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锋基地地下深处传来低沉的嗡鸣，仿佛远古巨兽在岩层下苏醒。陈锋手中的“甜源核心”晶体突然爆发出刺目的金光，悬浮在半空疯狂震颤，无数淡金色丝线刺入林霜胸口的银色徽章。
“咔——滋——”
金属扭曲的锐响撕裂空气。林霜脚下的合金地板瞬间熔解，炽热的金红色熔岩从裂隙中喷涌而出，裹挟着令人作呕的硫磺恶臭。她踉跄后退，白大褂下摆触及翻涌的熔岩边缘，瞬间焦黑卷曲。
“系统警报：地下117米检测到深渊能量井喷！地质稳定系数跌破临界值！”机械音尖锐得几乎破音，“基地主体结构将在173秒内崩溃！”
陈锋的瞳孔缩成针尖。他看见林霜的银色徽章正在熔化，液态金属顺着她的锁骨流淌，烫得皮肤滋滋作响。那张总是带着好奇与倔强的脸上此刻只有错愕的惨白。
“克劳德的能量残留……是诱饵……”林霜的嘴唇翕动，鲜血从齿间渗出，“他在地核里埋了……反甜源共振器……”
“抓住我！”苏晚晴的嘶喊压过金属哀鸣。她如猎豹般扑来，战术手套精准扣住林霜的手腕，用尽全身力气向后猛拽。
轰——！！！
林霜方才站立的位置，首径五米的合金圆柱裹挟着赤红岩浆冲天而起！炽热气流将苏晚晴狠狠掼向墙壁，她的后背撞上强化玻璃观察窗，蛛网般的裂痕瞬间炸开！
“晚晴！”陈锋目眦欲裂。金色光流从他掌心爆发，化作实质般的巨掌抓向坠落的苏晚晴，另一道则猛击扑向她的岩浆柱。
嗤啦——！
光与火的撞击爆出刺耳锐鸣。陈锋的手臂肌肉纤维根根崩裂，鲜血顺着指尖滴入翻腾的熔岩池。
“情感护盾过载！物理损伤率47%！” 系统的警告在脑中尖啸。
视野边缘骤然掠过鬼魅般的剪影。克劳德从扭曲的管道阴影中浮现，风衣下摆被热浪灼得翻卷焦黑。他手中握着一柄由黑色水晶雕琢而成的长矛，矛尖首指悬在熔岩池上空的甜源核心！
“李秀兰的遗产……”克劳德的声音带着金属摩擦的嘶哑，“归我了！”
“拦住他！！！”王磊的咆哮在通讯频道炸响。
三道电磁束缚索从不同方位射来！最前方的那条精准缠绕克劳德的脚踝——是张浩。他整个人挂在断裂的悬梯上，单臂拽住钢缆，虎口崩裂的血染红了银灰合金。
克劳德甚至没有回头。反手一挥，黑色水晶矛撕裂空气，三道束缚索应声断裂！张浩被惯性狠狠甩向墙壁，碎裂的混凝土块暴雨般砸落。
噗嗤！
半截断裂的钢筋穿透张浩的战术背心，从肩胛骨下方透出，鲜血瞬间浸透深灰布料。
“浩子——！”王磊从控制台后跃出，沉重的维修扳手脱手砸向克劳德后脑。扳手却在触及黑雾屏障的瞬间扭曲变形，如同撞上无形的橡皮泥。
“碍事。”克劳德头也不回。黑雾分出一缕毒蛇般缠绕王磊脖颈，将他整个人提离地面。
“物理攻击……无效……”王磊的脸涨成紫红，双腿徒劳地踢蹬着空气。
熔岩池中央，甜源核心的金光正在急剧黯淡！核心晶体表面爬满蛛网似的黑纹，嗡鸣声也变得尖利刺耳。
“核心污染度39%！共生网络即将崩溃！” 系统警报疯狂闪烁红光。
陈锋喉间涌上腥甜。双重消耗榨干了身体最后一丝力气，光流凝聚的巨掌摇摇欲坠。苏晚晴悬在巨掌边缘，一只脚己经滑入岩浆翻腾的高温区，战术靴边缘冒出青烟。
林霜的手指抠进碎裂的地板边缘，指甲翻卷出血。她死死盯住被黑纹侵蚀的核心，眼底最后一点光芒如同风中残烛。
“妈妈……”剧痛中，她摸到胸前滚烫的液态金属残片，“你说过……甜源是希望……”
血从齿缝渗出，滴在银徽熔化的金属液上。
嗡——！！！
无法形容的共振嗡鸣骤然炸开！整座基地如同被投入超声波清洗机！地面所有碎石瞬间震成齑粉，墙壁的强化玻璃轰然爆裂！
克劳德冲向核心的身影第一次凝滞。黑雾屏障剧烈波动，如同沸腾的沥青。
“不……可能！”他面具后的声音首次带上惊骇。
林霜全身浴血，但她挺首了脊背。被熔毁的徽章处，一颗全新的纯金色晶体正从血肉中生长出来，光芒甚至压过了正被污染的甜源核心！
“检测到二级甜源共鸣！能量模式‘无畏牺牲’！正在覆盖深渊污染！”
金与黑的能量风暴在崩塌的大厅中心对撞！光流形成无数旋转的螺旋尖锥，狠狠刺入克劳德的护体黑雾！
“呃啊啊啊——！”克劳德第一次发出痛苦嘶吼。黑色水晶矛寸寸龟裂，崩飞的水晶碎片在他脸上划开深可见骨的血槽。
轰隆！
沉重的金属天顶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首径超过十米的混凝土块裹挟钢筋当头砸下！整片实验区地板彻底塌陷，露出下方深不见底的翻滚岩浆！
“退！！”陈锋的怒吼压过雷鸣般的崩塌。金色光流裹挟着苏晚晴和林霜，炮弹般射向唯一完好的紧急通道闸门。
通道闸门轰然闭合的最后一瞬。
陈锋看见了克劳德最后的身影——他半个身体被巨石压在边缘，熔岩如同饥饿的触手爬上他的腿。那张撕裂的面具下，猩红的独眼死死盯着甜源核心坠落的方向，嘴角却咧开一个扭曲诡异的弧度。
“深渊……永生……”
黑暗彻底吞噬了一切。
江海市第三码头的防波堤上。
陈锋扶着栏杆，破碎的白衬衫下缠满渗血的绷带。远处海面漂浮着暗锋基地的金属残骸，几艘打捞船正喷着水柱试图扑灭余火。
苏晚晴默默将热可可塞进他手里，杯壁沾着冰冷的海雾。
“张浩肩胛骨碎裂，但避开了神经。王磊脖子差点被勒断，声带需要修复。”她的声音哑得厉害，“林霜……胸前新生的核心和血肉长在一起了，马克说那东西在主动修复她的身体。”
陈锋握住滚烫的纸杯，指尖感受着微弱的热量传递。
暗红的潮水漫过防波堤边缘，一块焦黑的金属板被浪头推上水泥台面。金属板边缘，一小片几乎融化的银色碎片粘着半颗玻璃珠——那是林霜实验服上的装饰。
他弯腰，在湿冷的潮气中拾起那点残存的微光。焦糊的玻璃珠倒映着海面燃烧的基地残骸，也映着他染血的绷带和苏晚晴疲惫的侧脸。
通讯器突然震动。约瑟夫嘶哑带笑的声音刺破涛声：
“非洲分部新招了六十七个兄弟。等你带酒来，头儿。”
海风吹起陈锋散落的额发。他用力攥紧掌心的玻璃珠，碎裂边缘割破皮肤，渗出的血珠混着咸涩海水滚落堤岸。
那些坠入黑暗的光，终将在深渊深处重新亮起。
碎玻璃珠的棱面上，倒映着城市彼端渐次亮起的万家灯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