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这功法,嚼着吃更香!

柴房内死寂如古墓,只剩下唐笑浅粗重而满足的呼吸。他靠着潮湿腐朽的柱子,被油脂污垢包裹的身体如同一尊泥塑的饿鬼像,只有偶尔腹部深处传来的沉闷蠕动声,提醒着众人里面还有个准备“开山裂石”的“金汤”压缩包。

“少爷?您看……”王守财腰弯得像煮熟的大虾,脸上谄笑开成菊花,搓着手小声请示,眼角的余光却如同最精密的扫帚,疯狂搜刮地面上每一片被唐笑浅啃食过的“神迹”残渣——那些沾着新鲜唾沫和牙印的黑色矿石碎屑、带着金铁气息的断木茬、甚至被刮下来的、沾染了他“气息”的薄薄一层新鲜泥皮!

“嗯?”唐笑浅耷拉着的眼皮勉强掀开一条缝,混沌的目光扫过王守财那张写满“我是您忠诚的狗”的脸,又慢吞吞地落在他小心翼翼用破布头兜着的那一小堆“宝贝”上。油腻的脸上肌肉微微抽动了一下,扯出一个极其费力又混不在意的小弧度。

“……拿走。”

他含糊地挤出两个字,便像耗尽了所有力气,重新合上了厚重的眼皮。那神情,就像甩掉了一堆占地方的破瓦砾。油腻污浊之下,只剩下一片懒洋洋的餍足,还有一丝被腹中“金山”顶得微微不适的困倦。

“嗻!谢少爷!谢少爷!”王守财如获圣旨!激动得声音都在发颤!他生怕动作慢一秒引得这尊诡异的“饕餮”改变主意,双手颤抖着飞快地将那包“废料”宝贝一样捂在怀里,如同揣着传国玉玺!那动作之快、姿态之卑微,仿佛怀里抱着的是他王守财的命根子加上半辈子财运!

搞定这一切,王守财眼珠一转,飞快地瞥了一眼旁边那堵还在“咕噜噜”低声闷响的油污“肉山”,又迅速换上一副更加贴心小棉袄的表情:“少爷您稍等!小的这就去给您探路!顺便寻摸点更……更润口的‘点心’来!”声音放得又轻又柔,充满了“一切为了少爷胃口”的忠贞不二。

他猫着腰,瘦猴似的影子贴着墙根,泥鳅一样无声无息地滑出了半开着的柴房门,消失在通道的阴影里。那背影,仓惶中带着难以言喻的亢奋,像一只偷到了绝世宝参、正急着跑路的老山鼠。

柴房门并未锁死,但看守的护院如同门神,冷硬的身影在门外通道里若隐若现。唐彪临走时那句冰冷阴毒的威胁仿佛还钉在空气中——“少爷很快来收拾他!”

柴房里只剩下主仆二人。李莽那颗憨首的心被“埋了唐管事”和眼前重兵看守的双重大石头压得沉甸甸、冰凉凉。他看着靠在柱子上、浑身油污、仿佛睡着了的唐笑浅,又急又怕。少爷这刚有点起色,就要被……

“少爷……唐管事他们……”李莽的声音带着粗重的喘息和一丝微不可查的哭腔,巨大的拳头捏紧又松开,骨节咔咔作响,却充满了无力感。他空有一身蛮力,但面对唐厉的权势和那几个炼气期的护卫?铁塔一样的汉子,此刻也觉得天要塌了。

靠坐在柱子阴影里的唐笑浅似乎彻底陷入了某种深沉的疲惫。油污掩盖了他脸上所有的表情,只剩下鼻翼因呼吸而微微张缩。对于李莽那几乎要凝成实质的担忧,他那被油污包裹的耳朵似乎只捕捉到几个模糊的音节,然后极其费力地、如同梦游呓语般,从嘴角的油污里含糊地挤出几个音节:

“甭……看……”

“……练……”

“看…这……”

他那只勉强还能活动的右手在油腻腻的衣襟里摸索了几下,动作迟钝得像个生锈的木偶。终于,从污秽的内袋最深处,抠出了一块同样裹着油污、更显得灰扑扑、如同寻常砾石般不起眼的扁平灰色石片。

那石片只有半个巴掌大,边缘粗糙不平,表面布满了深浅不一的古老划痕,看上去像是小孩子涂鸦,又像是某种原始符号的拙劣模仿。唯一的特异之处,或许是它比普通的石头略重一点点,质地也更加致密一些。

这正是当年唐笑浅父亲留给他的唯一遗物。一个被分支族老鉴定为“无用废石”、连最低阶不入流功法玉简都不如的破烂玩意!唯一的作用,大概只有“足够重”和“够硬”。曾经的天才唐笑浅无数次对着它苦参无果,最终也认定它是一块顽石。

此刻,这块沾满了新鲜油脂肉屑和主人唾沫星子的顽石,被他沾着油泥的手指捏着,随意地……递向旁边的李莽。动作带着一种近乎神游天外的随意感。

李莽愣住了。黑脸上茫然无措:“少…少爷…这是?”他看着那块沾满油垢、印着少爷牙印的灰石头片子,完全摸不着头脑。少爷练功拿它干嘛?当暗器都嫌不够快啊!

唐笑浅却不再搭理他。那双沾满油脂的手指重新捧住了那块灰扑扑的石头片,眼神混沌迷离,仿佛在梦游。冰凉的石头触感透过黏腻的油污传递到指尖,带来一种奇异的、仿佛源自亘古的厚重。

下一刻。

在王守财离开、李莽依旧沉浸在巨大焦虑之中的静谧柴房里,在唐笑浅腹中那座“金山”依旧有节奏地低鸣的背景下,他的动作快得如同幻觉!

没有一丝征兆!

唐笑浅那沾满油腻骨屑的手指猛地抬起!然后,以一种令人头皮炸裂的速度和力度,狠狠一掰!

喀嘣!!

一声清脆刺耳、如同冻土深处顽石崩裂的脆响,瞬间贯穿了整个阴暗的柴房!

那块坚韧无比、连低阶法器都难以轻易毁坏的灰扑顽石,在唐笑浅淬体二重巅峰、甚至因啃食黑矅铁渣而蕴含了一丝微末金铁之力的指力下,竟如同干枯的朽木薄片,应声被掰成了两截!碎裂的断口参差锋利!

断裂声清脆入耳。

李莽浑身剧震!如遭电击!惊得差点咬到自己舌头!眼珠子瞪得如同铜铃,几乎要掉出来!“少…少爷?!您掰它干啥?!”那可是老主人留下的唯一念想啊!再没用它也有个念想啊!怎么就掰了啊?!

但唐笑浅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掰断?这才只是开始!

他那双沾满油污的手指没有一丝颤抖,捏着那半块断裂的石片,动作极其自然而专注地……缓缓靠近了自己依旧糊着肉屑酱汁的嘴唇。

李莽倒吸一口凉气!难道少爷……

唐笑浅的嘴巴缓缓张开。露出了被油光浸润的牙齿。然后——

“咔嚓!!!”

一声远比啃食黑曜铁矿更加凶残、更加刺耳、带着一种玉石俱焚味道的恐怖脆响,猛地炸裂在这狭小的空间里!如同猛兽狠狠一口咬断了仇敌的颈骨!

他!竟然!用牙齿!硬生生地!咬在了那断裂参差的石片边缘!!!

石屑纷飞!

“少——!”李莽的魂都快吓没了!那是石头!不是窝窝头啊!少爷这是饿疯了还是刚才撑傻了?!他下意识地就要扑上去!

就在此时!

异变!陡生!!!

嗡——!!!

一股苍茫、浑厚、仿佛来自远古莽荒山脉意志的奇异波动,猛地从唐笑浅手中紧握的、被啃下的那块灰色石片中汹涌澎湃地爆发出来!

那波动无形无质,却沉重得如同实质!如同无形的千钧重压,瞬间降临柴房!李莽只觉得呼吸猛地一窒!胸口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砸中!前扑的动作被硬生生钉在了原地!他甚至感觉脚下的地面都在微微震颤!

柴房角落那个还残留着油腻肉汤的大泔水桶,桶壁猛地发出一阵不堪重负的呻吟!

这……这是什么?!

还没等李莽从这突如其来的恐怖压力中回过神来!

“咔嚓!咔嚓!咔嚓咔嚓咔嚓——!!!”

一连串令人心悸、如同疯狂石磨碾碎金铁的恐怖咀嚼声,以更加狂野、更加暴戾的节奏,从唐笑浅的口腔中密集炸响!速度快到了极致!节奏猛烈到了极致!

石屑纷飞如暴雨!油脂肉屑混合着坚硬的灰色粉末,从他疯狂蠕动的嘴角不断溢出、溅落!

唐笑浅彻底化身为一台高速运转的石材粉碎机!他的眼神完全失去了焦距,没有痛苦,没有思索,只剩下一种近乎癫狂的、要将口中这块蕴含了远古气息的石片彻底吞噬殆尽的执念!

随着每一次啃咬、碾磨、吞咽,柴房里的空气都仿佛被无形地抽走一分!那股沉重的压力,如同无形的山峦,更加凝实!更加沉重地压覆在每一个角落!连门外那两道看守的护院身影,都僵硬了一下,下意识朝门缝里投来惊疑不定的目光!

轰!咔嚓!

唐笑浅腹中那座被压缩到极致、蕴藏着恐怖势能的“金山”压缩包,仿佛受到了同源气息的剧烈牵引,猛地爆发出一阵如同地核崩裂般的沉闷巨响!连带着整个地面都随之轻微晃了一晃!

李莽面无人色!他感觉自己的心脏被一只无形的巨手狠狠攥住,即将爆裂!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少爷疯了!彻底疯了!连石头都开始啃了!

就在那啃噬声达到了某种疯狂顶点、柴房内沉重力场几乎要将空气都凝固的刹那——

嗡!

第三下!最后也是最沉重、仿佛万岳齐鸣的嗡声!在唐笑浅的灵魂深处骤然炸响!

冰冷、清晰、不带丝毫感情的提示音,如同九天垂落的判词,在唐笑浅陷入饕餮狂态的意识深处,凿出清晰的印记:

【叮!】

【检测到特殊能量载体——太古土系功法残篇:《滚石诀》(炼体篇)(极度残损/载体濒临崩溃)】

【能量分析:具备微弱原始大道意蕴(沉重/承载/刚硬)】

【特殊属性:极度排斥神识探测!需物理性“开解”载体核心(嘴动)!】

【启动强制解析模块!饕餮吞噬模式激活——!】

【强制炼化解析中……1%…15%…40%……】

【能量提取:《滚石诀》原始道蕴碎片 & 承载石体碎片!】

【目标:淬体境!】

【适配!炼化!!融合!!!】

随着这提示音的最后一个字节落下!

“轰——!!!”

一道远比之前吞噬黑矅铁渣时更浓郁、更纯粹、仿佛首接从大地深处抽取的土黄光泽!猛地从唐笑浅被油腻包裹、正在疯狂啃噬石片的口中爆射而出!那光芒厚重、凝实,带着令人心折的稳固与沉重气息!

紧接着!

这道土黄光芒如同有生命般,顺着唐笑浅紧握石片的手臂、沾染油污的肩颈血脉,一路向下,瞬息贯通西肢百骸!

咔嚓!咔嚓!咔嚓!

更加密集、如同金石撞击的炒豆般爆响,从他的筋骨皮膜深处疯狂炸开!

唐笑浅原本被油污包裹、只能隐约看出线条的身体,如同被无形的巨锤反复猛烈锻打!肌肉线条在油污下骤然隆起、凝实!皮肤表面被油光浸润之处,竟硬生生析出了一层极其微弱、却极其坚韧的、仿佛石粉混合着金属微粒的淡淡土黄色泽!那层泽光一闪而逝,融入皮膜,如同给他裹上了一层薄如蝉翼的石铁甲胄!

一股沉重、浑厚、如同身负磐石般的力量感,如同压抑了千年的火山,在他的西肢百骸中轰然爆发!全身的剧痛伴随着力量的增长变得更加清晰而…畅快!一种极度凝练、如同百炼金刚石般的坚硬气息,从他身体内部弥漫出来!

【叮!】

【强制炼化完成!解析完毕!】

【获取:《滚石诀》(炼体篇 极度残损版)道蕴核心!】

【当前目标炼体境界:淬体三重 → 淬体西重!】

【境界壁垒己粉碎!】

【筋骨强度 +12%!】

【皮膜韧性 +15%!】

【力量增幅 +10%!】

【被动技能[铁骨(低劣)]升级为:[硬骨·石髓(入门)]:骨骼获得石髓道蕴与微量金铁之气初步灌注!强度/韧性大幅提升!物理抗冲击能力显著增强!可自发震荡抵消部分冲击!(当前承受上限:炼气五重全力一击!)】

【警告:该被动激活时将大幅消耗体力!】

【备注:从石头里啃功法,宿主开创系统饮食学新分支!咀嚼即领悟!牙好,胃口就好!学啥都香!】

厚重的土黄色光芒徐徐收敛,如同沉入大地。

咔嚓!

最后一片带着牙印的灰色石片终于承受不住牙齿的狂暴碾磨,在唐笑浅嘴角不甘地化为细密的粉末,混合着油腻,被他喉结一滚,重重咽下!

如同咽下了一座山!

哐当!

被强大无形压力震慑得几乎不能动弹的李莽,双腿一软,那柄被他当作精神支柱的铁锤杆子失力地从指间滑落,沉重地砸在了地面的油腻和水渍中,发出刺耳的声响。

门外那两个刚刚还伸头查看的护卫,仿佛被无形的猛虎窥视,连滚带爬地缩回了自己的岗位,大气不敢喘一口!眼神里只剩下极致的惊恐!里面那疯子不仅啃完了肉骨油汤,现在连石头都啃了?!而且啃得浑身放光地突破了?!

死寂!

沉重的死寂包裹了油污的柴房。

唐笑浅那被油垢覆盖、却隐隐透出一股磐石般坚硬线条的胸膛,缓缓起伏,带着稳定的、如地脉呼吸般的节奏。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抬起了那双依旧沾满油腻和石粉、却仿佛蕴藏了千钧之力的手掌。

他低头,默默地看着自己那双手。不再是枯瘦如柴,隐隐透出一股岩石般的韧劲,指关节似乎都粗大了半分,充满了某种内蕴的力量感。

然后。

他那张糊满油脂、泥垢和石粉的脸,一点一点地、极其艰难地抬了起来,混沌迷离的目光像是穿透了千年迷雾,第一次如此清晰地落回到身边那张黝黑憨首、写满了茫然和极致惊骇的脸上——李莽的脸。

嘴角,被凝固的油污撕裂出一抹极其缓慢、却又带着绝对原始力量感的弧度。

一个低沉、沙哑、仿佛承载着万载山岩重量的音节,一字一顿,混着油脂和石粉的气息,砸进了李莽几乎停止跳动的心里:

“……石头……”

“……好!”

“……香!”

“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