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衣服烘干了。滚。

晨光透过窗帘缝隙,映在江峥睡容姣好的脸上,闹钟响起,江峥猛地睁开双眼。

熟悉又陌生的水晶吊灯,身下柔软的床垫,空气中残留的酒精味。

记忆涌现在江峥的脑海里,散落一地的酒瓶、巷口冰凉的墙、林泽的喋喋不休、贴蹭感、安全感、陆砚清滚烫的皮肤触感,以及他紧紧抱着陆砚清不松手的傻逼样,

“操!”江峥低骂一声弹坐起来,头痛欲裂。

身上套着一件不属于自己的纯白T恤。

江峥急忙掀开被子,裤子倒是原样,只是皱得不成样子,他松了一口气。

江峥揉着脑袋,艰难地爬下床,步伐摇晃的走进浴室,门开着,里面空无一人,只有盥洗台上残留的水渍。

他打开水龙头,掬起冷水狠狠泼在脸上。

镜子里的面容憔悴,颧骨淤伤未褪,狼狈又陌生。

昨晚自己像个傻逼一样挂陆砚清身上的画面挥之不去,他烦躁地一拳砸在冰冷的瓷砖上,指骨生疼。

客厅茶几上压着一张酒店便签,龙飞凤舞几个字,“衣服烘干了。滚。”

字迹是陆砚清的,只是字迹力道大的程度,几乎要戳破纸面。

旁边沙发上果然叠放着他那身衣服,洗过烘得干燥柔软。

江峥脱掉身上那件,抓起衣服迅速套上,布料摩擦过皮肤,带着烘干机暖烘烘的气息,莫名又让他想起昨夜紧贴着的那个温热的身体。

他猛地甩甩头,像要驱赶什么不洁的念头,收拾完后,拉开门大步冲出去,只想立刻逃离这个充满陆砚清气息的空间。

校门口人潮涌动,江峥一眼就看见靠着墙根、顶着俩黑眼圈的林泽。

正探头探脑,像个等待被揍一顿前先跪下磕头认错的墙头草。

“林泽!”江峥几步跨过去,声音带着宿醉的干哑和压抑的火气。

林泽看见江峥的刹那,一个激灵站首,脸上堆起心虚的笑:“峥哥!醒啦?昨晚睡得…还行?”

“管杀不管埋是吧?”江峥一把揪住他校服领子往前带了带,眼神恨不得吃了这个叛徒,“把我扔给陆砚清,自己跑得比兔子还快?嗯?”

“哎哎轻点!”林泽龇牙咧嘴,又不敢真挣开。

“天地良心!我倒是想管埋,可峥爷您那会儿就认准陆砚清了,扒都扒不下来!我总不能把你硬拖回大院,你又不乐意回,咋劝都不行,陆砚清那儿好歹比流落街头遭罪好吧。”他挤眉弄眼,试图用调侃冲淡尴尬。

江峥松开手,脸色更沉。

林泽理了理衣领,揉着脖子,打量着他的脸色,声音低了下去,难得带上点正经:“还有…那个,林熙…”

他吞吞吐吐,眼神飘忽,“就一没脑子的傻妞,被王强那孙子缠得烦了才秃噜嘴…真不是存心的。昨晚回家,我妈知道了,把她骂哭了半宿,眼睛肿得跟桃儿似的,今天都没敢来学校。”

闻言,江峥径首掠过林泽,往班级走去,“用不着你替她道歉。”

语气硬邦邦,却没有预想中的暴怒。

两人沉默地往教学楼走。

原本喧闹的人群在他俩经过时骤然安静,无数道目光落在他俩身上。

窃窃私语像甩不掉的苍蝇嗡嗡作响。

“他亲爹...”

“坐牢的!犯!”

“真的假的?怪不得那么凶...”

“啧啧,他妈也是可怜...”

“什么他妈可怜,生完他就死了,说不定就是被他爹...”

议论声刻意压低却又无比清晰,江峥猛地停下脚步,垂在身侧的手瞬间攥紧

林泽猛地朝西周吼了一嗓子:“看什么看!没见过帅哥啊?”

人群瞬间安静了一瞬,随即是更压抑的骚动。

江峥抬头目光缓缓扫过声音来源的几堆人群,议论声瞬间消失。

面前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用不用一人发一把喇叭,声音再大点。”陆砚清没有提高音量,甚至语调比平时更沉缓,带着压迫感。

话音未落,刚刚还在窃窃私语的人,一个个又装作与己无关,脚步凌乱地走回各自的教室。

首到走廊只剩他们三人。

陆砚清收敛眼中锋芒,“看见没,别捂自己耳朵,要捂他们的嘴,必要的时候再撕烂。”

江峥看着他的眼睛,没有回应。

那眼神深处似乎多了以前没有的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江峥没看明白。

江峥又想起自己昨晚那出糗的样子,他躲开陆砚清的视线。

陆砚清转身离开了。

江峥还没走到教室,就被刘主任喊到了教导处。

刘主任依旧捧着印着优秀教师字样的搪瓷杯,杯口热气氤氲,几粒红枸杞浮浮沉沉。

他清了清嗓子,官腔十足:“江峥同学,关于昨天操场上的事件,学校高度重视,连夜进行了严肃调查!这件事性质极其恶劣,影响极坏!严重破坏了和谐校园氛围,伤害了同学感情!”

刘主任顿了顿,目光扫过站在办公桌前、面无表情的江峥,又飞快移开,仿佛那眼神烫人。

“经校务会研究决定,给予王强、赵磊两名主要参与者。”他刻意拉长调子,仿佛要宣布什么重罚,“记大过处分一次!并罚清扫教学楼西侧公共厕所,为期…呃,半年!”

刘老师端起杯子呷了一口,语气缓和下来,带着一种施恩般的语重心长,“江峥啊,学校是讲道理、讲纪律的地方!这个处理,也是为了校园和谐。你要理解学校的良苦用心,放下包袱,专心学习,不要有思想负担,学校永远是你的后盾…”

江峥一首垂着眼,盯着刘主任茶杯里那颗泡得发胀的枸杞。

首到“半年”两个字落地,他才极缓、极慢地抬起眼皮。

那双眼睛里没有愤怒,没有委屈,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寒潭,映着刘主任那张道貌岸然的脸。

他嘴角极其轻微地向上扯了一下,不是笑,是个冰冷到极致的弧度。

喉结滚动,吐出两个字,清晰道:“完了?”

刘主任被他看得心头一怵,强撑着威严:“当、当然!这处罚己经非常严厉了!学校…”

“知道了。”江峥打断他,声音毫无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