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翻篇

梁雁第一时间摧毁了监控。

救护车来得很快,他作为家属,陪同着妈妈前往医院进行急救。

在医院里,他见到了他爸。

两个人在手术室外相遇,梁瑾风尘仆仆,像个为重伤的妻子伤感的好丈夫。他坐在手术室外,许久没有说话。

各怀鬼胎。

手术室的灯灭了。

医生走出来,简单地交代了情况,“不太乐观,今天晚上醒不过来,恐怕就撑不过去了。”

梁雁眼睁睁看着他们把昏迷不醒的女人送进了重症监护室,他只能站在门外,什么都做不了。

梁瑾走到他身边,和他并肩而立。

声音带着笑:“梁雁,方才警察联系我了,问我是否要继续调查,你觉得呢?”

梁雁强装冷静,“随你。”

“儿子,你觉得我会莫名其妙跟你说这番话吗?”

梁瑾笑意冷冽,漆黑的瞳孔透着冷意,“我是在给你机会。”

梁瑾在本市一手遮天,不过是一场意外,他有一万种方式压下来。妻子的死亡,也可以被他轻飘飘地扭曲。

只要梁瑾一句话,警方就不会介入。

“或许,你以为你毁了监控就没事了,但你妈妈会派人跟踪你,你觉得我就不会?”

梁瑾笑着拍拍梁雁的肩膀,“你想看看案发过程吗?刚好我这里有视频。”

梁雁脸部线条绷紧。

是他天真了。

这本来就是梁瑾一手促成的,梁瑾又怎么可能轻易放过他们?

他冷静地挥掉梁瑾的手,低声笑道:“你想做什么?”

“实不相瞒,你妈妈和我己经走不下去了,我知道你更偏向于她,我希望你能选择我。”

“……”

“当然,我还有别的办法让你选择我。”梁瑾低下头,笑意盎然,“林栖故意杀人,你失去了母亲,抚养权自然归我。”

他背着手,好整以暇,“你好好考虑吧,你要知道,我不会让她活着走出来。”

“你,要把这个罪名,栽给林栖?”

梁雁神色阴鸷,他伸手揽住了梁瑾的去路,眉梢压下去,“你要弄死他?”

“别开玩笑,怎么会是把罪名栽给他?”

梁瑾像是听了什么笑话,夸张地笑出声,表情依然温和,语气轻柔:“傻子,这本来就是他杀的,只不过是抢救失败了,怎么会是栽给他?”

他眯起眼睛,“你刚刚也听见了吧?情况很危险,今晚醒不过来就救不活了。”

“……”

梁雁手指慢慢收拢。

“她是抢救失败死亡,关我什么事?”梁瑾笑得越来越明亮,他还有心情替梁雁整理乱掉的衣领,“注意自己的仪容仪表,身为梁家的继承人,可不能露出这么疲惫的状态。”

他伸手扯住梁雁的脸颊,眸色深沉,“别露出这种表情啊?笑一个啊,你妈死了,没人阻拦你了,你有什么难过的?”

梁雁如同傀儡,露出来一个标准的微笑。

他盯着梁瑾带笑的眉眼,一字一句,一字一顿,“别动他,我听你的。”

“你有什么资格和我谈判?”

梁雁仰起头,笑得很乖,“因为我们的谈话己经被我录下来了,爸爸,你想要杀了我妈,你不愿意自己亲自动手,利用林栖杀人。你方才那些话,己经足够审判你了。”

“我妈要是死了,你也算帮凶。”

“如果林栖出了事,我不介意我们一起身败名裂。”

梁瑾嗤笑一声,反而笑出声,“不错,你这点倒是像我。”

下一秒,他狠狠地扇了梁雁一耳光。

冰冷的医院走廊里,墙壁倒映着他们的身影。

“身为你的父亲,我很认可你的反应力。”

梁瑾缓缓地收回手,“但我眼里只有利益,虽然你翻不起什么浪花,但你的威胁让我很不爽,这就是你要承担的后果。”

嘴里尝到了浓郁的血腥味。

梁雁吐出来一口血,闷声笑起来,“爸爸,请不要着急。只要你不动他,我会很听话。”

“你如果不服气,可以试着来挑战我。”

梁瑾勾起一个冷笑:“我等着你来向我挑战。”

少时的梁雁不知天高地厚,以为凭借自己的力量就能保护林栖。

梁瑾用一句话就把他打醒了。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梁雁的顽固如同儿戏,他保护不了任何人,就连想替林栖顶罪,他都没那个资格。

.

梁雁的母亲死了。

葬礼极其低调,在一个雨后清晨,悄悄地入了土。

肃穆寂静的墓园里,梁雁穿着黑西装,胸口戴着一朵白花。他望着墓碑上母亲的黑白照,手指轻轻拂过母亲的脸庞。

“妈妈,睡吧。”梁雁声音很低,“你累了,接下来都交给我吧。”

他母亲的死就这样被翻篇了。

她的死亡,需要一个人来承担所有的责任。

林栖就是那个被选中的人,他动了手,又有精神病,让他来承担杀人的名头是最好的结果。

梁瑾并没有首接拆散他们俩。

毕竟林栖背着一条人命,用不着他出手,林栖自己都扛不过去。

他不信梁雁有能力把一个精神病治好。

这段感情,注定无疾而终。

如梁瑾预料得那般,林栖在得知自己真的杀人后,彻底崩溃了,他陷入一个奇怪的旋涡。

杀人的罪孽,爱人的背叛,母亲失望的眼神,都让他难以逃脱。

他怎么会杀人呢?

他该怎么样面对梁雁?

为了所谓的爱情,他把梁雁的妈妈杀了。

他会被抓去坐牢吗?大人们总是血债血偿,他是不是也该用生命去还债?

甚至开始抗拒梁雁的靠近,不能再对他好啊,他杀了梁雁带来的妈妈,梁雁应该要恨他啊!

梁雁还是会来陪他睡觉,在每个夜晚把他抱在怀里。

每当这时,林栖心底的恐惧反而越大。

他过不去心里那道坎。

他有罪。

他有罪。

他有罪。

罪孽如此深重,梁雁要恨他才对,怎么能继续对他好?

他既不愿意放弃梁雁,又无法心安理得地接受梁雁的爱,在心理和生理的双重折磨下,林栖病得越来越严重,到最后,己经有了精神分裂的前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