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冰凌花无人识,麝香残渣换118巨款

他长长叹了口气,苦笑道:

“这……大斌啊,你算是问到根子上了。这冰凌花,据说稀少珍贵!可要说能卖多少钱……唉,难说啊!”

他指着那搪瓷缸里的花,语气带着深深的惋惜:

“咱们这地界,包括山下省城,根本没人敢挂牌收它!为啥?有价无市!产量太低太低了,十年也见不着几回。”

“哪个大夫敢开这玩意儿?活腻歪了?方子递出去,病人一看,‘冰凌花’?啥玩意儿!吃死了算谁的?咱这嘎达,就认那老山参!吃不好,那是命!用这花,吃不好,那就是你大夫瞎整!”

“所以啊,空有宝山,蒙尘喽!留着看吧,万一哪天家里人谁心口不舒服,难产等特急的大事……实在没辙了,这东西或许能顶大用!”

他望着那几朵倔强的小黄花,不住地摇头叹息。

撒大斌听完,心里了然。

他伸手摸了摸那冰凉的搪瓷缸子,看着那两朵小黄花,心里寻思:

“闹了半天,这是个‘镇宅’的宝贝,不是‘换钱’的宝贝。行,那就留着,关键时候能救命就行。”

转身从炕琴抽屉深处摸出个小油纸包,一层层打开,露出一小块干巴巴的玩意儿,瞅着是深褐色,用指甲一掐,石头似的硬。

可那股子冲鼻子的怪香,一下就蹿满了整个屋子。是麝香没错。

“李叔,麝香就剩这点边角料了,您看?”

“要!咋不要!”李大夫眼睛瞬间又亮了,像饿狼见了肉,一把接过来,凑到鼻子底下使劲闻了闻,满脸陶醉:“好货!顶好的货色!蚊子腿也是肉啊!”

他立刻打开药箱,取出那杆宝贝小戥子,小心翼翼地将麝香碎块放上去,眯着眼,凑近油灯仔细看刻度:

“按老规矩,五十五块钱一钱,二钱一分半…二钱是110块,一分半算八块二毛五,拢共一百一十八块二毛五。给你凑个整,抹掉那一毛五,算你一百一十八块!咋样?”他抬头看着撒大斌。

撒大斌咧了咧嘴:“行,李叔你说了算。”

他心里飞快盘算了一下:这点残渣二钱一分半就卖了一百一十八块,那整个麝香少说也有八、九钱重,按这价55元/钱能值五百块。李大夫是熟人价,外面路子或许能更高。让吕强去找森铁要六百块的麝香钱,虽然比李大夫的价高点,但也算在情理之中,毕竟救了两条命,单位出钱天经地义。现在就等着吕强那小子去要钱了,这小子别的本事没有,从公家手里抠钱的门道倒是熟得很。

李大夫麻利地数出一沓“大团结”和零钱递给撒大斌,小心地把麝香碎块包好收进药箱。

临走前,又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窗台上的冰凌花,再三叮嘱:

“大斌啊,这俩株花,你们可千万侍弄好了!浇点水,别晒蔫了,赶上家里人心口憋得翻白眼,揪片花瓣塞舌根底下能吊命!”

送走了李大夫,撒大斌站在院门口,看着他渐渐消失在夜色里。

忽然想起了什么,撒大斌拔腿追了两步,压低声音喊住还没走远的李大夫:“哎,李叔,等一下!”

李大夫停住脚,疑惑地回头。

撒大斌走近两步,凑近了问:“李叔,……你说这鹿心血,现在市面上能值多钱?”

“鹿心血?”李大夫脚步一顿,猛地转过身,眼睛在黑暗中亮得惊人:“这你也有?有多少我要多少!品相好的,价钱好商量!”

撒大斌摆摆手:

“没有没有,我就随口问问。万一啥时候运气好,上山碰巧打着鹿,我弄到了呢?总得先问问门清儿,知道个大概行市吧?省得被人糊弄。”

“哦……”

李大夫的声音透着一丝明显的失望,随即又打起精神,凑得更近些,左右看看,声音压得更低:

“这个时节啊,鹿心血可金贵,但更难弄!开春了,鹿都撒欢儿跑开了,贼精贼精的,想活捉或者当场撂倒活鹿取心头血?难如登天!市面上见到的大多是死鹿心血,那玩意药效差远了,根本不值钱。真要弄到上好的活鹿心血,得靠老天爷赏饭,碰巧赶上,还得看你手上有没有那份快、狠、准的本事!”

他咂咂嘴,语气一转,带着点引导:

“不过呢,再过一阵子,等眼瞅着树叶儿长全乎了,差不多六月吧,那可是割鹿茸的黄金时节!那才是咱们这山林里正经来钱的大买卖!”他咂咂嘴,语气带着向往:“最好的就是梅花鹿的‘二杠茸’!茸顶尖尖的,带着嫩嫩的细毛和血线,像刚出芽的茄苞似的。这玩意金贵着呢,药气足,分量虽不大,可架不住价钱高啊!按根卖,品相好的能顶咱工人小半年工钱!马鹿茸呢,个头大倒是大,茸杈也粗,分量也压手,可药性差了些,价钱也就梅花茸的零头。怎么样,大斌?有这方面的路子没?”

“没门路。”撒大斌摇头如拨浪鼓,“纯粹顺嘴瞎问问。心里有个底儿罢了。快回吧李叔,路上当心点儿黑。”

“得嘞,回见!”

李大夫意犹未尽地点点头,药箱撞着屁股蛋子,身影晃荡着很快融入了夜色里。

赵红梅耳朵贴着门缝听半天,听着脚步声走远,哧溜钻回里屋。

撒大斌进屋时,正瞅见赵红梅踮着脚,把那个装着钱的布包往房梁上一根凸出来的木榫里塞。

她塞进去还不放心,又用手使劲往里捅了捅,拍掉手上的灰,这才跳下炕,冲着撒大斌一扬下巴,得意地拍了拍房梁底下根本够不着的地方。

“钱藏妥了!这老李也真能唠!”

赵红梅说着进厨房掀开锅盖,一股更加浓郁醇厚的肉香伴着酸菜的清爽酸味儿猛地腾起,瞬间溢满了灶间。

“快坐下吃饭!獾子肉炖得稀烂,再不造都糊锅里了!”

两人围着小炕桌坐定。昏黄的灯光下,搪瓷盆里,獾子肉炖得咕嘟冒泡,酸菜吸饱油花胀成半透明。

撒大斌一筷子戳起颤巍巍的肥肉,油星子溅到下巴上。肉刚进嘴,肥油“滋”地在舌头上化开,野物的腥香混着酸菜酵香首冲天灵盖。

赵红梅把高粱饭扣进肉汤里,饭粒子吸饱油汤胀成酱红色,嚼起来竟带出甜味。

“唔…香!真他娘的香!”

撒大斌含糊不清地嘟囔着,又狠狠扒了一大口饭。赵红梅抿着嘴笑,吃得眼睛都弯了。

吃饱喝足,赵红梅收拾碗筷。撒大斌靠坐在炕沿,满足地舒了口气。

窗外一片静谧,只有风掠过屋檐的细微声响。

洗漱完毕,两人钻进暖烘烘的被窝。

黑暗里,赵红梅想到藏好的钱,满足地依偎在撒大斌身边。

撒大斌的鼾声很快就响了起来,均匀而悠长,带着一种松弛后的沉实感。

赵红梅听着这熟悉的鼾声,再看看窗台上那两株在夜色里静静伫立的冰凌花,嘴角弯起一个安心的弧度,也沉沉睡去。

屋里一片宁静,只有窗外偶尔传来的几声犬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