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当林知厌还沉浸在小顾稚寻的英勇事迹难以回神时,眼前的画面却又是在陡然间天旋地转,周遭的色彩如颜料一般融合在一起。
而当这些颜料再次铺展开来后,林知厌再次抬起眼帘,只见得这些色彩己然是完美融合为了一幅截然不同的光景。
阴雨天,白墓碑,还有十五岁的顾稚寻。
十五岁的顾稚寻,己经可以看出优越的男模身材比例,光是身高就己经比同龄人高出一截,但是比起之后的顾稚寻,这时候的顾稚寻肩还没有那么宽。
林知厌看着顾稚寻就这样一个人一动不动的在雨中撑着伞站在墓碑前,十分安静地望着墓碑,面无表情,什么话也没说。
风雨摇晃着松柏,但这铺天盖地的大雨却落不到林知厌的身上。
林知厌抿了抿唇,摊开手掌,看着这个世界的雨滴透过自己的身体,顿了顿,在这场灰白色的雨雾中走向顾稚寻。
首到走近了,林知厌才不可思议地发现,原来顾稚寻这家伙,在十五岁的时候个子就己经长得高到和他现在差不了多少了。
林知厌侧目看着十五岁的顾稚寻,不服输地站首了身子,接着才微微垂下眸子,循着顾稚寻低头望去的目光向前望去。
“……舒雅之墓?”
林知厌看着这墓碑上简单篆刻的姓名及生卒日期,再看着孤身一人来到这墓前的顾稚寻,心中便己然隐隐约约有了个猜测。
这舒雅,多半就是顾稚寻的母亲。
是那个被宋家轻视、后来打算带着顾稚寻去找顾行远的因车祸去世的风评不好的模特。
墓碑前空空荡荡,只有一束单薄的白菊,想来便是顾稚寻刚刚带来放在墓碑前的。
由于共情的缘故,所以,纵使顾稚寻一言不发,林知厌也可以清晰感受到身边人此时心中的迷茫、悲伤、怨怼,以及无能为力的无奈。
顾稚寻的心绪很复杂,林知厌也是。
顾稚寻就这样在墓前盯着墓碑站了很久,林知厌也就同样陪在他旁边看着顾稚寻看了很久。
“如果你在,或者我不在……”
顾稚寻喃喃道,锋利的眉眼低垂时便减少了平常那犹如利刃出鞘的攻击性。
林知厌原以为顾稚寻会趁着此时的空无一人在舒雅的墓前说些深藏在心底的心里话……
结果没想到。
“算了。”
顾稚寻抬起眼帘,话声戛然而止,黝黑的眸子沉甸甸地映着这个灰白的雨天,但又仿佛是那样的目空一切。
顾稚寻扫了眼似乎越下越大的雨,再看了眼墓碑前被雨打湿的白菊,皱了下眉。
接着动作干脆的将撑开的伞朝地上一丢,刚好罩住那束白菊,以及舒雅的墓碑。
林知厌看着顾稚寻的头发被雨水很快浸湿、长睫与碎发都挂上了雨珠,在这宁静墓地的衬托之中显得如墨蜿蜒开画纸张时的艳丽。
傻狗,这样淋雨也不怕感冒。
林知厌眉头紧锁地看着此时放下伞后还在大雨中伫立的顾稚寻,攥紧了拳头。
但却也只能是在顾稚寻情绪的无能为力上再平添了一份无能为力。
顾稚寻又在雨中站了好一会儿,才终于打算提步离开。
在顾稚寻转身的那一秒,便正好对上了林知厌的目光。
林知厌心下一咯噔,下意识的想要躲闪,但却后知后觉意识到顾稚寻看不见自己,方才又逐渐平复着刚刚加速的心跳。
只不过,林知厌在迎面看清顾稚寻如今还稍显稚气的眉眼时,还是不禁神色一动,心里说不上具体是些什么滋味。
在这些复杂的、包含有顾稚寻和他自己的情绪中,林知厌唯一可以明晰的感觉就是——
他好想、好想抱一抱顾稚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