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栓一听，眼睛都笑成了一条缝：
“哎！好嘞章队长！那前头那片林子我熟，说不准真能找着不少呢！”
他应了一声，扛着砍刀，麻利地往前面那片林子去了。
边走边不住地往两边的枯木堆里瞅，显然心里想的都是那些能卖钱的“宝贝”。
章队长看着王小栓走远，才转头对撒大斌说：
“这小子，平时瞧着闷不吭声的，心里头也憋着劲儿想赚点外快。”
撒大斌笑了笑，没接话，只是继续在林子里穿梭。
他弓着背，在林子里转了两圈，眼睛西下里踅摸着。
很快，他在一棵老桦树的根部发现了一块黑黢黢的东西，形似灵芝，却是黑红色，足有两个巴掌大小。
他蹲下身，用小刀刮了刮边缘，确认是“老牛肝”。
这东西跟灵芝外形有点像，但没药用价值，更不如灵芝值钱，收购站是铁定不收的。
他也没动手去掰，就由着它在那儿。
就在这时，他眼角余光又瞥见不远处的一棵樟子松树干上，有一个小小的灰影一闪而过。
他心里一动，这种敏锐的首觉是长期在山里打猎练出来的。
他猛地停下脚步，眼睛紧紧盯着那棵树。
那小东西又出现了，比寻常松鼠稍大一点，通体灰褐，尾巴蓬松，却又比松鼠更短粗些。
它动作极快，“嗖”地一下在树干上窜上窜下，显得异常警觉。
撒大斌看清了那小东西的模样，心里只觉得有些蹊跷。
这不是寻常的松鼠，倒像是……后世网上说的那种飞鼠，也叫“寒号鸟”。
但这玩意儿肉少，皮子也不值钱。
他不动声色地从腰间解下复合弹弓，又从兜里掏出一枚钢珠。
但想了想，打这么个小东西，浪费一颗钢珠不说，八成也没多少肉，不划算。
他摇了摇头，又悄无声息地把弹弓收了回去，钢珠也重新揣回兜里。
他只是远远地看着那小东西，没再打算动手。
章队长也发现了那小东西，快速凑过来，压低了声儿，指着树上问：
“大斌，咋回事儿？你咋不打呢？”
撒大斌咧了咧嘴，语气有些懒散：
“章队长，就一个长得有点怪的松鼠，瞅着就没啥肉，估摸着也不好吃。打它费劲。我看您是馋肉了吧？我家里还有一点野猪肉，等回家给您砍一斤，够您解馋的了。”
章队长一听，急了。
他猛地一拍大腿，瞪着眼睛说：
“你个棒槌！啥松鼠？你懂个屁！这是灰狗子！不是松鼠！这玩意儿可老难见了！比山里的飞龙都稀罕！”
“长得跟个小松鼠似的，但比松鼠肥实多了，尾巴也短。听老辈人说，这东西，味道那是顶顶的好！比飞龙还好吃！炖汤，那汤汁儿都能把舌头给鲜掉！”
“我年轻那会儿，听老猎人说，这东西可遇不可求，打着一只，那都是天大的福气！你小子今儿个可算遇上了，可别给我手软！”
撒大斌闻言，心头猛地一跳！
灰狗子！
他以前只听林场老猎人们酒后提起过，说是一种比飞龙还罕见、味道更是绝顶的野味儿，但从未亲眼见过。
没想到章队长竟然认出来了！
他眼神瞬间亮了起来，再没有半点犹豫。
他再次从腰间抽出复合弹弓。
左手稳稳握住弓把，手臂肌肉绷紧，右手拉开弓弦，稳稳地瞄准。
那灰狗子似乎也感觉到了危险，停在树干上，小脑袋滴溜溜地转着。
“嗖！”
一颗钢珠带着风声，破空而出，几乎没有声息。
灰狗子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惊叫，就身子一僵，从树上栽了下来，骨碌碌地滚进下面的雪地里。
章队长赶紧跑过去，一把从雪地里捡起那还温热的灰狗子，掂了掂，脸上笑开了花：
“好小子！这手准头，绝了！今儿个可算是有口福了！”
撒大斌走上前，看着那灰狗子，心里也有些感慨。
这小东西确实稀少，可能真的是一种还没被现代生物学收录就快绝迹的物种。
“章队长，今晚这灰狗子，拿到我家去吃！”
撒大斌拍了拍胸脯，豪爽地说：
“我让我媳妇儿给您炖上，保证您吃个痛快！”
章队长闻言，眼睛都亮了，连连摆手：
“那咋好意思呢！太麻烦弟妹了！”
嘴上这么说，脚下却己经很诚实地跟着撒大斌往山下走了，脸上那股子高兴劲儿，怎么也藏不住。
傍晚，撒大斌家里的烟囱冒出了袅袅青烟，一股子肉香味儿飘出老远。
章队长果然来了，还特意带了一瓶“小清河”酒。
赵红梅今天也特意把家里收拾得亮堂堂的，那盘得油光发亮的土炕也用野鸡毛掸子打扫得一尘不染。
炕桌上，除了灰狗子炖榛蘑，还有醋溜白菜、土豆丝炒肉等几样家常菜。
“哎呀，弟妹这手艺，真是没得说！”
章队长一进门，就闻到了那股子霸道的肉香，眼睛首往锅里瞟。
赵红梅有些腼腆地笑了笑，麻利地给章队长倒上酒。
当那锅灰狗子炖榛蘑端上桌时，章队长凑上前去，一股浓郁的肉香和蘑菇的清香扑鼻而来。
灰狗子的肉呈现一种的灰白色，被炖得稀烂入味。
章队长夹起一块肉，都顾不上吹，小心翼翼地放进嘴里，眼睛猛地一亮。
“嗯……嗯！绝了！”
章队长连连点头，咀嚼了几下，又夹起一块，含糊不清地说：
“这味儿……果然是名不虚传！肉质鲜嫩得跟豆腐似的，一点儿腥味都没有，还带着股子说不出来的野味儿香！比那飞龙都好吃！”
实际上飞龙太小，毛多肉少，所以只能喝飞龙汤。
撒大斌看着章队长吃得欢实，心里也暖洋洋的。
赵红梅也跟着尝了几口，也赞不绝口。
元宵节过后，能吃到这样一顿难得的野味儿，对林场人家来说，是真真儿的改善生活。
几杯酒下肚，桌上的菜也下去了一半。
章队长放下筷子，擦了擦嘴，看着撒大斌，眼神中带着几分深意。
“大斌啊，你小子这本事，以后可不能埋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