角料，我让秦姐帮忙分拣好了，下午就能送来。“
“雨柱！“清亮的女声从车间门口传来。冉秋叶抱着蓝布包袱，鬓角汗湿的碎发贴在瓷白脸颊上，“你要的轴承型号找到了，红星机械厂仓库里积压着三百多个。“
“秦姐，三大爷那头猪该出栏了吧？“何雨柱突然没头没脑来了一句。秦淮茹先是一愣，随即会意地眨眨眼：“明儿就宰，按你说的，头一刀肉留给轧钢厂食堂。“
“何科长，这批轴承我们真不能贱卖。“供销科马主任脑门沁着汗珠，“这可是军用级配件，要不是仓库漏雨……“
“马主任，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何雨柱突然截断话头，从公文包里抽出一沓报表，“去年你们厂轴承库存周转天数217天，今年前三个季度已经198天。再积压下去，怕是连仓库租金都付不起了吧？“
马主任脸色瞬间变得比搪瓷缸子里的茶汤还难看。何雨柱趁热打铁，从中山装内袋摸出个牛皮纸袋：“这是我们厂新到的铬矿砂样品，含铬量63%，比你们现在用的……“
“等等！“马主任猛地站起来，椅子在水泥地上划出刺耳声响，“你说这矿砂能长期供应？“
“合作可以，但得按我的规矩来。“何雨柱把茶缸往桌上一墩，枸杞在缸底溅起细小红浪，“轴承按七折走，你们拿矿砂抵扣30%货款。另外……“他忽然压低声音，“听说你们厂有台二手瑞士磨床？“
“何主任！何主任！“小会计举着电报冲进来，“首钢来函，要追加五千吨钢坯订单！“
整个办公室瞬间沸腾。何雨柱却眯起眼睛，想起三天前在供销社后巷，那个戴着金丝眼镜的南方人塞给他的纸条——上面潦草写着“深圳特区筹建处“。
“小张，把易师傅请来。“何雨柱突然开口。易中海拄着拐杖进来时，正听见他说：“咱们得成立个运输队，解放卡车不够用，得找三大爷借驴车……“
“胡闹！“易中海拐杖重重杵地，“驴车能拉钢坯？“
“能拉。“何雨柱笑得像只狐狸，“从钢厂到火车站这十五里，驴车比卡车灵活。再说……“他从抽屉里摸出个铁皮盒，打开是满当当的奶糖，“这是上海冠生园的新品，三大爷最稀罕这个。“
“一大爷，您还记得七六年冬天吗？“何雨柱突然开口，看着老人端茶缸的手猛地一抖，“腊月廿三小年，您把王教授家那尊青花瓷砸得稀碎。当时许大茂就在您身后举着火把，对不对？“
易中海脸色霎时惨白如纸。何雨柱继续逼近：“去年开春，许大茂喝多了说漏嘴，说那瓷瓶是您故意摔的，就为独吞藏在夹层里的金条。您猜怎么着？我刚好在供销社后厨听见他和古董贩子讨价还价……“
“您要报案？“何雨柱把信纸推到老人面前，看着他剧烈起伏的胸膛，“可要是公安顺藤摸瓜，查到当年您的旧账……“他故意顿住，余光瞥见门帘后晃动的靛蓝布角——是冉秋叶今早新换的围裙颜色。
易中海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枯枝般的手指死死掐住信纸边缘。“你……你想要什么？“沙哑的声音像生锈的铁片摩擦。
何雨柱俯身凑近，呼吸拂过老人耳边银发：“我要您在下次院委会上，提议让我当采购科小组长。“
“秦姐。“他故意加重称呼，果然看见女人纤细的脖颈泛起淡粉。自打那夜在仓房撞破她偷拿食堂泔水，这朵带刺的蔷薇就总在他面前晃悠。
秦淮茹慌忙起身，木盆撞在青石板上发出闷响：“柱子兄弟，我……我这就给冉老师送新纳的鞋垫去。“她作势要走，却被何雨柱伸手拦住。男人粗粝的拇指擦过她手背冻疮，激得她浑身一颤。
“许大茂回老家了。“何雨柱突然开口，看着女人瞳孔骤然紧缩，“他托我捎话，说欠你的三十斤粮票，下辈子再还。“
秦淮茹手里的木盆哐当坠地，洗衣水在雪地上洇出黑污的痕迹。她踉跄着抓住何雨柱衣袖，指甲掐进呢子大衣面料：“你……你杀了他？“
何雨柱看着她冻得通红的鼻尖，忽然想起系统仓库里躺着的“暖宝宝制作图纸“。他脱下羊皮手套罩住女孩小手，感受着掌心细微的战栗：“秋叶，想不想做笔大买卖？“
“这叫水果糖。“何雨柱将薄荷精油滴进冷却的糖块，看着两个女人睁大的眼睛，“明天开始，你们就推着三轮车去纺织厂门口卖，两分钱一颗。“
“三大爷，我想承包食堂副食供应。“何雨柱把搪瓷缸“咚“地杵在桌上，惊得老学究钢笔尖在纸上洇出墨团。
阎埠贵推了推眼镜，镜片后闪过精光：“你可知现在猪肉凭票供应？就你们食堂那点定量……“
“所以我要和郊区养殖场直接对接。“何雨柱掏出盖着红章的介绍信，这是他昨晚用“说服术“技能从食品公司主任那儿磨来的，“只要您在合同上盖街道办的章，每斤肉我返您一毛钱回扣。“
老会计的手突然顿住。何雨柱趁热打铁：“您外甥不是在肉联厂当会计？让他帮忙调拨些边角料，咱们做成肉馅包子卖给纺织厂，利润五五分账。“
“三成。“老学究突然开口，“回扣我要三成，且必须走学校账户。“他抽出张信纸开始拟协议，骨节分明的手指透着算计的精明。
“柱哥，明天真能收到三百斤冻豆腐？“女孩突然抬头，眼里映着烛火跳动的光。何雨柱将地图一角点在郊区农场位置，那里闪烁着代表物资的绿色光点。
“柱子哥！“后厨小工王建国掀开棉帘子，鼻尖冻得通红，“供销社老张头在门房等您呢，说是有要紧事。“
“何主任！“老张头堆着笑迎上来，布满老年斑的手里攥着个铝制饭盒，“您尝尝，我老伴儿腌的糖蒜，配您那手艺……“
“张主任有话直说。“何雨柱接过饭盒，却没掀开盖子。他太清楚这些老采购的套路了，前脚送礼后脚就要拿捏人。
老张头搓着手，眼神飘向墙角的蜂窝煤：“听说您能搞到细粮指标？这眼瞅着要过年了，咱们菜市场……“
“三百斤富强粉，二十斤香油。“何雨柱突然开口，惊得老张头手里搪瓷缸“咣当“砸在桌上，“您要能现款结账，我再额外赠送50%的利润。“
门房的挂钟敲响九下，老张头的瞳孔猛地收缩。在这个计划供应的时代，黑市富强粉已经炒到两块二一斤，何雨柱报的价却比国营商店还低两成。他喉咙滚动着，突然压低声音：“何主任，您这是要掀桌子啊？“
何雨柱慢悠悠呷了口茶，茶缸上“先进工作者“的红字晃得人眼晕。他太清楚这些老江湖的顾虑了——既想捞好处，又怕担责任。茶水在喉咙里滚了三圈，他才幽幽开口：“张主任，您知道为什么我能拿到指标吗？“
“二大爷，您见过哪个倒爷敢把价压到国营商店底下？“何雨柱把军大衣甩在八仙桌上，露出里头洗得发白的工装，“老张头今儿下午已经带着三千块钱去通县了，这会儿怕是正数钱数得手抽筋呢。“
“柱子哥，冉老师来了。“棒梗突然掀开棉帘子，冷风裹着细雪扑进来，冉秋叶裹着红围巾站在门口，睫毛上沾着晶亮的雪粒。
“何主任好大的手笔。“冉秋叶弯腰捡算盘，指尖无意间擦过何雨柱的手背，“50%的利润分成，您就不怕供销社那帮人把您生吞活剥了？“
“一大爷，这卡车是厂里报废的。“何雨柱挡在刘海中身前，工装口袋里揣着刚签的运输合同，“您要是不信，咱们现在就去保卫科查档案。“
易中海气得直哆嗦，指着麻袋的手指头都在颤：“那这些……“
“这些是给街道办慰问军烈属的年货。“冉秋叶抱着教案从垂花门进来，红围巾在风里扬起漂亮的弧度，“何主任特意交代，要挑最好的富强粉。“
秦淮茹端着簸箕从厨房出来，热气模糊了她的眉眼：“一大爷，柱子给咱院每户都留了十斤白面，就放在后院地窖里。“
易中海像是被施了定身法，看着众人忙前忙后的身影，突然踉跄着扶住影壁。他想起昨夜厂办主任的话：“老易啊，采购科那摊子事，你该放手了。“
“干！“易中海突然扯开棉袄扣子，露出洗得发黄的跨栏背心，“柱子，你说怎么干，咱就怎么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