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你啃过的,都是宝!

死寂。

尘土在残余的光线里缓缓沉浮,将柴房内剑拔弩张的惨烈景象蒙上一层诡异的静谧。

噗通!噗通!噗通!

唐管事那颗被嫉妒、狂怒和惊惧挤满的心脏,在胸腔里擂鼓般狂跳!震得他耳膜嗡嗡作响,几乎要盖过自己粗重得如同漏气风箱的喘息。他看着倒在李莽臂弯里那个浑身污浊的身影,明明虚弱至极,脸上却诡异地多了一股……坚韧的底气?

刚才那光芒!那声音!还有那小子身上骤然拔升的一丝气息!不会有错!是真的!这个该死的废物,就在他眼前,就在这垃圾场似的柴房里,突破了?!

淬体二重!

一个曾经的天才,沦落为连凡人都不如的废渣,就在所有人都认定他该像垃圾一样在角落里腐烂发臭的时候,他竟然…爬起来了?!

这不可能!是幻象?!还是某种邪门的障眼法?!

“管…管事?”一个护院脸色惨白,喉结上下滚动,声音干涩带着颤音,下意识地看向同样惊魂未定的唐彪——他手腕的伤口被那光刺到,此刻正火辣辣地疼,隐隐还有一股刺骨寒意从骨头缝里往外钻。刚才这小子那一拍带起的诡异震荡…难道不是错觉?

唐彪那凶狠的眼神里首次浮上了清晰的忌惮和惊疑。

“叫什么叫!”唐管事猛地扭过那张刷了一层猪肝色的脸,狰狞地对着手下低吼,试图压下自己内心的慌乱,色厉内荏,“怕什么?!就算走了狗屎运突破到淬体二重又怎么样?他唐笑浅还是那个根基不稳的废物!还是被咱们少爷捏在手心的虫子!”

他声音很大,充满了鼓噪的味道,但眼神却在唐笑浅身上和李莽那堵黑塔似的身影之间飞快游离,那份外强中干,连离得最远的那个护院都看得清清楚楚!

“还有你这贱骨头!”唐管事把矛头转向双目赤红、死死护着唐笑浅的李莽,眼中闪烁着极度恶毒的光,“勾结外人顶撞管事,还想反抗?!真以为淬体二重的废物护得住你?!我看你是猪油蒙了心,想被撵出唐家去街上要饭?!”

李莽粗壮的手臂稳稳地托住唐笑浅沉重的身体,那张憨厚的黑脸膛上肌肉紧绷,没有愤怒的咆哮,只有一种如同磐石般的沉默和决绝!他不懂太多弯弯绕绕,但他看见了那光,感觉到了少爷身上突然多出来的那股硬气!这就够了!他只知道,有他在,谁也别想碰少爷一根指头!要他滚出唐家?行!除非把他李大锤的骨头一根根敲碎!否则谁也别想把他从少爷跟前撕开!

这份毫不妥协的死硬,远比任何咆哮怒吼都更有压迫感!

“好!好!”唐管事气得浑身肥肉乱抖,绿豆小眼毒蛇般扫过柴房门口那个呆若木鸡的瘦长身影——王守财!

这个墙头草一样的小耗子!刚才那金光,他肯定看得更清楚!那双贼眼里闪的精光,唐管事一眼就瞧明白了!不能让这杂种乱嚼舌根!

“都给我听着!”唐管事猛地提高音量,声音尖利刺耳,带着一种强行捏造的“不容置疑”的威严,“今日之事,是这废物唐笑浅发疯啃屋,意图毁坏公产!李莽助纣为虐!这才动手教训!至于刚才那阵怪风卷起的灰光……哼!不过是这废物身上沾了什么不干净的野坟秽物炸了光!谁要敢在外面胡说八道,污蔑少爷的名声……”他阴冷的目光挨个扫过在场的每一个护院,最后狠狠剜在王守财脸上,“后果,自己掂量!”

护院们噤若寒蝉,连忙低头称是。唐管事在分支族院里就是唐厉的狗腿子兼土皇帝,积威甚重。威胁很首白——谁敢传出去少爷打压族人导致对方“神秘突破”这种不利于唐厉名声的传闻,就得准备接他的黑手!

唐管事又瞪了一眼抱着唐笑浅、像个花岗岩石像般纹丝不动的李莽,以及被他护着的那个似乎己经昏过去的目标,心头的憋屈和狂怒像毒藤一样疯狂缠绕!他知道,今天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又被那诡异的突破景象慑住了心神,再动手强杀己经不合时宜了!而且李莽这憨货不要命起来也着实棘手。必须换法子!

他恶狠狠地啐了一口浓痰,唾沫星子差点溅到自己身上:“呸!晦气!把这对烂泥扶不起来的废物看紧了!等老子回来再收拾!”说罢,阴沉着脸,带着一股浓重的戾气,猛地转身,的身躯粗暴地撞开堵在门口的护院,气冲冲地挤出了柴房破门。

他一走,那几个护院明显松了口气,却也不敢怠慢,迅速交换了一个眼色,分出两人堵死了门口,另外两人则死死盯住了李莽和唐笑浅。虽然不敢立刻动手,但警惕监视的目光如同实质的枷锁。

柴房里再次陷入一种微妙的僵持,紧绷的弦仍未彻底松弛。

门框边上,王守财那双贼精的小眼睛滴溜溜转得飞快!刚才唐管事那番自欺欺人的鬼话,他连一个字都不信!野坟秽物炸光?骗鬼呢?!他可是亲眼看见了那纯粹到极点的、带着威严的金光笼罩了唐笑浅!那可是淬体突破时的标志性景象!天地灵气灌体!虽然稀薄得离谱……但,那就是突破!

再加上这小子之前那啃石头的劲儿,那硬撼唐彪的气势……

王守财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眼底的精光几乎要凝成实质!一个被判定为彻底废掉的人居然恢复了?!这其中代表的意义……细思极恐!更关键的是……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再次飘向墙角那个被唐笑浅啃了半截、布满牙印甚至还沾着新鲜唾液的灰色石头遗物,又扫过那几根带着明显牙齿啃噬断痕、碎屑飞舞的破烂木头柱子,最后聚焦在墙根那一小片被彻底翻啃过、露出湿土和一些散落黑矅铁碎屑的泥坑……

一个无比大胆、甚至堪称疯狂的念头,如同破土的毒芽,在王守财心底疯狂滋长!

该……该不会……

他心脏砰砰狂跳,手心瞬间沁出了一层热汗!他突然想起了那些流散于小镇野史传闻中的神秘人物,那些拥有“点石成金”般特殊体质的传说!难道……这个唐笑浅……他能……

王守财强行按捺住几乎要颤抖的手,挤出一个看似人畜无害的讨好笑容,对着门口那俩紧张戒备的护院打了个圆场:“嘿嘿,哥几个辛苦了!这破柴房熏的,我出去透口气儿!你们忙!你们忙!”说完,也不等对方反应,泥鳅一样从门缝里溜了出去。

一脱离护卫的视线范围,王守财脸上的谄媚瞬间褪尽,换上一种如同饿了三天的野狗终于嗅到血腥味的极度兴奋!他并没有走远,而是猫着腰,借着柴房侧面堆积的杂物阴影作为掩护,蹑手蹑脚地再次靠近那面墙!他记得清清楚楚,刚才唐管事发威后脚踹柱子,几块被震松的大块黑泥带着点特别的东西滚落出来!

他眼睛死死盯着墙角根那几滩新鲜翻出来的、被唐笑浅啃得坑坑洼洼的泥土!

目标锁定!

一块沾着湿泥、棱角有些锋利的、指甲盖大小,颜色黯淡泛着冰冷乌光的碎片——就是它!唐笑浅啃过的那种黑矅铁矿渣!

王守财动作快得像只成了精的老鼠,闪电般出手,指尖颤抖着捏住了那片冰冷的碎片!

嘶!

就在指尖触碰到碎片的瞬间!一股极其微弱、却又真实存在的冰凉触感,如同沉睡毒蛇苏醒时吐出的信子,狠狠地刺了他一下!这绝不是普通石头的冰冷,里面似乎蕴含着一丝……锐利的、生涩的、极其沉重的气息?!刚才唐笑浅那小子手掌上震开唐彪时,就有类似的感觉!

王守财的眼瞳骤然收缩成针!一种捡到绝世珍宝的狂喜瞬间炸开了他的天灵盖!

这玩意儿……不对劲!绝对不对劲!这小子啃过的石头……真有鬼!

“我的老天爷……”他倒吸一口凉气,激动得浑身汗毛倒竖,差点忍不住叫出声!他宝贝似的将那块黑乎乎的碎片紧紧攥在手心,冰凉刺骨的触感此刻却让他如获至宝!

还没完!他兴奋得眼珠子充血,如同发现了猎物的饿狼,继续在角落里扒拉!动作迅捷而精准,目光如火炬般扫过每一处被翻动过的新鲜泥土!

一根!就是刚才唐笑浅最后扑向的那根柱子根部的碎木头!断茬新鲜无比,木屑翻卷的地方,甚至能看出清晰的牙印!王守财毫不犹豫地将沾着泥土和可疑湿痕的断茬掰下几小片!

一块!刚从潮湿泥土深处翻出来、被唐笑浅啃下一小半、沾满了口水和泥巴的灰石头!是唐笑浅他爹的遗物!王守财顾不得嫌弃,视若珍宝地抠下那被啃得最狠、牙印最深的一小块,边缘还带着点暗红色的血痂?

他甚至小心翼翼地,用指甲在墙根那被唐笑浅啃食过的一小块潮湿黑土壁上,刮取了一层最上端、带着唾沫印记的浮土屑!

每收集一样东西,王守财眼里的光就亮一分!如同穷鬼捡到了金山!每一样看似垃圾的东西,在他眼中都仿佛沾染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神异”!

他甚至觉得自己在刮取金粉!每一块碎木、每一片矿渣、每一粒沾染了唐笑浅口水的泥土微粒,都可能是无价之宝!

“发了……这次真他娘的发横财了!”王守财将这些东西用破布头草草包好,如同最贪婪的守财奴抱着自己的命根子,死死揣进怀里贴着肉藏着!心脏激动得快要从喉咙里蹦出来!

他再没有丝毫停留,如同受了惊的兔子,连滚带爬地逃离了柴房区域,背影仓惶又充满了难以言喻的、几乎要沸腾起来的亢奋!那小子是废物?放屁!这废物啃过的墙角,全他妈是金子!

柴房内。

李莽粗重的呼吸缓缓平复。感觉到怀里的少爷虽然昏迷,但鼻息还算平稳,他心头那块巨石才算落了地。

那两个堵门的护院,见王守财跑了,也没心思管,只是更加警惕地注视着李莽,生怕这个憨货突然暴起伤人。

其中一个护院瞥了一眼墙角那被唐管事踹得凹陷断裂的柱子根部,又看看地上散落几块新鲜的黑矅铁矿渣碎屑,忍不住小声嘀咕道:“彪…彪哥,你说这小子刚才啃那黑石头…不会真啃出点什么名堂吧?”

唐彪那只被震伤的手腕还在一抽一抽地疼,钻心的寒意始终未散。他阴沉着脸,没好气地低骂一声:“啃个屁!都是些废矿渣!老子手上这伤……估计是正好赶上这小子撞了邪门东西爆炸,沾了点邪气罢了!”

就在这时,躺在李莽臂弯中的唐笑浅,眼睫剧烈地颤动了几下!

【叮!检测到宿主意识复苏!系统自检中……】

【核心任务:存活(艰难达成√)!】

【当前状态:淬体境二重(0/200 SP)】

【体内轻微内腑震荡(李莽怀抱缓冲+0.1%铁骨抵消伤害),预计愈合时间:15个时辰(正常恢复)】

【警告!严重能量告罄!胃袋空转率达99.9%!消化系统发出最后哀鸣!宿主即将因极度饥饿引发躯体崩解!请即刻寻找‘食物’!立刻!马上!NOW!】

冰冷的系统提示音带着前所未有的“焦急”情绪,如同催命符咒般在唐笑浅刚恢复一丝意识的脑海中炸响!

轰!!!

一股远比刚才突破前更加强烈、更加难以抗拒、仿佛要将灵魂都点燃、再将灰烬彻底吞噬的恐怖饥饿感,如同亿万只疯狂啃噬骨髓的钢针蚁,瞬间自他胃部最深处爆炸开来,然后如火山熔岩般滚烫地涌向西肢百骸!每一寸肌肉!每一条血管!每一个细胞!

饿!饿!饿!!!

从未体验过的、足以让人理智彻底湮灭的极端饥饿!仿佛身体被掏空成了一副皮囊,灵魂在饿鬼道里焚烧!

“呃…嗬…嗬……”唐笑浅猛地睁开双眼!原本在昏暗光线下显得深沉的眼眸,此刻竟蒙上了一层骇人的、如同饕餮凶兽般的猩红幽光!瞳孔收缩如同针尖,只反射着唯一的信息——食物!!!

他甚至感觉不到身体的剧痛!全身所有的感知和残存的精力,都被这从地狱深渊咆哮而来的饥饿本能所彻底主宰!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咀嚼和吞噬的原始冲动!他甚至闻到了李莽身上散发出的……浓郁的……属于血肉生命本源的新鲜“食物”气息?!!

“饿……吃……我吃……”含糊不清、仿佛野兽低吼般的音节,裹挟着涎水,从他干裂滴血的嘴角不受控制地溢出。他身体剧烈地扭动起来,如同上了岸拼命挣扎的鱼!带着腥红异芒的眼睛,死死地、贪婪地盯住了抱着他的李莽!

李莽浑身骤然一僵!如坠冰窟!

他低头,惊恐地看着怀中少爷那张扭曲、被无尽饥饿吞噬了所有理智的脸!那双猩红眸子里的光……如同要将他生吞活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