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奔走两昼夜，数次突破敌人的堵截才成功到达此地...”
正在向织田信长叙说详情的斋藤归蝶，猛然意识到了什么。
两昼夜...两昼夜？
斋藤归蝶作为斋藤道三此次出兵的左右手，她清晰地想起来了，军队回返只余三日补给。
三日军粮...
斋藤道三的孤军，岂不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等到援军的啊！
大军绝非骑马姬武士一般迅速，即使现在出发，跨河渡林，等到援军抵达，无论如何也要三日功夫。
那就是...斋藤道三需要最少坚持五天？！
以区区一千兵力，在缺水缺粮的情况下，坚守整整五天？
不论当时母女二人谁留下，都只能是又一个街亭的马谡。
斋藤道三已经年迈，即便是年轻时曾经擅枪操弓的她，只怕也是办不到的。
军粮在交战时根本不可能减量供给，姬武士和足轻缺乏体力的直接后果，就是军阵的崩溃。
所以，从一开始，斋藤道三就放弃了生还的可能性。
所谓的再整旗鼓，从一开始就是斋藤道三作为母亲，对斋藤归蝶哄小孩儿似的安慰而已。
除非...
“信长大人！...请求您即刻派遣骑马队，只有骑马队才来得及救援了！”
斋藤归蝶激动的叩首，试图尽最后的努力，不切实际的想挽回着什么...
“母亲...我愿意代我母亲允诺，事后愿将美浓一国都双手奉上，自此斋藤家为您鹰犬，以供驱使！”
不约而同的，女儿和母亲选择了付出相似的代价，但是对织田信长发出了完全不同的请求。
“好！”
织田信长也不再多行思虑，当即就应允了。
面对斋藤道三书信上和斋藤归蝶的不同请求，她的选择也很简单...她全都要！
织田信长作为政治生物来说，和李维的相处实际上导致了她政治灵敏度的退化，包括织田家的家臣们也都是差不多的情况。
没办法，当争权夺利从首位追求成为了次要追求，那这方面的敏锐度下降也就是不可避免的。
姬武士们某些奇怪的灵敏度反倒是提高了不少...
但是作为一个姬武士，织田信长相信自已的直觉，天马行空是根植在她心神中的本能，否则她也不会搞什么桶狭间突袭。
一如那个雨夜在桶狭间的心血来潮...
反正没有什么为什么！
现场也没有发生织田信长和家臣们劝阻的激烈交换意见。
织田家臣团之中理智派的代表人物是丹羽长秀，而此刻她还远在犬山城。
今天小牧山城在场的家臣其实就两个，柴田胜家和明智光秀。
前者是唯织田信长为首的莽妇，后者是个比织田信长还爱走钢丝的家伙，她们俩根本不会劝阻织田信长。
“阿六，点齐骑马队，我们准备出发！”
“是，主公！”
呈现在斋藤归蝶眼前的，是一幅梦幻的情景，她的求援请求，切实的被织田信长执行了下去。
她觉得织田信长此时甚至都还没能验证她口中消息的真假，居然敢就这么相信不久前还是敌人的一面之词？
该说是无谋好，还是任性好呢...
真是个毫无顾忌的姬大名，但是意外的...让人讨厌不起来。
“要传信给阿维吗？他应当是赶得上的。”
明智光秀出于理智考虑，觉得她们还是提前呼叫一下织田家的武力担当准备兜底比较好。
“嗯，飞鸽传书好了，等泷川一溢回来，让她着手安排嘛。”
织田信长无所谓的摆了摆手，她也是很强的姬武士哦，并不是李维不在身边就不会打仗无能之人。
“是，了解了。”
明智光秀立刻着手安排把这项工作甩锅给同事，乐得轻松。
工作任务是这样的，谁不在会议现场，谁就容易背锅加班。
这也算得上是某种意义上的战国职场霸凌了。
“信长大人，请让我们为您带路。”
斋藤归蝶作为美浓本地人，其向导作用是必不可少的。
织田信长对她的主动表达赞赏。
“准了！让我们进军吧！”
织田信长简简单单的完成了对马廻众的出征训话。
尽管她们中的大部分人甚至不知道是要去哪儿？
但是本就是织田家铁杆的她们，对于织田信长的命令无比的顺从。
归根究底，这些马廻众姬武士的成员，有相当大的比例都是织田信长从那些陪她打小就一起撒泼和泥的底层发小中提拔起来的。
换言之，织田信长给了她们从平民逆袭成为姬武士的知遇之恩。
马廻众其余的人员，也都是可靠的织田家家臣亲族填补进来的，服从度同样很高。
“哦~！”
带着一众马廻众姬武士，织田家的骑马队在斋藤归蝶的引路下踏上美浓的国土。
尽管这总计用时还这不到半个时辰的集合、出征确实非常草率。
好在织田信长身边甚至还跟了几个苇名流姬武士护卫左右，就算战局再不济，这些武力超群的苇名流姬武士带着织田信长逃跑还是有把握的。
......
“念吧。”
今天晚些时候，一只信鸽带来了一封军令。
佐佐木小次狼带着它来呈交给李维阅览一二。
“是，阿维师父。”
“信...要不，还是您自已看一眼为好。”
佐佐木小次狼神情古怪，还是没念出来，她选择直接递给李维自已确认一下。
这种事儿还是不要在公众场合到处乱说了。
李维不得不结束享受掏耳服务，他慵懒的从万千代的并拢的大腿上把头抬了起来。
缓缓撑着地坐起身后，他才接过了佐佐木小次狼手中的书信。
“......”
抬头看了眼佐佐木小次狼，两人无语凝噎的神情如出一辙。
对于织田信长脑洞大开的特别军事行动，李维也甚是头大。
“阿维，怎么了？”
一旁仍旧跪坐在地的丹羽长秀好奇的看着两个人大眼瞪小眼，没忍住发出了疑问。
“一溢说吉法师...她带着骑马队发疯似的突入去美浓国，要去搞什么‘拯救大兵道三’了。”
李维把信递给了身边的姬武士。
丹羽长秀看完内容，同样大感头痛...
“阿维，我军仍散乱在城下町各处，仓促之间无法集结完毕...如何是好？”
想把这些正迷恋到手的享受和财富的散漫军队重新从城下町集结起来，也是件难度不小的磨人工作。
李维的限掠军令，宫本武藏已经严格执行下去了，结果现在告诉大家，把她们身上抢来的大包小包放下，重新集结去打仗？！
那些冲撞军法被砍的武士不就白死了吗？
军中哗变营啸，大多都是因为这种主将出尔反尔的缘故才会发生。
所以说，有时候犒赏发多了，对士气也是种负担。
人心散了，队伍可就不好带了。
“我带她们先行一步，万千代...你留下管制乱军。”
“等到明日午后，你再尽量集结可用之兵逼近美浓以为接应。”
李维也懒得拿鞭子挨家挨户的抽打这些姬武士出来集结出阵，他现在恐怕连人都很难找齐。
考虑到小牧山城本身就有一定的兵力可以出动，李维仓促之间也不需要带上大队人马才能出发。
还是指望身边的苇名流姬武士们，以及那些投诚戴罪的姬武士戴罪立功比较方便。
“小次狼，你也留在万千代身边，和宫本武藏一起帮助万千代在明日统合这些乱军，省得她们趁我不在搞什么花活。”
在丹羽长秀和佐佐木小次狼帮助他披甲的同时，李维对着佐佐木小次狼说道。
“要是有人违抗军令，依照惯例即可，砍了就好，有什么后果我来承担。”
将李维的头盔鬼面好好的调整戴好，佐佐木小次狼这才应声。
“我明白，阿维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