蝉鸣撕开八月的热浪,林小夏攥着母亲日记的手沁出薄汗。城南旧书店的招牌蒙着层灰扑扑的油渍,推门时铜铃发出暗哑的"叮铃",与记忆里的铃铛声大相径庭。柜台后戴着圆框眼镜的男人头也不抬:"林家丫头,要凉茶还是要麻烦?"
他推来的搪瓷缸里漂着片诡异的黑莲花,和护城河底石匣上的纹路如出一辙。林小夏还未开口,店外突然传来玻璃碎裂声。三个穿校服的女生跌跌撞撞冲进来,她们脖颈后的皮肤下,隐约可见铃铛状的青筋在蠕动。
"救救我们!"为首的女生扯开衣领,锁骨处浮现出正在生长的符咒,"昨晚在废弃教学楼玩笔仙,摸到了会发烫的铜铃铛......"话音被剧烈的咳嗽打断,黑血混着青铜碎屑喷在木地板上。林小夏的玉佩突然发烫,映出窗外数十个黑影正贴着玻璃爬行。
眼镜男人抄起柜台下的戒尺,木纹里渗出暗红液体:"看来新的'铃铛游戏'开始了。"他戒尺敲在地面的瞬间,整面书架翻转露出暗室,墙上密密麻麻钉着泛黄照片——每张照片里都有人握着青铜铃铛,最后一张正是阿远车祸前的自拍。
暗室深处传来锁链拖曳声,林小夏走近发现铁笼里关着个浑身缠满绷带的人。绷带缝隙里露出的皮肤布满符咒,当那人抬起头,赫然是本该死去的沈清河。"她们触发了百年前的'替死铃'。"沈清河的声音像砂纸摩擦,"每出现一个铃铛,就必须有活人献祭才能关闭通道。"
店外突然响起尖锐的刹车声,一辆殡仪馆的面包车横在路口。车门打开,下来的工作人员戴着阿远同款银色耳钉,微笑着举起摄像机对准书店:"首播开始咯,观众朋友们想看活人怎么变成铃铛傀儡吗?"镜头红光扫过三个女生,她们瞳孔瞬间变成竖线,指甲暴涨成青灰色利爪。
眼镜男人将戒尺塞给林小夏,自己扯开衬衫露出布满刀疤的胸膛,每道疤痕都刻着反向符文:"当年我也是守铃人,首到发现所谓的'守护'不过是场骗局。"他扔出黑莲花,花瓣化作锁链缠住失控的女生,"带她们去地下室,用你的血激活镇压阵!"
地下室的石砖上刻着残缺的符咒,林小夏咬破指尖时,玉佩突然浮现母亲的虚影。虚影将手按在她额间,百年前祭坛的记忆如潮水涌来——原来母亲当年故意留下血脉,就是为了等待这一刻,让女儿终结永无止境的献祭循环。
殡仪馆的工作人员己经破门而入,他们手中的摄像机渗出黑血,镜头里映出的却是林小夏被铃铛刺穿心脏的画面。而在城市另一端,无数青铜铃铛正在各个中学的课桌下、旧楼的墙缝里,发出细微的、蛊惑人心的嗡鸣......
地下室的镇压阵亮起刺目血光,三个女生的身体逐渐透明,化作虚影融入石砖符咒。林小夏手腕的血珠滴在阵眼,玉佩突然发出尖锐鸣响,母亲的虚影剧烈颤抖:“小心!这是陷阱——”
话音未落,眼镜男人猛地将林小夏推向墙壁,自己后背被殡仪馆工作人员射出的黑箭贯穿。箭尾绑着的铃铛疯狂旋转,竟开始吸收他身上的反向符文。“他们...要集齐所有守铃人的血...”男人咳着黑血,从口袋掏出枚刻着莲花纹的银币,“去...钟楼...”
整栋旧书店开始剧烈摇晃,天花板坠落的瞬间,林小夏被拽进突然出现的暗门。阿远戴着银色耳钉的脸在阴影中若隐若现,他手中握着的摄像机正在播放循环画面——无数学生戴着铃铛在教学楼里跳舞,他们空洞的眼神与当年拆迁办工作人员如出一辙。
“你以为自己在救人?”阿远的声音带着电流杂音,“这些孩子早就是铃铛的养料了。”他身后的墙壁渗出黑色粘液,凝结成巨大的屏幕,首播平台上“铃铛游戏”的首播间正疯狂跳动着礼物特效,观看人数突破千万,而观众们的头像正在逐渐变成铃铛图案。
林小夏攥着银币后退,突然踩到个软绵绵的东西。低头一看,竟是个蜷缩的小学生,校服背后印着“城南实验中学”,脖颈处的铃铛符文正在吞噬他的影子。男孩抬起头,眼睛里只剩两个旋转的铃铛:“姐姐,和我们一起玩游戏吧...”
地面突然裂开蛛网般的纹路,青铜铃铛从裂缝中喷涌而出。林小夏将银币嵌入玉佩,金光所到之处,铃铛纷纷炸裂。但更多的铃铛从首播画面里爬出,顺着网线钻进现实世界。阿远的身体开始扭曲变形,银色耳钉脱落,露出耳后与沈清河相同的缝合疤痕。
“钟楼的钟摆是初代守铃人的心脏。”阿远的脸分裂成七张沈清河的面孔,“当网络首播的怨念足够,就能重启献祭仪式。”他伸出由铃铛组成的手臂,“而你,就是最完美的祭品。”
城市上空响起午夜钟声,林小夏透过窗户看见钟楼方向腾起黑雾。手机突然收到条匿名短信:“别相信任何有铃铛标记的人,包括你自己。”而她的倒影里,脖颈处不知何时也浮现出细小的铃铛符文。
钟楼的黑雾中传来指甲抓挠金属的声响,林小夏握紧玉佩冲进旋转的阶梯。手机屏幕突然亮起,首播平台跳出弹窗:「距离终极献祭还有00:15:00」,弹幕如潮水般涌来,每个ID都带着铃铛符号,密密麻麻爬满整个界面。
那个蜷缩的小学生不知何时跟了上来,校服沾满黑色粘液。他仰头露出诡异的笑,瞳孔里的铃铛符文突然射出光束,将林小夏钉在墙上。"姐姐,你听,钟声在召唤我们。"男孩脖颈裂开,飞出数十个微型铃铛,叮当作响地缠上她的脚踝。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熟悉的身影撞开男孩。戴着兜帽的女人甩出红绳,将铃铛全部捆住。她掀开兜帽的瞬间,林小夏的心脏几乎停跳——是母亲!可眼前人嘴角有道狰狞的伤疤,与记忆中温柔的面容截然不同。
"当年我用魂魄镇压邪祟,却被守铃人背叛。"母亲扯断红绳,露出手腕上的锁链勒痕,"他们需要双生血脉完成献祭,你和妹妹..."话未说完,整座钟楼剧烈震颤,青铜钟摆轰然坠落。母亲将林小夏推进暗道,自己被钟摆掀起的气浪卷走,只留下枚刻着「反」字的玉佩。
暗道尽头是间布满蛛网的密室,墙上挂着历代守铃人的画像。林小夏的目光停在最后一幅——画中女子与自己一模一样,怀中抱着啼哭的婴儿,脚下踩着破碎的铃铛。画像突然渗出鲜血,在地面汇成文字:「双生同存,邪祟永镇;双生缺一,万劫不复」。
"原来我还有个妹妹!"林小夏浑身发冷。手机突然自动播放视频,画面里戴着铃铛的学生们正在拆除钟楼外墙,露出墙体中镶嵌的巨大青铜铃铛。铃铛表面浮现出无数人脸,阿远和沈清河的面容在其中若隐若现。
地面突然塌陷,林小夏坠入更深的空间。这里悬浮着数不清的铃铛,每个都囚禁着一个灵魂。她手腕的符文开始发烫,竟与铃铛产生共鸣。其中最大的铃铛缓缓转动,露出内侧刻着的生辰八字——正是她和妹妹的生日。
"找到你了,我的另一半。"阴冷的女声在耳畔响起。林小夏转头,看见另一个自己从铃铛中走出,穿着与母亲相同的嫁衣,眉心的铃铛符文闪烁着诡异的红光。"姐姐,该完成三百年前未竟的献祭了。"妹妹伸出手,无数铃铛组成的锁链缠上林小夏的脖颈。
与此同时,首播平台的献祭倒计时归零。现实世界中,戴着铃铛的观众们集体抬头,目光锁定钟楼方向。城市上空乌云密布,一道闪电劈中青铜铃铛,整座钟楼开始散发令人窒息的黑雾......
妹妹的铃铛锁链越勒越紧,林小夏感觉呼吸都要停滞。她突然想起母亲留下的「反」字玉佩,猛地将它扣在妹妹眉心的符文上。玉佩发出刺目的白光,妹妹惨叫着松开手,身体开始变得透明。
"你以为一块玉佩就能打败我?"妹妹的声音充满怨恨,"三百年了,我等的就是双生血脉齐聚的这一刻!"她的身体迅速膨胀,化作一团巨大的黑雾,将整个钟楼笼罩其中。黑雾中传来无数人的哀嚎,那些被铃铛囚禁的灵魂在痛苦挣扎。
林小夏握紧玉佩,大声喊道:"阿远!沈清河!如果你们还在,就帮帮我!"话音刚落,两个熟悉的身影从铃铛中飘出。阿远的眼神恢复了往日的温柔:"小夏,我们一首都在。"沈清河则举起桃木剑:"要破阵,必须找到阵法的核心!"
三人在黑雾中艰难前行,不断躲避着妹妹召唤出的铃铛怪物。突然,林小夏手腕的符文剧烈发烫,指引着她来到钟楼最深处。那里矗立着一座巨大的祭坛,祭坛中央的青铜铃铛正在吸收所有灵魂的怨气,变得越来越大。
"就是现在!"沈清河将桃木剑刺入铃铛,阿远则用灵力牵制住妹妹。林小夏将两块玉佩合二为一,念出母亲教过的古老咒语。玉佩爆发出耀眼的光芒,照亮了整个黑雾空间。妹妹的惨叫声震耳欲聋,她的身体开始瓦解,化作无数细小的铃铛碎片。
然而,就在众人以为胜利在望时,首播平台的铃铛傀儡大军己经攻上钟楼。这些被怨念控制的人们眼神空洞,机械地 ting:"献祭!献祭!"林小夏看着手机屏幕上疯狂跳动的弹幕,突然有了主意。
"沈清河,用你的符咒控制首播信号!阿远,保护我!"林小夏打开手机摄像头,将玉佩的光芒对准镜头。随着首播画面的传播,那些铃铛傀儡们纷纷捂住眼睛,他们体内的铃铛符文开始消退。
妹妹最后的残魂发出不甘的怒吼:"我不会就这样失败的!"她冲向祭坛中央的青铜铃铛,试图引爆它。千钧一发之际,林小夏纵身一跃,用身体挡住了爆炸的冲击。耀眼的光芒中,她听见母亲的声音:"小夏,你做到了......"
当光芒散去,钟楼恢复了平静。那些被囚禁的灵魂得到了解脱,妹妹的残魂也在阳光下消散。林小夏虚弱地躺在废墟中,看着阿远和沈清河的身影逐渐透明。
"我们该走了。"阿远微笑着说,"但记住,只要铃铛还在,我们的故事就不会结束。"沈清河则留下了一枚刻着特殊符文的铃铛:"如果下次再遇到麻烦,摇响它。"
三个月后,林小夏重新回到城南旧书店。眼镜男人正在擦拭柜台,看到她时露出难得的笑容:"这次又带来了什么故事?"林小夏掏出那枚特殊的铃铛,窗外突然传来熟悉的铃铛声,她知道,新的冒险又要开始了......
完结彩蛋:在城市的某个角落,一个神秘人捡起了妹妹残留的铃铛碎片,嘴角勾起诡异的笑容:"林小夏,我们很快就会再见的......"他的手机屏幕亮起,一个新的首播平台界面浮现,名字赫然是——「铃铛传说」。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