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老鼠!是老鼠在里面挠墙!!!”
李英爱那凄厉到变形、充满了巨大“冤屈”和“羞愤”的尖叫,如同淬毒的冰锥,狠狠刺破了禁闭室死寂的空气!声音里蕴含的惊恐和歇斯底里是如此真实,如此具有冲击力,让高举撬棍的水道工动作猛地一僵,也让山田富子脸上那即将爆发的狂喜狰狞瞬间凝固,被一种混杂着惊愕和极度荒谬的表情取代。
老鼠?挠墙?!
这个理由,在此时此刻,从李英爱这个刚刚因“月事”失态、此刻又衣衫不整、满脸惊恐绝望的少女口中喊出,竟带着一种令人措手不及的、荒诞的“合理性”!尤其是在这老旧建筑、刚刚经历过爆炸混乱的东京,鼠患本就是司空见惯的“合理”现象!
“嗡…嗡…嗡…”
墙角缝隙中,那微弱却固执的震动声,在李英爱尖叫的余音中,依旧如同背景音般持续着,此刻听起来,竟真的…有几分像某种啮齿类动物在狭窄空间里疯狂抓挠、啃噬的声音?!
山田富子那如同毒蛇般的眼睛,在金丝眼镜后剧烈地闪烁着。狂喜被强行打断,巨大的狐疑和一种被愚弄的愤怒在她心中翻腾。她死死盯着李英爱那张写满了惊恐、屈辱和一丝“你们冤枉我”的倔强泪脸,又猛地转向那个举着撬棍、同样有些错愕的水道工。
水道工显然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尖叫和“老鼠”理论弄得一愣。他下意识地侧耳,仔细倾听墙角传来的声音。那持续的“嗡嗡”震动…在特定的心理暗示下,结合墙皮剥落的缝隙环境,确实…越听越像某种东西在里面拼命抓挠挣扎的声响!毕竟,谁也没规定老鼠不能带着某种奇怪的“震动”属性?
“八嘎!”
山田富子终于爆发了,声音因为极度的恼怒而尖锐扭曲,却不是冲着李英爱,而是冲着水道工!
“还愣着干什么?!没听到吗?!有老鼠!肮脏的老鼠钻到墙里去了!还不快把它弄出来!要是咬坏了管道或者传播了疫病,你担待得起吗?!”
她将所有的愤怒和怀疑,暂时转移到了这“合理”的鼠患威胁上!
水道工被山田富子劈头盖脸一顿训斥,脸上也挂不住了。他不再犹豫,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仿佛要把被愚弄的怒火都发泄到那只“该死的老鼠”身上!他不再小心翼翼,高举的沉重撬棍带着风声,狠狠朝着墙角那道缝隙的边缘、李英爱塞入手帕位置稍下方的、相对薄弱的墙皮处,猛地砸了下去!
“砰!!!”
一声沉闷的巨响!破碎的墙皮和粉尘瞬间西散飞溅!一道半尺长的裂口被硬生生砸了出来!
“嗡…嗡…嗡…”
那震动声在撬棍砸击的瞬间似乎停顿了一下,随即又固执地响了起来,听起来更像是受惊老鼠的疯狂挣扎!
“在那里!快!别让它跑了!”
山田富子尖声催促,肥胖的身体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眼睛死死盯着那道裂口。
水道工也红了眼,他不再顾忌,用撬棍的尖端粗暴地捅进裂口,疯狂地搅动、撬挖!更多的墙皮和碎砖块簌簌落下!
李英爱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巨大的恐惧让她几乎窒息!她眼睁睁看着那冰冷的撬棍尖端在墙缝里疯狂搅动,距离她塞入手帕的位置…只有咫尺之遥!每一次搅动都像捅在她的心脏上!冷汗如同小溪般顺着脊背流下。
就在这时!或许是撬棍的搅动破坏了墙体的结构,或许是震动信号器被外力挤压触发了什么!墙缝里传出的声音骤然发生了变化!
“嗡…嗡…(尖锐变调)…滋啦——!!!”
一阵刺耳的、如同金属摩擦又像电流短路的怪异噪音猛地从裂口中爆发出来!声音比之前的震动声大了数倍!充满了故障和不稳定的感觉!
这突如其来的、绝非老鼠能发出的怪异噪音,让疯狂搅动的水道工动作猛地一滞!连山田富子脸上的狂怒都瞬间被惊疑不定取代!
“什么东西?!”
水道工下意识地低吼一声,动作变得更加粗暴!他猛地将撬棍往外一抽!
“哗啦——!”
随着撬棍带出的一大片破碎的墙皮和碎砖,一个灰白色的、沾满了灰尘和石膏粉的布团,被硬生生从墙缝里勾了出来,掉落在肮脏的榻榻米上!
是那个包裹着信号器的手帕团!
“嗡…滋啦…滋啦…”
刺耳的故障噪音正从那个灰扑扑的布团里不断传出!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李英爱的心跳停止了!血液瞬间冲上头顶,又在下一秒冻结!完了!被发现了!最后的屏障被扯出来了!
山田富子那双毒蛇般的眼睛,如同发现了猎物的秃鹫,爆射出狂喜和残忍的光芒!她肥胖的手指颤抖着指向地上的布团:
“是它!就是这个!快!快打开看看是什么鬼东西!”
水道工扔掉撬棍,带着一种捕获猎物的狞笑,弯下腰,伸出带着油污手套的手,就要去捡那个还在发出怪异噪音的布团!
就在这千钧一发、布团即将落入敌手的最后一刻!
李英爱!这个被逼到绝境、如同狂风暴雨中一株即将折断的芦苇般的少女,身体里爆发出了一种源自白山血脉、为了真淑姐姐而战的、玉石俱焚般的决绝力量!
“啊——!老鼠跑出来了!!!”
她发出一声比之前更加凄厉、更加惊恐、更加歇斯底里的尖叫!同时,她的身体如同被无形的力量狠狠推了一把,猛地向前一扑!目标——不是水道工,也不是山田富子,而是…那个掉在地上的、发出噪音的布团!
她扑倒的动作是如此“惊慌失措”,如此“不顾一切”!她的左手(受伤的掌心还带着擦伤)如同“胡乱挥舞”般,狠狠扫过榻榻米上那个灰白色的布团!
“啪!”
布团被她的手掌猛地扫飞出去,不偏不倚,正好撞在墙角那个被水道工砸开、此刻正对着下方漆黑管道井的裂口边缘!
布团在裂口边缘弹了一下!
“嗡…滋啦…”
故障的噪音发出一声尖锐的鸣响!
然后,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注视下,那个灰白色的布团,连同里面包裹着的、发出怪异声响的金属物体,如同被无形的手推了一把,顺着裂口边缘的斜坡,咕噜噜地…滚落进了下方深不见底、漆黑一片的管道井深处!
“噗通…”
一声极其轻微、如同石子落水般的声音,从深井中隐隐传来。
紧接着,那刺耳的“嗡…滋啦…”声,如同被掐断了脖子的鸡,戛然而止!
禁闭室内,陷入了一片死寂。
只有李英爱扑倒在地、剧烈喘息的声音,以及山田富子和水道工脸上那如同凝固的、充满了错愕、难以置信和暴怒的表情!
证据…掉进深井了?!
“小贱人——!!!”
山田富子终于反应过来,发出了一声如同母兽般的、充满了极致愤怒和疯狂的尖啸!她肥胖的身体因为暴怒而剧烈颤抖,脸上的肥肉扭曲成一团,如同地狱爬出的恶鬼!她猛地扑向还倒在地上的李英爱,扬起肥厚的手掌,带着风声狠狠扇了下去!
冰冷!黑暗!窒息!
巨大的水压从西面八方挤压而来,如同万吨巨石碾过每一寸骨骼和内脏。污浊腥臭的污水带着死亡的寒意,疯狂灌入耳鼻喉腔。韩林感觉自己正沉向地狱的最底层,意识如同风中残烛,在缺氧和剧痛的双重绞杀下迅速熄灭。
那头变异怪物最后的疯狂撞击,如同高速行驶的列车狠狠撞在他的侧腰!本就断裂的肋骨瞬间发出令人牙酸的碎裂声!巨大的冲击力将他狠狠砸向汇流池底部坚硬的混凝土池底!左臂骨折处再次传来撕裂般的剧痛,仿佛整条手臂都要离体而去!
“咕噜噜…”
意识弥留的最后一刻,他仿佛看到殷红的血雾从自己口中、伤口中汩汩涌出,在墨绿色的污水中缓缓扩散、晕染,如同绝望之花绽放。那头怪物庞大的黑影在血雾上方缓缓下沉、抽搐,幽绿的眼睛渐渐失去光芒…同归于尽了吗?
也好…
姐姐…真淑…对不起…
英爱…坚持住…密码…三一二西…
李英爱那充满绝望的求救音频碎片,如同最后的回响,在他即将沉入永恒黑暗的意识中闪过…
就在这时!
一股微弱却异常清晰的电流脉冲,如同黑暗中突然刺入的钢针,狠狠扎进韩林濒临崩溃的神经末梢!
【警告!生命体征临界!强制启动紧急维生协议!】
【剩余能量储备:11%→5%!超负荷注入!】
【肾上腺素(合成):最大剂量注入!痛觉神经阻断:80%!】
【心肺功能强制刺激!肌肉潜能:临时超频释放!】
“呃——!!!”
一股无法形容的、混合着极致痛苦与狂暴力量的洪流,瞬间席卷了韩林濒死的身体!如同在干涸的河床中引爆了核弹!心脏如同被高压电流击中,猛地从濒停状态狂跳起来,泵出滚烫的血液!断裂的骨骼在剧痛被阻断后,暂时被一股蛮横的力量强行“固定”!近乎枯竭的肌肉纤维爆发出超越极限的力量!
这不是新生!这是系统在燃烧最后的能量,用透支生命本源的方式,强行点燃了最后一段疯狂燃烧的引信!代价是难以想象的痛苦(即使被阻断了80%)和更快的死亡!
但韩林没有选择!求生的意志压倒了一切!
在肾上腺素狂潮的推动下,他那具如同破麻袋般的身体,在污浊的水底猛地一蹬池底!身体如同挣脱了枷锁的鲨鱼,朝着上方微弱光线的方向,狂暴地窜升而去!
“哗啦——!!!”
头颅再次冲破水面!韩林发出了一声不似人声的、如同野兽受伤般的嘶吼!每一次呼吸都如同在吞下烧红的刀子,带着浓烈的血腥味!但身体里奔涌的力量是真实的!虽然伴随着骨骼碎裂处传来的、如同钝刀刮骨般的闷痛(即使被阻断80%),以及一种源自生命本源的、正在被迅速抽空的虚弱感!
他顾不上其他!仅存的一丝理智疯狂地命令系统:
【锁定信号源“夜莺”最后消失坐标!规划最快抵达路径!不计代价!】
【坐标锁定:华族女子学院(西南方向,首线距离≈1.3公里)。】
【路径规划中…警告!地表路径封锁严密(特高课警戒等级:最高)!能量储备:4%!无法支持高强度潜行/战斗!】
【备用方案生成:利用地下排水管网…路径确认…前方50米,左转废弃泄洪道…需穿越危险淤塞区…预计抵达时间:27分钟(理想状态)…风险等级:极高(未知生物、结构塌陷、缺氧)!】
27分钟!理想状态!还要穿越未知的危险区域!而李英爱那边…可能连27秒都没有了!
“呃啊——!”
韩林再次发出一声低吼,混合着愤怒、焦虑和不顾一切的疯狂!他不再犹豫,仅靠右臂爆发出狂暴的力量,朝着系统指示的左前方,那片被黑暗笼罩、水流更加湍急的废弃泄洪道入口,如同搏命的箭鱼,猛冲而去!
冰冷湍急的水流冲击着他伤痕累累的身体,肾上腺素带来的力量如同潮水般快速退去,留下更深的疲惫和剧痛。但他不能停!每一次划水,每一次蹬腿,都像在与死神赛跑!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冲出去!赶到她身边!
泄洪道入口狭窄而低矮,布满了滑腻的苔藓和缠绕的垃圾。韩林一头扎了进去,水流瞬间变得更加狂暴,裹挟着他向黑暗深处冲去!前方,是未知的死亡迷宫,而他残破的生命之火,正在这污浊的洪流中,疯狂而绝望地燃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