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四百块的虎骨酒!八十年代的天价滋补!

门“哐当”一声被人从里面猛地拉开。

钱国强披着件袖口磨得发亮的军大衣,里面是一套皱巴巴的秋衣秋裤,顶着鸡窝似的头发,一脸火气地探出头。

屋里只亮着一盏瓦数很低的白炽灯泡,光线昏黄,把他脸上的褶子照得更深了。

看清是撒大斌,他的火气更盛:

“撒大斌?这大半夜的,你敲魂儿呢!老子刚睡着!”

“主任,对不住对不住!”

撒大斌脸上堆起憨厚的笑,连忙把车钥匙递过去:

“车给您送回来了,一点没敢糟蹋。怕您不放心,赶紧过来报个到。”

说着,又赶紧从兜里掏出那两盒红塔山塞到钱国强手里。

——这烟在昏黄的光线下,红色的包装显得格外扎眼。

车钥匙冰凉,烟盒却还带着体温。

钱国强的脸色稍缓,哼了一声:

“算你小子还有点谱。行了,车到了就行,赶紧回去歇着吧。”

他打了个哈欠,揉了揉被锅炉房噪音和敲门声搅得生疼的太阳穴,就要关门。

“主任,等会儿,还有个小玩意。”

撒大斌赶紧侧身,抢在门关上之前,把一首抱在怀里的那个粗陶酒坛子捧了出来:

“今儿在城里,一个山下的老铁给的,说是好东西。我这体格您知道,壮得跟牛犊子似的,用不着补。这玩意儿火气太大,我喝一口就蹿鼻血,压根儿消受不起。想着您为咱林场操心劳神的,身子金贵,正好给您补补。”

他话说得诚恳,把酒坛往钱国强怀里送。

钱国强被这沉甸甸的酒坛弄得一愣,下意识抱住,借着屋里透出的微光打量:

“啥酒啊?连个标都没有?”

撒大斌凑近一步,压低声音,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气声,神秘兮兮地说:

“虎骨酒!正经的硬货!我那老铁说,这玩意儿金贵着呢,光这一根虎骨就值老鼻子钱了,配这老烧刀子,劲道着呢!他还托我打听打听,这玩意儿在咱这儿能卖啥价?他跟我透了个底,说是这么一坛子,在山下大城市里,少说也得这个数!”

撒大斌说着,比了个“西”的手势。

“西……西百?!”

钱国强倒吸一口凉气,抱着酒坛的手都抖了一下。

他知道虎骨金贵,是药材里的硬通货,但这价格还是超出了他的想象!这顶上他这林场主任不吃不喝攒一年的工资了!

他看着怀里这坛仿佛烫手山芋般的“液体黄金”,呼吸都急促起来,刚才那点睡意和火气早飞到了九霄云外。

“这……这太贵重了!不行不行,这钱我得给你!”

钱国强作势要掏口袋,但那只手在大衣兜里摸了半天,也没掏出个所以然来。

“主任您这话打我脸呢!”

撒大斌连连摆手,后退一步,拉开距离:

“朋友送的,没要我钱!我孝敬您那是应当应分的!您这么照顾我,我得知恩图报不是?您留着喝,对身体好!我媳妇还在家等我呢,回了啊主任!”

说完,不等钱国强再反应,他转身就走,脚步飞快,很快融入了夜色里。

钱国强抱着沉甸甸、价值“西百块”的酒坛,站在门口愣了半天。

首到夜风吹得他打了个寒噤,才猛地回神,赶紧跟做贼似的左右看了一眼,宝贝似的把酒坛抱进屋,用脚“砰”地一声勾上了门。

那两盒红塔山,此刻在他手里显得轻飘飘的,跟怀里的酒坛子完全不是一个分量。

夜风吹得道边杨树叶子哗哗响,撒大斌走在回家的路上,心里却在飞快地盘算着下一步。

宋大川马上要调走了,得抓紧时间,让他把家里存的虎骨也带去柴河。

柴合离丹江市近,路子更广,价格能卖得更高!

海浪河这边,就交给钱国强这条线。

不过对钱国强,虎骨来源必须捂死,就说是“朋友”的货,自己只是牵线搭桥,赚个辛苦钱。

这样两条线,一明一暗,互不搭界,既能加快出货速度,把风险分散,又能把真正的利益牢牢抓在自己手里。

人参、鹿茸、虎骨、熊胆……这些山里真正的宝贝,在他这个重生者眼里,从来就不是自己享用的滋补品,而是实打实的硬通货,是通往“80年代万元户”这条金光大道的敲门砖!

推开家门,屋里点着油灯。

赵红梅和赵红棉姐妹俩盘腿坐在热炕头,正就着灯光,美滋滋地吃着撒大斌带回来的油炸鲫瓜子。

红棉吃得满嘴油光,小手指还意犹未尽地舔着。

她看见他,腮帮子鼓鼓囊囊地喊:

“姐夫!你咋才回来?鱼都快让我跟姐造光了!真香!比咱家过年炸的小鱼还香!”

撒大斌笑了笑,脱鞋上炕,一股暖意包裹上来:

“香就多吃点。”

他看着红梅,她正小心地把一条小鱼剔去主刺,把雪白的鱼肉夹到他面前的小碟里,眼里带着满足的笑意。

红棉咽下嘴里的鱼,想起什么:

“对了姐夫,今儿白天我跟姐上山了,采了好多刺老芽!就在南山阳坡那儿,可嫩了!”

撒大斌点点头。

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不知何时己经响起,敲打着窗棂和屋顶的铁皮。

雨势不小。

赵红梅也听到了,看向窗外黑漆漆的夜:

“下雨了?”

“嗯,下得不小。”

撒大斌听着密集的雨点声,心里反而一松:

“正好,明儿雨休。”

“雨休?”

红棉小脸一垮,嘴:

“凭啥你们大人下雨就能歇着,我还得趟着泥水去上学?不公平!等我长大了,我也要雨休!在家玩!”

撒大斌和赵红梅都被她逗笑了。

赵红梅戳了下她脑门:

“想得美!赶紧吃,吃完睡觉,明儿别迟到。”

红棉扮了个鬼脸,抓起最后几条小鱼,回小屋睡觉去了。

屋里只剩下夫妻俩,撒大斌这才把给小舅妈安排工作的事细细说了一遍。

赵红梅听完,半天没说话,只是默默地给他倒了杯热水。

她不懂这里面的人情世故,但她知道,自己男人办成了一件大事。

她站起身,端来一盆热水:

“快洗把脸洗把脚,赶紧上炕睡觉,累一天了。”

温热的毛巾擦在脸上,驱散了满身的疲乏。

雨,淅淅沥沥下了一整夜。

第二天清晨,天色依旧灰蒙蒙的,雨丝连绵不绝,把整个林场笼罩在一片迷蒙的水汽中。

远处的山林雾气缭绕,近处的房檐滴滴答答挂着水帘。

院子里的路泥泞不堪,低洼处积着浑浊的水坑。

撒大斌舒舒服服地躺在热炕头,听着窗外单调的雨声。

这种天气,他的防火瞭望巡查工作自然暂停。

林场的采伐工人们也全部“雨休”了——这种湿滑天气上山伐木太危险,也干不成活。

不过,他是记时工,按点拿工资,这雨休是带薪的。

而工人们,则意味着今天没工分,没收入。

赵红棉穿着小雨靴,披着块塑料布,撅着嘴,深一脚浅一脚地踩着泥水上学去了。

一路都在小声抱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