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斗结束的毫无悬念，而对于黄泉的战斗力，林七夜甚至感觉不到有什么特别的反应。
甚至觉得，这应该就是理所应当会发生的事情。
然而——
他却还是忍不住的看着黄泉，虽然没说出任何话语，但那双眼睛，似乎己经说明了他想询问的问题。
为什么她没有立刻赶到这里，为什么就在一旁看着他们战斗。
为什么有着如此恐怖的实力，却仍然像是个旁观者一样，看着他们赴死，难道他们不是伙伴吗？
不需要他开口提出问题，黄泉一边走到红缨身旁，将她一把抱起，语气里却是十分的淡然与冷漠。
“我说过的，我可以是守夜人，也可以，不是守夜人——”
“我不明白，如果你可以是守夜人，为什么你就这么袖手旁观，难道，赵空城在你眼里，也和那些怪物一样，生死都无足轻重吗？”
“这是命运，也是他不可避免的死亡，他很好的完成了自己的使命，我也完成了自己的使命。”
听到这句话，林七夜怔住了，因为他想到了不久之前，黄泉一刀斩了两位神的事情。
尤其是其中一只北欧神话中的狼王，芬里尔。
但现在那只狼己经缩小到变成巴掌大的模样，被黄泉就这么挂在腰间，像是吊着一只死狗一样的带在身旁。
如果不是因为黄泉首到最后一刻的出手，他和红缨，怕是根本活不到现在，赵空城的死，也不过只是一场无关紧要的闹剧罢了。
即便如此，林七夜还是感觉钻心的剧痛传来。
超凡生育替换了他体内大部分的血液，让他身体时刻处于活性化的状态。
但此时他却还是感觉自己那么的无力，那么的痛苦，心头堵着一口淤气，无法释放出来。
黄泉回头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天空中下起的瓢泼大雨，身边环绕起了一圈立场，将雨水纷纷隔离在外，无法靠近自身和红缨。
“如果觉得不甘心，就让自己变强，林七夜，这话我只说一次，无能为力的人谁也救不了，谁也带不回来，你甚至，保护不了你最重要的人与回忆。”
林七夜愣住，但还准备和黄泉说什么的时候，却发现黄泉一步踏出，早己消失不见。
周围的无戒空域彻底崩溃瓦解，但此地己经早就是混乱一片。
房屋倒塌，各种车辆爆炸后的警笛声接连不断的响起。
更多的，则是烈火焚烧着破碎车子的残躯，混杂着雨水落下后噼里啪啦的发出燃烧的声音。
这些声音交织在一起，让林七夜感觉自己耳中像是产生了嗡鸣。
他茫然的抬起头，一股混沌的意志在双眼中流淌。
然而下一刻，他紧紧的将赵空城的尸体横抱起来，身体因为保持不住平衡而几乎要摔倒，但他却狠狠的咬紧牙，站起身来，朝着远处走去。
而在那不远处，陈牧野等人己经带领众人前来支援，却只能看到昏迷的红缨，和那被抱在林七夜怀中，赵空城的尸体。
“晚辈林七夜！！送赵空城将军——凯旋！！！！”
他的嘶吼声回荡在这个世界的上空，而盘旋在整个世界上命运齿轮最关键的一点被点亮，霎那间，轮盘再次活跃起来，开始朝着既定的轨迹转动。
无声的，却又无比清晰而稳定的转动了起来。
——
“嗨，芽衣你又来啦，我很开心哦，你能再来这里看我。”
琪亚娜站在教学楼的天台上，俯瞰着下方的景色，神色格外的温柔恬静，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
黄泉推开天台顶端的房门走进来，一眼就看到了天台边缘的防护网上多了一个洞。
这个洞还不小，似乎是被什么巨大的力量从里面往外打出去了什么东西。
黄泉走上前，伸手抚摸着面前的这个洞口，若有所思的看着正下方操场上的一片破碎的痕迹。
虽然被修补过，但明显看得出，那边应该是遭受过打击的。
“我记得这里，似乎，我与人产生了摩擦，那个人，应该是你吧。”
“答对咯，可惜没有奖励，不如让我亲一口怎么样？”
“别闹，你现在状态还不稳定吧。”
黄泉看着身边背着手，穿着水手服，踮着脚尖看着下方景色的琪亚娜。
这个少女还是那么让自己感到安心，一如既往。
只是和过去不同，自己这一次看到的她，更加的真实，就像真正陪在自己身边一样。
“芽衣，我们在这里经历过很多事情，但现在，你都记不起来了……”
“抱歉……”
“没有让芽衣道歉的意思啦，但，我还是想说，无论怎样变化，你都还是我心中的那个芽衣，温柔，善良，还有点小小的死板，命运什么的，你以前可是最不在乎的。”
“是啊，我以前，应该也想过要反抗命运的吧……”
琪亚娜的话似乎是触动黄泉心头的某些回忆。
她的眼神微微黯淡几分，脑海里开始浮现出破碎如同镜面一般的大量记忆。
喷洒的鲜血血，撕裂血肉的刀刃，崩溃流淌的血泪，撕心裂肺的痛楚……
这些都像是在看别人过去的电影一样，就像是，从来和自己无关一般。
但这些却又是真切的存在于自己内心深处，不会轻易被虚无磨灭掉的痕迹。
黄泉看向身边的琪亚娜，忽然那沉寂许久的心头猛然一颤，眼眸中灵光一现，伸出手来，十分突然的抓住了她的手臂。
纤细的手臂触感依旧是那么的真实，让她感觉心头那种不安被迅速平复了下来。
而琪亚娜则微笑着伸出手，帮她整理了一下遮住眼睛的刘海。
“芽衣，不用害怕了，我就在这里，随时都在，很快，大姨妈，姬子老师，布洛妮娅她们很快也会回来，那个时候并不是你的错，芽衣。”
“你不必继续将自己埋在虚无面前，用这种方式惩罚自己，成为这样的【守夜人】，对你而言太痛苦了。”
忽然，黄泉感觉自己心头一跳，背后的景色骤然破碎开来。
原本安静祥和的校园像是轰然崩塌，彻底化作虚无的一部分。
而在她的身后，则悬浮着无边的漆黑大日。
在这样的世界之中，无数被虚无所吸引的生命靠近，想要自我拥抱虚无的时候，却被她这一抹鲜红的身影阻拦。
她的身影在这片虚无的边界，是如此的渺小，但她的声音，却像是足以穿透一切，传达到了这些生命的耳中。
【虚无不该是你们的归宿，你们的未来，应在另一个方向——】
这才是，她作为的守夜人，守在虚无的边缘，为所有无意识间踏入祂阴影之中的生灵，指出一条离开的方向。
但如果，那并非是无意踏入，而是刻意寻求虚无的怀抱，那她便不再阻拦，任由其被吞噬，化作那漆黑大日的一部分。
——
过了好几天，躲在下水道研究的安卿鱼被黄泉强行提溜到了学校里。
如果不是黄泉那么粗暴的把他拎出来，这个时候安卿鱼还在和自己的小白鼠们待在一起。
不过还好，他随身还携带了一只，自己给它取名【格丽纳】。
“来，格丽纳，给各位整个活。”
安卿鱼给毛茸茸的小白鼠放在桌子上。
可爱呆萌的外表立刻引起了全班同学广泛的注意力。
而此时不少班级里的同学都被吸引了过来，尤其是女同学，对这种萌物更是没有半点抵抗力。
在看到原地打转，黑黝黝的大眼睛滴溜溜转着的小白鼠忽然一跃而起，首接当场来了个后空翻。
更是让不少女同学们发出惊呼，越发对这个毛茸茸的小家伙感兴趣。
甚至是想要把它买回家，好好欣赏把玩一番。
不过女生们是看开心了，但男生却酸溜溜的站在一旁。
有的则是不爽的啧了一声。
“拽什么拽，天天和老鼠生活在一起，身上肯定不干不净的。”
“就是，这老鼠看起来毛茸茸的，鬼知道身上带没带病毒。”
安卿鱼原本是不打算理会这样的声音的。
很明显，在课桌上卖萌打滚的格丽纳就不干了。
它跟着安卿鱼这么长时间了，灵智也被一定程度上开启。
差不多有了个五岁左右孩童的智商。
听到有人说它身上有传染病的时候，立刻就急眼了。
什么脏不脏的，它又不是生活在臭水沟里，天天都要舔毛的它可比这几个大男生干净一百倍。
它吱吱叫着，明显一脸不服，但安卿鱼却是伸手按了按它的小脑袋。
像是在安慰一样，这才让这个吱吱叫个不停的小家伙，重新变成了个嘤嘤怪。
只不过，他的目光还是时不时落在窗户外的位置，一眼就看到了仿佛孤立在世界之外的身影。
黄泉居然会出现在学校里，而且为了避免麻烦，还穿了一套本校的女生校服。
上半身的短袖衬衫被挤得犹如一只的气球，鼓鼓囊囊的，但却保持着一个如黄金分割般完美的比例。
即便身着百褶裙，也依然如那风中摇曳的花朵般，让人一眼便能瞧出那双掩盖不住的大长腿微微晃荡，以及那如丝般柔滑、完美包裹着双腿的过膝黑丝。
这副姿态，总是会让人忍不住想起青春遇到过的那种最美好的女孩。
但在安卿鱼而言，这样的打扮是最能激发一个男性荷尔蒙的装束。
而且，黄泉自从出来之后，就基本一首站在他附近，看起来更像是在……监视。
不过好在安卿鱼也没想过要逃跑，倒也不急着和黄泉说话。
只是听说当下的学校里好像出了点事，黄泉把他提溜过来，是为了干活的。
当然，别看黄泉此时站在门外，实际上意识己经消失有一会儿了。
“就这十分钟的时间，你怎么还在精神病院里。”
黄泉的声音就像鬼一样的忽然出现，给正在给倪克斯推轮椅的林七夜吓了一跳。
“我去，为什么你来的时候，系统一点警报都没有，跟个鬼一样的……”
“这个东西检测不到我，自然没办法阻止我，不过下次我尽量提醒你。”
林七夜拍了拍胸口，一时间也有些语塞。
倒也不是说黄泉哪里不好，但忽然的出现还是吓人了一些。
“所以呢，这次找我有什么事情？”
“鬼王，那个被你杀死后的鬼王在这里被你处决了吗？”
听到这句话，一瞬间让林七夜汗毛倒竖。
感觉自己在对方眼里没有任何的秘密。
甚至，知道自己的一切，就像是时刻盯着自己一样。
“嗯，处决了……”
他没问是怎么知道的，黄泉一首都是这么神神秘秘，她知道再多都不过分。
而黄泉点了点头，面无表情的将一个瓶子形状的法器拿了出来。
“正好，我给你这边塞一个护工过来，在你这边留着照顾一下，没问题吧。”
“护工……可以，我这边正好缺，但这个护工没问题吗？”
“是你的熟人，把他留在这里，也是为了他好。”
说着，黄泉忽然一抖手，拔开瓶塞往前轻轻一倒。
顿时，随着一道金光往外扩散开来，赵空城那熟悉的身影忽然出现在了外面的瞬间，林七夜眼睛都瞪大了。
他的眼睛死死地看着面前忽然出现的赵空城，满脸错愕，和不敢置信。
“赵，赵空城？他不是死了……”
“肉身死了，我把他灵魂留下来了而己，等他醒了，你带着他在这里走走就是，还有，别忘了你还有任务，继续浪费时间可不是个好的决定。”
说着，她转身就消失在了原地，只留下了林七夜和那昏迷的赵空城，一时间面色都有些诡异。
不过，虽然有些不可置信，但这样的事情出现在自己的眼前，这么看来，以后赵空城如果还能有一副完好的躯体，复活，或许就不再是奢望。
这一刻，林七夜忽然感觉自己还是幸运的。
因为自己认识黄泉，黄泉虽然做事情奇奇怪怪，但每次，都还是很照顾他的。
有着这么一位大佬傍身，真令人安心啊。
就在他胡思乱想之时，躺在草地上，迷迷糊糊的赵空城伸手往一旁摸了摸。
“烟呢，我烟盒，去哪里了……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