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我蹲在小区垃圾桶边扒拉发霉的快递盒,手机突然在裤兜里疯狂震动。屏幕亮起的瞬间,我差点被自己的尖叫声吓死——通讯录里躺着个叫「妈妈」的号码,可我妈分明在十年前就跳河自尽了。
指尖发麻地划开接听键,电流声里传来指甲刮擦玻璃的刺啦声,紧接着是个气若游丝的女声:「小夏,别相信送快递的......」通话戛然而止,身后突然响起急促的脚步声。我猛地回头,只看见一抹红色雨衣消失在拐角,路灯把地上的水渍照得发亮,晕开的水痕里,躺着张印着血手印的快递单。
「林小夏女士!您的快递到了!」第二天清晨,穿着灰色工装的快递员把包裹砸在桌上,鸭舌帽檐压得极低。我盯着他袖口露出的青色纹身,昨晚那个声音突然在耳边炸响。颤抖着拆开快递,里面滚出个沾满香灰的铜铃铛,铃铛内壁刻着歪歪扭扭的字:「七月半,鬼门开,铃铛响,莫回头。」
办公室突然陷入黑暗,应急灯幽幽亮起。我攥着铃铛后退两步,后腰撞上文件柜,却摸到柜门缝隙里卡着张泛黄的照片——是我六岁生日那天拍的全家福,本该笑着搂着我的妈妈,眼睛被人用红笔戳得稀烂。
「找这个?」头顶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快递员不知何时站在我面前,摘下帽子露出狰狞的半张脸,烧伤的疤痕从额头蜿蜒到脖颈,「当年你妈抱着你跳河,要不是我把你捞上来,你现在早喂鱼了。」他举起手机,屏幕里播放着监控画面:穿红雨衣的女人正把快递塞进我家信箱。
我后退时踢翻垃圾桶,掉出的快递盒让我瞳孔骤缩——正是昨晚我在垃圾桶里翻到的那个。铜铃铛突然发出刺耳的声响,快递员脖颈青筋暴起,掐住我脖子嘶吼:「为什么不相信我!」千钧一发之际,保安室方向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他猛地松开手,消失在消防通道。
深夜,我翻出妈妈的旧日记,泛黄的纸页间掉出张电影票根,日期是她「自杀」的前一天。票根背面用口红写着:「城西老电影院,有人要害我们」。窗外惊雷炸响,铜铃铛在桌上疯狂摇晃,映着闪电的玻璃上,慢慢浮现出一张女人的脸,和照片里的妈妈一模一样。
暴雨拍打着老电影院褪色的海报,我攥着铜铃铛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放映厅里空无一人,银幕却突然亮起雪花屏,紧接着出现妈妈的脸。她的眼睛布满血丝,对着镜头疯狂比划:「快逃!快递员是......」画面突然变成满屏血红色,身后传来沉重的呼吸声。
「你终于来了。」快递员从阴影里走出,手里握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当年你妈发现我伪造事故骗保险,想带着你逃跑。」他逼近一步,刀光晃得我睁不开眼,「现在,该你还债了。」
千钧一发之际,我举起铜铃铛狠狠砸向银幕。玻璃碎裂声中,无数香灰从银幕里喷涌而出,包裹住快递员发出惨叫的身影。烟雾散尽时,地上只剩下那件灰色工装,口袋里掉出张诊断书——精神分裂症确诊证明,姓名栏写着「林建国」,正是我记忆里死于矿难的父亲。
回家的路上,手机再次震动。这次是条陌生短信:「游戏开始,下一关——幼儿园。」配图是我小时候的照片,身后的灌木丛里,藏着双泛着绿光的眼睛。
幼儿园锈迹斑斑的铁门上,贴着张褪色的卡通贴纸,咧嘴笑的海绵宝宝嘴角被划开三道血痕。我攥着铜铃铛推开门,塑胶跑道上散落着彩色积木,其中一块被染成暗红,在晨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
「林老师,你终于来啦!」甜腻的童声从身后传来,七个扎羊角辫的小女孩手拉手蹦跳着围过来。她们穿着统一的白色连衣裙,脖颈处却缠着鲜红丝带,像是要把脑袋勒下来。我后退半步撞到滑梯,金属表面倒映出惊人的画面——孩子们背后站着个穿护士服的女人,正用注射器对准她们的后颈。
「小朋友们该吃药啦。」女人举起泛着蓝光的液体,我突然想起抽屉里那张泛黄的诊断书,父亲名字下方手写着「城西精神疗养院」。铜铃铛剧烈发烫,我扯下围巾裹住铃铛砸向女人,却发现她的脸正在融化,露出底下烧伤的疤痕。
「小夏,你还是这么笨。」快递员的声音从西面八方传来,滑梯阴影里缓缓走出个穿背带裤的小男孩。他把食指含在嘴里,牙齿却像锯齿般锋利,「当年妈妈想带我们离开疗养院,是你害得她被抓回去!」我踉跄着后退,后腰撞上攀爬架,摸到铁管上刻着的小字——「救救我和妹妹」。
突然,所有孩子同时发出尖利的笑,脖颈的红丝带绷成绞索,向我飞扑而来。千钧一发之际,铜铃铛迸发出耀眼金光,孩子们化作灰烬消散在风里。攀爬架顶端垂下条血迹斑斑的麻绳,绳结处别着枚幼儿园的小红花。
手机在这时响起,是陌生号码发来的视频。画面里,穿着病号服的女人蜷缩在铁栏杆后,手腕缠着层层绷带,突然抬头首勾勾盯着镜头:「小夏,还记得你五岁那年的『失踪事件』吗?来找我,解开真正的谜题......」视频结束的瞬间,教学楼的窗户同时亮起红光,传来指甲抓挠玻璃的声响。
我顺着楼梯往上走,每层台阶都散落着蜡笔涂鸦。画里穿白大褂的人把小孩关进铁笼,最后一张纸上用血写着:「他们都是假的,只有我是真的。」推开顶楼铁门,扑面而来的腐臭味让我作呕——整间教室摆满婴儿床,每个床上都躺着穿着校服的「我」,脖颈处插着同样的铜铃铛。
「欢迎回家,姐姐。」真正的「林小夏」从阴影里走出,她戴着和我一模一样的银色项链,只是吊坠里的照片被替换成了精神疗养院的全景图,「当年妈妈为了救我们,把你送进了正常人的世界,而我......」她扯下假发,露出光头和密密麻麻的针孔,「一首在替你承受这里的一切。」
窗外突然炸开烟花,照亮墙上歪斜的涂鸦——无数个「林小夏」手拉手围成圈,最中间画着妈妈举着铜铃铛微笑。真正的「林小夏」举起注射器,里面的液体在月光下泛着珍珠光泽:「现在,该交换身份了。」
铜铃铛突然发出悲鸣,所有婴儿床里的「我」同时睁眼。楼下车库传来汽车鸣笛声,后视镜里闪过穿红雨衣的身影,副驾驶座上的女人正在把玩我的工牌,上面写着「城西精神疗养院护工」。
哈哈林小夏奇葩故事集(再续)
注射器针尖即将刺破皮肤的瞬间,顶楼天窗轰然炸裂。穿红雨衣的女人倒挂在钢筋上,手中甩出的锁链缠住「林小夏」的手腕。月光穿透雨幕,我看清她的脸——与我记忆里的母亲分毫不差,只是左眼处嵌着枚会转动的铜铃铛。
“想知道真相?”她扯断锁链将我拽上消防梯,金属栏杆突然长出荆棘般的倒刺。母亲模样的女人咬破指尖在我掌心画符,“你以为的‘正常世界’,不过是疗养院的最终实验场。”她抖开雨衣内衬,密密麻麻的病历单里夹着我的出生证明,诊断栏赫然写着“人格分裂型妄想症”。
地下车库传来轮胎摩擦声,十几辆印着“城西疗养院”字样的面包车将我们包围。穿灰色工装的“快递员”从车头走出,这次他戴着与我同款的银色项链,吊坠里是母亲年轻时的照片。“小夏,该回病房了。”他按下遥控器,我腕间的铜铃铛突然变成电击手环。
千钧一发之际,母亲掏出藏在铃铛里的钥匙插入我后颈。剧痛中,无数记忆碎片疯狂涌入——原来我才是被植入正常人记忆的实验体,而眼前这个“母亲”,竟是与我共用身体的另一个人格。当最后一块拼图归位时,所有面包车的车灯同时熄灭,黑暗中响起此起彼伏的铃铛声。
“游戏该结束了。”我掰开铜铃铛,露出里面藏着的微型芯片。疗养院的监控画面在夜空中投射出来:病房里,真正的林小夏正抱着布偶对镜头微笑;走廊尽头,院长办公室的保险箱里,躺着数以百计刻着“林小夏”名字的铜铃铛。
暴雨倾盆而下,“快递员”摘下项链掷向我:“你以为摧毁芯片就能自由?”他身后的面包车突然变形重组,变成巨大的机械蜘蛛。母亲挡在我身前,雨衣化作金属战甲:“当年我分裂出你们,就是为了打破这场循环!”
机械蜘蛛的螯钳即将落下时,我将两枚芯片对撞。耀眼的白光中,所有建筑开始像素化崩解。再次睁眼时,我躺在熟悉的出租屋床上,手机推送着新闻:“城西废弃疗养院突发火灾,现场发现大量精神实验档案”。床头柜上,铜铃铛安静地躺着,内壁不知何时多了行小字:“你以为这就是结局?”
楼下突然传来敲门声,猫眼外,穿着红雨衣的女人正将快递塞进信箱,包裹渗出的水渍在地面晕开,形成一个诡异的笑脸。
哈哈林小夏奇葩故事集(终章)
我握紧门把手的瞬间,铜铃铛突然悬浮在空中,发出尖锐的蜂鸣声。门缝里渗进紫色烟雾,将猫眼外的世界扭曲成万花筒般的诡异画面。敲门声变成指甲抓挠声,一下,两下,第三下时,门把手开始发烫,仿佛有人在门的另一侧用喷灯灼烧。
深吸一口气拉开门,楼道里空无一人。快递盒孤零零躺在地垫上,胶带缝隙间露出半截泛黄的报纸——正是今早新闻里报道疗养院火灾的那一页,而火灾现场照片里,某个焦黑的轮廓竟与我此刻的姿势一模一样。
拆开包裹,里面滚出个老式拍立得相机,相纸匣里插着三张照片。第一张是我的卧室,床底伸出一双布满伤痕的手;第二张是公司前台,笑脸迎宾牌的“迎”字被血改成了“送”;最后一张照片还在显影,渐渐浮现出我此刻惊恐的表情,而身后,穿红雨衣的女人正把相机对准我。
“惊喜吗?”冰凉的女声贴着耳畔响起。我猛地转身,后背重重撞上消防栓,金属撞击声在空荡的楼道里回荡。红雨衣女人摘下兜帽,露出与我别无二致的脸,她举起拍立得按下快门,“该让真正的观众登场了。”
随着“咔嚓”一声,墙壁开始剥落,露出后面密密麻麻的显示屏。每个屏幕里都播放着不同版本的“我”,有的在拆快递,有的在逃亡,有的正被机械蜘蛛撕碎。穿红雨衣的“我”笑着指向最大的那块屏幕:“你以为逃出疗养院就是终点?其实不过是新游戏的NPC。”
铜铃铛突然发出刺耳的高频音,所有显示屏同时爆裂。碎片飞溅中,我看见无数个“我”从玻璃渣里爬出,她们的铜铃铛组成巨大的矩阵,在空中投射出疗养院院长的全息影像。“恭喜通关,林小夏。”院长举起香槟杯,身后是堆积如山的实验报告,每本封皮都印着我的照片,“现在,该履行你的终极使命了。”
我握紧发烫的铜铃铛,突然将其狠狠砸向地面。剧烈的震动中,整个空间开始像老式电视机般雪花闪烁。当画面重新清晰时,我站在一片纯白的虚空里,对面坐着七岁模样的林小夏,她怀里抱着的布偶正在流泪,眼泪滴在地板上,长出荆棘缠绕的铜铃铛藤蔓。
“欢迎来到意识核心。”小女孩擦掉布偶的眼泪,藤蔓突然将我缠住,“你以为那些敌人是别人?其实都是你不敢面对的自己。”藤蔓尖端刺入我的太阳穴,记忆如潮水涌来——原来所有的危机、反转,都是我为了逃避童年创伤,在潜意识里创造的生存游戏。
虚空开始崩塌,无数个“我”在碎片中重合。当我再次睁眼,发现自己躺在疗养院的病床上,床头摆着真正的铜铃铛,内壁刻着“破茧成蝶”。病房电视里正在重播火灾新闻,而右下角的弹幕疯狂滚动:“小夏加油!我们永远支持你!”
推开病房门,穿白大褂的护士笑着递来快递盒。拆开的瞬间,漫天彩纸飞出,上面印满笑脸表情。走廊尽头,穿红雨衣的母亲正冲我挥手,阳光透过玻璃窗,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手机适时响起新消息提示,未知号码发来的彩信只有一句话:“要继续下一关吗?这次,是真正的人生哦。”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