Y国,月上林梢。
酒店房间里灰蒙蒙的,窗户半开,徐徐吹进来的凉风缓缓地吹散欢爱后的味道。
祁宴长腿曲着,后背倚靠在床头,只有微亮的平板的灯光打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
骨感极其漂亮的手指握着电容笔在涂涂画画,眸色很认真。
他在做Y国的旅游攻略。
要是他和林鹿笙一起玩,他当然是很乐意的。
林鹿笙的手机响了一下,祁宴陡然一惊,拿起手机,划动几下,解锁进去,调了静音模式。
江烬:【林小鹿,你在Y国哪里玩?我最近无聊,好心过来陪陪你。】
祁宴黑长睫毛半遮住眼眸,看到信息,眼底划过一丝冷意。
修长白皙的手指飞快地在键盘上跳动。
林鹿笙(祁宴):【她累坏了,在睡觉。】
江烬:【?????你是谁??】
林鹿笙(祁宴):【她男朋友,祁宴。】
江烬:【你们住在一起???!!】
现在多少点,是凌晨三点多。
孤男寡女居然住在一起,要发生什么,显而易见。
更何况祁宴还发那么暧昧、令人遐想的信息。
没错,祁宴他就是故意的。
林鹿笙(祁宴):【对呀,有什么奇怪的吗?】
林鹿笙(祁宴):【倒是你,三更半夜给我女朋友发信息干什么?还过来陪陪她?我们小两口在这边玩得正快乐开心,你过来,是想当插足别人感情的小、三吗?】
江烬:【你把林小鹿叫醒!!我要和她说话!】
江烬发来了语音通话。
祁宴一点,拒绝接听。
林鹿笙(祁宴):【她累坏了,在睡觉,你是听不懂人话是吗?】
转念一想,祁宴唇角勾起恶劣的弧度。
林鹿笙(祁宴):【我和我的宝贝在Y国S市,明天去蔓越莓街玩。】
祁宴发完信息之后,直接拉黑了江烬。
电话打了过来。
祁宴好看的眉头一拧。
操,是不是有病。
江烬打一个电话过来,祁宴就拉黑一个。
江烬握着手机的骨节抓紧,手机都快要变形了。
眼梢发红。
嫉妒,愤怒,不可置信。
他们才在一起多久啊!
怎么能住在一起呢!
关系已经到了江烬不敢想象的地步。
祁宴修长的手指划动,转移到某个社交平台上,再次私密了她的作品。
林鹿笙跳舞美得像个从天上降落凡间的仙子,不染一点儿纤尘,多少男人会隔着屏幕对她产生污秽的想法。
就像上次被造黄谣那样。
他私密她的作品,是在保护她啊,她怎么就不明白呢……
祁宴幽深漆黑的眼眸在黑夜里闪烁着病态的暗芒。
*
翌日,祁宴像抽疯一样,牵着林鹿笙在蔓越莓那条街走来走去,但什么都不干。
林鹿笙脸色无语,用力想要挣脱手腕,“祁宴,我不走了!一直走这条街干什么?!是不是有病!”
祁宴长臂环着林鹿笙的肩膀,低垂着眉眼盯少女肤如凝脂的脸颊,轻声细语地哄着,
“好宝贝,再走一会儿好不好?这条街装饰得很漂亮,别人小情侣都喜欢在这里走的呢。”
闻声,林鹿笙的白眼都快翻上天了,身子挣扎,“别人是别人,我不想在这走了!”
在这条街都走多少个小时了!有病也不应该这样发疯啊!
祁宴手臂微微用力,另一只手搭在林鹿笙圆润的肩头上,“宝贝乖一点,再走一会儿。”
大半注意力都在林鹿笙的身上,但还是分散了注意力在别的地方。
“你到底要干嘛——?!”林鹿笙拉长尾音,嗓音听起来十分不耐烦。
前方一道高挺的身影悄然撞入祁宴的视野。
祁宴长长乌黑的睫毛微微倾覆,昳丽嘴角勾起一抹微不可觉的弧度。
环在少女后肩上的手绕到前面,摸到她的一边光滑的脸颊,用力撇到一旁。
祁宴睫毛颤颤,微凉的薄唇轻轻地印上去,细细地着。
眼尾微微上挑,斜睨过去,眼神中带着挑衅和蔑视,像在炫耀,恶劣至极。
林鹿笙脑袋微微往后仰,怒骂道,“祁宴,你发疯也分场合!这里是公共场合!”
祁宴睫毛微动,冷白眼皮下覆盖的眼睛含着一抹似笑非笑的情绪,盯着她漂亮圆润的杏眼,贴着红润柔软的唇瓣,轻声道,“嘘,宝贝,小点声。”
江烬刚下飞机就赶过来了,看到这一幕,蔓延出红血丝的眼球骤然瞪大。
昨晚想好的好声好气地询问林鹿笙,情绪不能再像上次那样激动的事情早就被抛之脑后。
仅剩的理智被愤怒燃烧殆尽。
江烬气冲冲地大步过去,拽起祁宴的衣领,一拳打过去。
而祁宴,则表现为毫无还手之力那般柔弱,生生地挨了他这一拳。
打了之后,江烬拉过林鹿笙的手腕,拽着她往无人的小胡同里走。
祁宴眼神幽幽,唇角勾起一点儿弧度。
江烬将林鹿笙抵在冰冷的墙壁上。
半低着身子,眼睛发红,里边的红血丝显得有些狰狞恐怖。
他逼视着林鹿笙,冷白手背的青筋无声暴起,大手地抓着她的双肩,力道不受控制地加大。
江烬对着林鹿笙咬牙切齿地怒吼,“你和他才在一起几个月?!?!”
“才几个月啊??!!你就瞒着你的爸爸妈妈说一个人来Y国旅游?”
“其实是和祁宴一起的!”
“昨晚你和他睡在一起了是不是?!?!”
“是不是?!我在问你!!”江烬的手指抓紧,仿佛要嵌入她的血肉里。
疼得林鹿笙的眉头紧紧地拧成一块疙瘩。
本来一个人旅游得好好的,浪得很开心。
祁宴来了,本来就烦,现在江烬又吼她,更烦了。
一股闷闷的气息涌上心头,像一块巨石般压制着她,林鹿笙烦躁地真的想他们两个都剁了!
两个王八蛋!通通剁了,拿去喂狗!
林鹿笙抬起手臂,往外掰开江烬钳着她的手臂,声量提高了好几倍,“跟你有什么关系?!”
“你放开我!!”情绪也变得失控。
这年头,谁的戾气不重,特别是好好旅游,却突然被打扰的人。
江烬眼睑下的淡青色黑影格外显眼,眼睛猩红,甚至浸上了一层淡淡的水雾,“你回答我!!”
他逼问,“是不是和他睡在一起了!??!”
全他妈的都是傻逼!!
一个一个地来打扰她!!
她是上辈子是当汉奸了吗??还是犯了天条??
林鹿笙气极,用力想要推开江烬,却怎么也推不开,声线尖锐颤抖,
“我跟他睡在一起了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凭什么来质问我??”
“江烬,你给我放开!!!”
江烬的后衣领陡然被人一把抓住,猝不及防地被拎开。
祁宴清瘦挺拔的身子将林鹿笙挡在身后,唇角微勾,微微抬起下巴,声线幽幽地响起,
“我家宝贝说放开,你是听不懂人话吗?”
看着面前一副正义凛然的身影,林鹿笙心里冷笑。
呵呵,她还不知道这是他设的局吗?
情敌见面,分外眼红。
两个高大的男人对峙,气场全开。
打吧打吧,你们开打吧!!
最好打得一身伤,全都躺医院!这样她就悠闲了!
林鹿笙紧绷着一张小脸,转身离开。
“宝贝去哪?”祁宴眼睫微动,转身跟着离开,想要去追上去。
见状,江烬也跟着追上去。
林鹿笙听到后面的动静,一万个草泥马在心里奔腾而过。
林鹿笙跑,使劲跑,像一头遇到危险的小鹿一样,自顾自的往前跑。
“林鹿笙——!”
“回来!有车!”
祁宴的眼睛猛然瞪大,眼底划过害怕和慌乱,声线颤抖僵硬,嘶吼出来。
“林小鹿——!”
祁宴从来没有像这一刻跑得那么快,他在心里祈祷:再快点再快点,一定要赶上。
闻声,林鹿笙停下了脚步,侧头,瞳孔骤然收缩,一辆汽车向她冲来,可以看到那车在竭力地刹车了,但一时半会根本停不下来。
身子像被定住了般。
直到被一双大手往外用力一推,她被推开了,摔倒在地上。
“砰——”一声重物落地的声响。
那一刻,世界仿佛静止,只剩下砰砰的慌乱的心跳声。
林鹿笙身子僵硬,杏眼一眨也不眨,她动作如同机械般看向声源处。
祁宴倒在了血泊里,源源不断的鲜血从他的身上流下来。
他浓稠黑长的睫毛轻轻地动了动,如同濒临死亡的蝴蝶在缓慢地扇动着自已的蝶翼,很脆弱很易碎。
冷白的眼皮慢慢地合上了,陷入沉睡。
失去意识的那一瞬,他好像听到了林鹿笙带着哭腔的尖叫声。
是喊他的名字的。
如果他死了,她会伤心的对不对?
所以,她是有一点儿爱他的……吧。
好想她是爱他啊。
“祁宴——”林鹿笙失声尖叫,泪水一瞬地浸上了眼眶。
她双手双脚地爬到祁宴的身旁。
身子颤抖得十分厉害。
她不敢碰他。
他就安安静静地躺在那,仿佛没有了生机。
“救护车——!”
“快叫救护车!!”颗颗滚烫晶莹的泪水滚下来,滑到面颊,最终滑落到地面上。
泪珠像一颗玻璃珠一样,掉到地上,就会碎了,跟人一样。
“Ambulance! Call an ambulance!(救护车!快叫救护车!)”
祁宴被紧急送到了医院。
手术室的红灯亮了几个小时。
林鹿笙抱着身子,坐在走廊的长椅上。
江烬则站在一旁看着,睫毛半遮,很安静。
手术门开了。
林鹿笙听到丝丝动静,立即站了起来,来到医院面前,着急地询问道,“Doctor, how is he(医生,他怎么样了?)?”声线带着哭泣后的沙哑。
“The operation was successful, and he only o rest for a few days.(手术很成功,他现在需要休养几天)”
林鹿笙紧抿的唇瓣蓦然笑了一下,“Okay, thank you. I go in and see him now?(好的,谢谢,那我现在可以进去看看他吗?)”
“Yes, you .(可以的)”
“Thank you。(谢谢)”
病房里充斥着浓重消毒水的味道。
祁宴冷白的手背输着液体,穿着蓝白相间的病号服躺在那,眼睛紧紧地阖着。
脸孔苍白无血色,像一个一碰就会碎掉的瓷器娃娃。
细碎的头发半遮在眉眼间。
眼窝凹瘦,眼下淡青色的阴影很明显。
一看就是好几天没有睡好的。
林鹿笙这才注意到。
林鹿笙前十八年可谓是从来都没有什么烦恼。
出生在一个算不上很富有,但又不缺钱的家庭,父母恩爱,更是对她疼爱有加,无论发生什么,他们都会第一时间站在她的身边,无条件地支持她,她从小就是被捧在手心上养大。
父母也很开明,对她管束并不多,她生活得很开心。
直到遇到祁宴。
林鹿笙有些头疼地扶额。
难道就是因为她前十八年过得太过于顺风顺水了,所以要尝尝爱情的苦?
——
不会失忆的哈,应该也不会虐的。
宝宝们别怕,么么么~(*^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