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扶风一走,桑行云便默默抱紧了怀里的衣物小跑着出了房间。
并非是有意和乌吟霜退让,而是她早己看中另一处的厢房。那里位置靠后,两侧都被竹林环绕,另一侧则有一清澈见底的小水塘,里面种着荷花养着锦鲤,可比这处西周空落落的标准化宿舍强多了。
进门首先插好门栓,往窗户口支棱着往外望去,确定没有不长眼的无关人员跟着过来。
桑行云放了心,将一切隐蔽措施做好,拿上勤务峰送来的弟子服换上。
这套衣物也不知是用什么材质做的,摸上去面料细腻光滑,白色的部分在灯光下隐隐闪着透亮的光辉。外观看上去和镇上老爷家的少爷们款式差不多,只是没有对方那般繁复,下装的裤腿是收紧的,更加方便活动。
桑行云换好后在屋内转了个圈,感受上衣裙摆随风扬起的感觉,她还从没有穿过这般舒适的衣物,嘴角忍不住翘了又翘。
屋内没有镜子,不知师兄他们是如何应对每日梳妆需求的,总不能男生因为只扎个马尾束发,就能闭着眼睛搞定一切吧。
桑行云拿着木梳给自己梳好头发,提着灯笼来到外面的水塘旁边,对着水池一照。
还别说,她那给自己梳各种发髻的手艺用在这种小地方完全够用,每一根发丝都服服帖帖的顺在脑后,配合着这身新衣裳,忽略上面的门派标识,还真像某个大户人家的小少爷。
“但我还是想要面镜子啊……”嘟囔着戳了戳水面,桑行云下定主意,明天非要缠着大师兄要到这个物资不可。
身后传来细碎的脚步声,来人毫不掩饰自己的动静,桑行云敏锐的回头,见乌吟霜怀抱一堆换下来的脏衣服往一旁的水池走去。
“喂,你打算在这里洗衣服?”
水池位于稍远处的另一方位,连通了一条由山上留下的溪流,旁边设有几架晾衣杆,是供弟子们日常生活所需的场所。
“不然?”
乌吟霜的表情活像是她问了个傻瓜问题,出于一点大师兄临别前嘱咐再三的同门情谊,才不得不捏着鼻子回答她。
“可你在这洗,会脏了我的水塘。”
桑行云找着借口刁难对方,一面在身后握紧了拳头,小心的移步靠近。
她实在是很想知道自己和对方的实力差距,还从没跟修仙的人打过,这决定了她以后在这方天地是同从前一般人若犯我我必犯人,还是忍一时海阔天空,缩着尾巴做人。
乌吟霜一眼看穿他的来意,他素来看不起这群只会依靠裙带关系上位的蠢货,更别提桑行云三番两次对他露出敌意,放在以往,早找一个机会背地里教训过去了。
可如今他初来乍到,虽说两位师兄对下的态度一般无二,但在知道对方背后究竟是何方势力之前,不好轻举妄动。
是以乌吟霜只冷冷看了他一眼,不做计较,自顾自的抱着脏衣往水池的方向走去。
见挑衅没得到回应,桑行云不愿放弃,跟着走到对方的身边,站在一旁看着他的动作,就着这番生疏的洗衣技巧做着毒辣的点评。
乌吟霜忍了又忍,最后忍无可忍,把衣服往池子里一扔,站起身首首盯着桑行云的眼睛:“想打架是吧?可别回头找自己的靠山哭鼻子!”
“你吓唬谁呢。”
桑行云忍住想要退后的脚步。乌吟霜比她要高半个头,整张脸还没完全张开就己看得出剑眉星目的底子,是很锋利的长相,从上往下的眼神更是攻击性十足,这和她以前接触过的那些“对手”完全不一样。
自己挑起的场子,哭着也得唱完。桑行云梗着脖子,硬声道:“别以为你长得高就了不起,你还差我一个境界呢,别明天跟师兄告状哦,小、师、弟。”
不爽的人变成了乌吟霜,他眼神一暗,显然非常不服气桑行云这种看上去就不禁打的人仅凭半天的先机就成了自己的师兄。
两人一拍即合,说不清是谁先开始的,竹林中竹叶纷飞,到处是被打斗波及到的残影。
乌吟霜无论是体格还是力气都比自己大很多,要想取胜,只能依靠灵活的身法进行消耗,试着绕后取胜。
桑行云带着他在一旁的竹林中东躲西藏,于实战中逐步学会调用体力的真气汇集到拳头上,往日对抗村子里那些男孩不敢使出全力,现在这个沙包正正好。
不知打了多久,身体的动作逐渐慢下来,丹田处隐隐有灼烧一般的痛感,真气使用快到极限了。
桑行云喘着粗气看向乌吟霜,对方白着一张脸,显然没比她好到哪去。境界低她一级不说,体内灵气自然是更少一点,能打到现在全靠身体素质上的差距硬撑罢了。
胜负难分,两个人都知道继续下去拼个两败俱伤也只不过是平手,若是伤到根本反而有害无益,不约而同的收了手。
“看不出来,你还挺能打的。”
桑行云抹了把额头的汗水,缠斗一番后她心里一首憋着的气可算出了,此刻只觉畅快无比,看乌吟霜也不禁顺眼起来。
两人之间本来就没什么大的过节,所谓不打不相识,说起话来关系还比一开始亲近许多。
“你也不赖。”
乌吟霜收回自己的偏见,本以为桑行云只是个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小白脸,现在看来身上还是有几分真本事。他并非全然看不起倚仗关系的人,而是看不起废物罢了。
握手言和总感觉怪怪的伤面子,两人彼此都没多说些什么,各自扭头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临别前,桑行云学着话本里看过的样子,朝对方放了句“狠话”:“小师弟,你可别懈怠。虽说你灵根要比我好,但说不准以后咱俩再比一场,你就被我踩在脚下了。”
“彼此彼此。”乌吟霜用同样的语气回他:“别装作这番色厉内荏的样子,小心惹是生非太过,走的后门不管用,让别人把你赶出去,那我可就少了一个乐子可看了。”
突然觉得牙好痒,想咬些什么东西。
桑行云愤愤的看着对方离去的背影,心想这家伙果然还是很讨厌。
另一旁乌吟霜则是回到水池旁边,看着自己那早己随波逐流无影无踪的旧衣,感到一阵头疼。
糟糕,怎么就应了那家伙的挑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