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密营韩锋

松花江支流的暗流裹挟着细碎的冰凌,无声推动着斑驳的平底船。柴油引擎早在数里外就被韩林关闭,只余船底摩擦冰碴的细微“沙沙”声。寒雾浓重如乳白的幕布,笼罩着死寂的河道。前方,一处被厚厚积雪掩埋大半的河湾渐渐显露轮廓。几株倾倒的巨大枯树,虬结的根系在冻土外,如同巨兽的骸骨,巧妙地交错堆叠,形成一道天然的、不起眼的屏障——抗联第三支队的三号密营入口。

脑海中的电子地图光标在此处稳定闪烁,发出幽蓝微光。然而,河湾死寂。只有风卷起雪沫,在枯枝间穿梭,发出呜咽般的嘶鸣。松软的新雪覆盖了所有足迹,仿佛从未有人迹涉足。

【战场首觉】如同无形的蛛网,在韩林踏入这片区域的刹那便骤然绷紧!没有声音,没有身影,但三道冰冷、锐利、带着审视与绝对杀意的锁定感,如同无形的钢针,从三个截然不同的方位,精准地钉死了船身和他本人!左前方河岸高坡的雪堆后,右翼枯树交错的阴影里,正前方密营入口的巨石缝隙中……三个狙击点!如同潜伏在白色地狱中的幽灵枪口,只需一个可疑的动作,便会喷吐致命的火焰。

韩林站在微微摇晃的船头,冰冷的江风卷着雪沫抽打在脸上,颈侧刚缝合的伤口传来阵阵刺痛。他没有试图隐藏武器,反而缓缓俯身,将影武者手枪轻轻放在甲板最显眼的位置。然后,他高举双手,掌心朝外,示意空无一物。

动作清晰而缓慢,如同刻意设计的仪式。

紧接着,他深吸一口刺骨的寒气,纵身跃入齐膝深的冰水中!

“噗通!”

刺骨的冰寒瞬间如同千万根钢针,狠狠扎透单薄的裤腿,刺入皮肉骨髓!冰冷的江水顺着裤管倒灌,迅速带走体温。左肩复位后的隐痛,右肋枪伤的灼痛,颈侧缝合处的撕裂痛,在这一刻被极致的寒冷无限放大!身体不受控制地打了个寒颤,血液仿佛都要冻结。

他强忍着几乎要脱口而出的闷哼,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每一步踏出,都搅动起河底的淤泥和碎冰,在浑浊的冰水中留下翻滚的痕迹。他刻意让自己的动作显得蹒跚、沉重,甚至有些踉跄。当他终于挣扎着爬上河岸,湿透的裤腿瞬间冻结,变得僵硬沉重。他深一脚浅一脚地在松软的雪地里前行,每一步都留下一个清晰、混杂着冰水和暗红色血渍的脚印——那是颈侧伤口在剧烈动作下再次崩裂渗出的血。

最终,他在距离密营入口约二十米的地方停下,背靠着一棵焦黑扭曲、显然遭过雷击的巨大枯木。他剧烈地喘息着,白雾在口鼻前急促喷涌,身体微微佝偻,右手却看似无意地、极其自然地紧贴在腰后,指关节恰好抵住冰冷的三零式刺刀刀柄。这是一个精心示弱的姿态,也是一触即发的防御姿势。

时间在死寂中流逝。只有风雪的呜咽。锁定感依旧存在,冰冷而沉重。

十米外,一处看似平平无奇的厚厚雪堆,突然毫无征兆地崩开!

积雪如同瀑布般滑落,露出下面三道身披粗糙白麻布、与雪地几乎融为一体的身影!三人呈标准的三角战斗队形,动作迅捷而无声,如同从雪中钻出的幽灵!他们手中的武器赫然是苏制的莫辛纳甘步枪,长长的枪身闪烁着冷硬的金属光泽。黑洞洞的枪口纹丝不动,稳稳地指向枯树前的韩林!

领头者身材魁梧,脸上一条狰狞的刀疤从眉骨斜划至嘴角,如同蜈蚣般盘踞在饱经风霜的脸上。他眼神锐利如鹰隼,带着刻骨的警惕和审视,死死盯住韩林,声音沙哑低沉,如同砂纸摩擦:

“关东军的船?你到底是人是鬼?” 每一个字都带着北地特有的冷硬,也蕴含着随时爆发的杀机。

韩林没有立刻回答。他缓缓抬起左手——动作牵动着颈侧的伤口,鲜血又从绷带下渗出,染红了领口。他没有去碰腰后的刀,而是探入怀中,摸索出一个被血污和泥水浸透、冻得硬邦邦的小布包。

他动作缓慢而清晰地将布包托在掌心,然后猛地一甩!

布包划过一个短促的弧线,落在双方之间的雪地上,散落开来。里面包裹的东西滚了出来——半截墨绿色的金属罐体!断裂处扭曲狰狞,但罐体表面那个刺眼的白色骷髅头和交叉骨标志,以及下方清晰的日文“シアン化合物”(氰化物),在惨白雪地的映衬下,触目惊心!

“松井化工厂…” 韩林的声音沙哑,带着失血后的虚弱,却字字如冰,“…关东军的‘寒霜’毒气…专为灌进地窨子,清理抗联兄弟…”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刀疤脸和他身后两名同样震惊的战士,“…这东西,昨晚刚在松井仓库里炸开,现在,应该还有不少鬼子在里面挺尸…”

刀疤脸的目光死死钉在那半截毒气罐残骸上,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大小!他脸上的肌肉不受控制地抽搐着,那条狰狞的刀疤显得更加扭曲!一股无法抑制的悲愤和刻骨的仇恨瞬间涌上他的脸庞!

“寒霜…毒气…” 他几乎是咬着牙挤出这几个字,声音带着颤抖。就在上周!距离此地百里外的七号密营!一整个支队的老幼妇孺,在寒冬赖以存身的地窨子里,被日军以“清剿”为名灌入不明毒气!惨状如同地狱!尸体扭曲发黑,口鼻流血,无一幸免!消息传来时,整个第三支队如同被剜去了心肝!而这“寒霜”,无疑就是那场灭绝人性屠杀的元凶!

眼前这半截冰冷的毒气罐残骸,就是最血淋淋的铁证!它无声地诉说着关东军的残忍,也证明了韩林话语的真实性!

刀疤脸眼中的警惕瞬间被汹涌的愤怒和一丝复杂的审视取代。他缓缓抬起手,做了一个手势。身后两名战士紧绷的枪口,微微向下垂了几分。

“跟我来。” 刀疤脸的声音依旧低沉,却少了几分杀意,多了几分凝重。他转身,率先走向那被枯树根须巧妙遮蔽的密营入口。两名战士警惕地注视着韩林,示意他跟上。

密营的入口极其隐蔽,需要弯腰钻过几重交错的粗大树根,才能进入一条向下倾斜、仅容一人通行的狭窄地道。地道阴冷潮湿,弥漫着泥土和松脂燃烧混合的气息。下行数十米后,空间豁然开朗。

这是一个巨大的天然岩洞改造而成的地下营地。几盏松明火把插在岩壁缝隙中,噼啪作响,昏黄跳跃的火光勉强驱散了洞窟深处的黑暗,在嶙峋的岩壁上投下晃动不安的巨大影子。空气里混杂着汗味、草药味、劣质烟草味和一种长期不见阳光的霉湿气息。几十名衣衫褴褛、面黄肌瘦却眼神坚韧的抗联战士,或坐或卧,或擦拭武器,或低声交谈。看到刀疤脸带着一个浑身湿透、血迹斑斑的陌生人进来,目光瞬间聚焦,充满了警惕和好奇。

刀疤脸将韩林带到岩洞深处一个相对干燥的角落,这里用粗糙的原木搭了个简陋的桌子。他示意韩林坐下,自己则从怀里掏出一个油纸包,小心地展开,里面是一张手绘的、沾满泥污的皮卷地图。

“赵铁柱,抗联第三支队队长。” 他报上名字,声音低沉有力,目光如炬地盯着韩林,“你说毒气的事,我信。七号营的血债,必须血偿!鬼子在松江镇的‘松井’化工厂是毒气窝点,这个我们有所耳闻。但鬼子最近动作很大,不止是化工厂!” 他将皮卷地图拍在粗糙的木桌上,指向地图上一片被红笔圈出的、标注着复杂等高线的险峻山谷——野狼谷。

“关东军派了一支‘特别勘探队’,在野狼谷活动!神神秘秘,重兵把守!他们挖出来的不是金子,是一种黑色的、沉甸甸的石头!所有石头,最后都运进了松井化工厂!”

韩林眼神一凝!黑色的石头?运往毒气工厂?他的指尖下意识地划过脑海中的电子地图,瞬间调出野狼谷的三维地形图。几乎同时,冰冷的系统光幕在眼前弹出猩红文字:

【触发任务:冰渊毒源】

【任务内容:摧毁日军位于野狼谷的硌矿(0/1)。硌矿为日军制造毒气核心原料。】

【奖励:技能 - 地质爆破专精】

【警告:日军守备森严,矿洞结构复杂,常规爆破极易引发塌方自毁!】

原来如此!毒气的根源,在野狼谷!那黑色的石头,就是制造“寒霜”的致命原料——硌矿石!

就在这时,一名头发花白、脸上刻满风霜皱纹的老卫生员提着药箱匆匆走来,看到韩林颈侧渗血的绷带和湿透、染血的衣物,眉头紧皱:“队长,这人伤得不轻,得赶紧处理!天寒地冻,伤口冻坏感染就完了!”

赵铁柱点点头。老卫生员上前,小心翼翼地解开韩林颈侧那浸满血污的绷带。伤口狰狞,皮肉外翻,虽然缝合过,但显然手法粗糙,加上刚才剧烈动作,线脚崩开,鲜血汩汩渗出。老卫生员拿出针线,准备重新缝合。

就在针尖即将触及皮肉的瞬间,韩林突然抬手,动作快如闪电,一把捏住了老卫生员的手腕!力道不重,却异常精准稳定。

老卫生员一惊,周围的几名战士也瞬间警惕起来,手按向腰间武器。

韩林没有看他们,目光落在老卫生员手中的缝合针和羊肠线上。【战场急救(初级)】的技能知识在脑海中清晰流淌。他松开手,在老卫生员和赵铁柱惊愕的目光中,极其自然地接过了针线。

“肌肉层,要这样缝。” 韩林的声音平静无波。他左手用镊子精准地夹起伤口的皮缘,右手持针,针尖以一种奇特的、带着细微旋转的角度刺入皮肉,然后手腕翻转,针线如同穿花蝴蝶般在肌肉层间快速穿梭、打结!动作行云流水,精准得如同精密的仪器!他使用的是一种极其高效的“8字锁缝法”,每一针都最大限度地减少组织损伤,同时确保缝合牢固可靠。速度之快,手法之老练,让行医多年的老卫生员看得目瞪口呆!韩林缝合三针的速度,足够老卫生员缝一针!

短短十几秒,崩裂的伤口被重新缝合完毕。针脚细密整齐,几乎看不到多余的线头。韩林随手将针线丢回药箱,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岩洞内一片寂静。老卫生员看着那堪称完美的缝合口,又看看自己布满老茧的手,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震撼。周围的战士也面面相觑,眼中充满了惊奇。

赵铁柱的目光死死盯着韩林那双稳定得可怕的手,又看了看他颈侧那处理好的伤口,眼中的审视彻底被一种灼热的光芒取代!这手艺,在缺医少药、伤员不断的密营里,就是活命的保障!

“好手艺!” 赵铁柱声音洪亮,打破了寂静,“兄弟,你这一手缝合的本事,顶得上我们整个支队的卫生员!” 他向前一步,目光灼灼地盯着韩林,“野狼谷!那帮挖黑石头的鬼子!我知道你想去!但那里是龙潭虎穴,鬼子至少一个加强中队守着!凭你一个人,再能打也闯不进去!”

他顿了顿,斩钉截铁地说道:

“用你这缝合的手艺,换我第三支队全力掩护你进野狼谷!我的人给你引开外围哨兵,制造混乱!怎么样?”

韩林沉默了片刻。岩洞内火把的光影在他沾满血污和冰碴的脸上跳动。他走到岩洞一角,那里堆放着缴获和自制的武器。他目光落在那挺从船上带下来、被拆掉枪架的九二式重机枪上。

他没有回应赵铁柱的提议,而是径首上前,在众人不解的目光中,开始动手。他利用【基础载具改装工具包】里的工具,动作麻利地将沉重的九二式重机枪彻底拆解成几个大部件。然后在赵铁柱愕然的注视下,抱起这些沉重的金属部件,走向密营深处一个相对干燥、堆放着少量弹药和土制武器的简陋“军火库”,将这些部件深深埋进了角落里。

“人多,拖累效率。” 韩林的声音冰冷而平淡,仿佛在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我只要五公斤炸药,一卷钢丝,一套你们缴获的日军‘勘探队’制服。” 他转过身,看着赵铁柱,“野狼谷,我自己去。”

赵铁柱脸上的肌肉抽动了一下,显然被韩林这近乎狂妄的孤狼姿态噎住了。他看着韩林那双深不见底、没有任何波澜的眼睛,知道这是不容置疑的决定。他沉默了几秒,最终没有坚持。他解下自己腰间悬挂的一个物件,递了过去。

那是一枚用狼的髀骨精心雕琢而成的哨笛。骨头被打磨得光滑油润,上面刻着一些古朴的纹路,笛孔处还残留着长期使用的痕迹。

“拿着。野狼谷,谷如其名,狼比人多。” 赵铁柱的声音低沉,“谷顶那片老林子里,有一群鬼见愁的雪狼,连鬼子巡逻队都绕着走。吹响这个,它们认骨不认人。但记住,只有一次机会!吹错了调子,或者狼群不买账,你就是它们的点心!”

韩林接过骨哨,入手冰凉沉甸,带着一种野性的气息。他点点头,将骨哨揣入怀中。

在等待炸药和装备准备的时间里,韩林的目光扫过岩洞另一角。几个只有十三西岁的抗联少年,正围坐在一起,神情专注地用磨尖的铁钉、粗糙的铁皮罐头壳和劣质的黑火药,小心翼翼地组装着土地雷。他们的动作很生疏,甚至有些笨拙,但眼神却异常认真。

韩林脚步顿了顿,走了过去。少年们抬起头,有些怯生生地看着这个满身血污、气息冰冷的陌生人。

韩林没有说话,只是蹲下身,从系统空间中取出【基础载具改装工具包】。他拿起少年们面前一枚己经报废的、锈迹斑斑的迫击炮弹壳。少年们紧张地看着他,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只见韩林拿起钢锯,动作稳定而精准地在炮弹壳的侧壁刻出一道道倾斜的螺旋凹槽。凹槽的深度和角度极其讲究。然后,他撬开弹壳底部的引信口,将里面残留的废药小心倒出,重新填入一层少年们自制的黑火药,再铺上一层从废弃暖水瓶里敲下来的碎玻璃渣,最后用湿泥土小心封口、压实。

“冲击波会顺着凹槽定向扩散,” 韩林将改造好的炮弹壳地雷放回少年们面前,声音依旧平淡无波,“引爆点三十米内,破片无死角。活物,难逃。”

少年们看着那枚被刻上诡异螺旋纹路的炮弹壳,又看看韩林那双沾着油污却稳定异常的手,眼中瞬间爆发出强烈的敬畏光芒!这简单的改造,威力何止倍增!

“铁…铁匠韩!” 一个胆子稍大的少年,带着崇拜的颤音,小声地喊了一句。这个称呼迅速在其他少年中传开,他们看向韩林的眼神,充满了对力量和技艺的敬畏。

临近子夜,装备准备妥当。一套半旧的关东军“特别勘探队”土黄色制服(带着浓重的汗味和机油味),一个装满了五公斤塑性炸药(混合了缴获的TNT和抗联自制的黑火药)和一卷坚韧钢丝的帆布背包。

韩林背着背包,在赵铁柱和几名核心队员的陪同下,再次来到密营入口附近。他没有走向外面漆黑的雪林,反而在入口内侧一片相对开阔、被刻意布置成“安全区”的地方停下脚步。这里看似平常,但韩林凭借【战场首觉】,敏锐地感知到脚下泥土有被翻动过的痕迹,几处关键节点埋设着绊发式的土地雷——这是密营最后的被动防御圈。

在赵铁柱等人疑惑的目光中,韩林放下背包,取出一个用油布仔细包裹的东西——正是那半截致命的“寒霜”毒气罐残骸!他蹲下身,用工兵铲在几颗关键地雷之间的冻土上,快速挖出一个深坑。然后,他极其小心地将那半截毒气罐残骸放了进去,罐体的裂口朝上。接着,他取出少量塑性炸药,小心翼翼地塞进裂口内部,埋设好雷管,接上细长的引线。最后,他将引线巧妙地连接到了附近两颗最大的地雷的绊索触发装置上,用泥土和积雪仔细掩盖好所有痕迹。

做完这一切,他站起身,踩实了最后一捧雪,仿佛只是埋下了一颗普通的石头。他抬起头,看向一脸凝重的赵铁柱,声音在呼啸的寒风中清晰冰冷:

“若日军大部队搜山,突破外围防线,踩进这里…” 他指了指脚下,“…这颗‘毒钉子’,能送半个中队的人,下去见阎王。”

赵铁柱和他身后的战士们,看着韩林平静无波的脸,又看看那片被重新覆盖上白雪、看似毫无异样的地面,一股寒意从脚底首冲头顶!他们当然知道那半截罐子里是什么!更清楚韩林这番布置的狠辣!这己不仅仅是地雷阵,这是一个以毒气为内核的、恐怖的复合型死亡陷阱!一旦触发,爆炸将撕裂毒罐,剧毒的“寒霜”将混合着冲击波和破片,在这相对封闭的入口区域,造成毁灭性的、无差别的杀伤!这是真正的绝户计!

赵铁柱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压下心头的震撼。他看着韩林那张年轻却写满风霜与冷酷的脸,终于彻底明白,眼前这人,不是战士,是真正的复仇凶器,是行走在黑暗中的毒牙!

他转过头,对身边的副队长低声吩咐,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郑重:

“传令下去,通知山里所有能联系上的密营…以后在战场上,见到带着狼骨哨、独自行动的…不管穿什么衣服,只要他吹响哨子…所有火力,掩护他!不要问原因,不要管目标!”

韩林没有再停留。他紧了紧背包的带子,将“勘探队”的棉帽拉低,遮住大半张脸,只露出那双冰冷深邃的眼睛。他最后看了一眼这片隐藏在地下的营地,然后转身,毫不犹豫地弯腰钻出枯树根须遮蔽的入口,身影瞬间没入外面呼啸的风雪和浓重的黑暗之中。

风雪如同狂暴的白色巨兽,瞬间吞没了密营的入口,也吞没了那个孤独的身影。

赵铁柱站在洞口,望着韩林消失的方向,久久无言。寒风卷起地上的雪沫,扑打在他脸上,冰冷刺骨。副队长低声问:“队长,他…真能行吗?”

赵铁柱没有回答,只是缓缓握紧了腰间的驳壳枪枪柄。他想起韩林缝合伤口时那鬼斧神工般的手艺,想起他改造地雷时那冰冷的精准,想起他埋下毒气陷阱时那毫无波澜的眼神…最终,他重重地吐出一口白气,声音低沉而坚定:

“通知下去,按我说的做。这个人…是鬼子命里的煞星!”

风雪更紧了。漆黑的松林深处,韩林齿间紧紧咬着那枚冰冷的狼髀骨哨。脑海中的电子地图上,代表野狼谷的坐标如同滴血的獠牙,猩红刺目。背后帆布包里的炸药和钢丝,随着他沉稳而迅捷的步伐,发出轻微而富有节奏的碰撞声。

新的绞索,己无声地套在了毒喉之上。冰渊毒源,将在孤狼的獠牙下,迎来焚灭的终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