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檐角时,韩素芯踩着满地碎银般的月光,抱着胖嘟嘟穿过韩家后宅的青石板路。
她特意绕了三条偏巷,确认无人尾随,才推开密室那面嵌着机关的青砖墙。
密室不大,靠墙摆着她从杂物间翻出来的旧檀木案,案上堆着几卷医经、半块火晶,还有那枚白天从药柜里捡回来的幽域玉牌——
此刻正泛着幽蓝微光,像块淬了毒的冰。
"该试试了。"她把胖嘟嘟放在案头,指尖轻轻叩了叩左手的紫金戒。
戒纹里的玄火随着她的动作流转,在掌心投下跳动的影子。
系统提示音在识海响起时,她的呼吸不自觉地放轻——
自从胖嘟嘟在演武场喷毒丹炸出蚀魂露,她就总觉得有双眼睛藏在暗处,可此刻密室里只有烛火噼啪,和胖嘟嘟皮毛下细碎的震动。
"嘟嘟?"她唤了声灵宠。
胖嘟嘟歪着脑袋,鼻尖蹭了蹭她手背,头顶的紫晶突然泛起涟漪般的紫光。
系统界面"唰"地在眼前展开,猩红的"因果回溯·深层"选项正随着紫光闪烁,旁边跳出一行小字:
检测到因果共鸣,是否开启"碎片融合"?
素芯喉结动了动。
她想起白天演武场里,韩婉儿跪在地上时眼底闪过的慌乱,想起白芷逃离时踉跄的脚步,想起原身记忆里那些被撕成碎片的深夜对话——
此刻所有线索都像被线串起的珠子,就差这最后一拉。
"确认。"她咬牙。
紫光骤然暴涨!
胖嘟嘟发出一声清越的凤鸣,紫晶里渗出的光丝缠上她的手腕,顺着血脉往识海钻。
素芯眼前发黑,再睁眼时,竟站在另一个密室里。
这密室比她的大十倍,墙上嵌着的不是普通火晶,而是幽蓝幽蓝的萤石,照得空气里浮动的尘埃都泛着诡色。
正中央的檀木桌上摆着那枚幽域玉牌,韩婉儿穿着月白绣金的裙裳,正将一个青瓷瓶推给对面的黑袍男子。
"这是最后一批蚀魂露。"她的声音甜得发腻,"您说的那个计划,真能让我当上韩家嫡女?"
黑袍男子摘下面纱,露出半张苍白的脸,左脸爬满青紫色的纹路,像条盘着的蛇:"韩家那老东西看重血脉,可你妹妹的废脉早该枯死——"
他指尖敲了敲玉牌,"幽域的蚀骨咒,连涅槃境的武者都扛不住,何况一个药痴?"
素芯的指甲掐进掌心。
原身记忆里那些咳血的夜晚突然清晰起来——
原来每回她以为是废脉发作的剧痛,都是韩婉儿在给她下慢性毒。
"那玉牌......"她听见自己沙哑的声音,可画面里的人听不见。
黑袍男子突然抬头,目光像刀似的扫过她的位置,素芯猛地一怔,下一秒画面开始扭曲。
胖嘟嘟"嗷呜"一声跃上桌面,小爪子按住玉牌虚影,紫晶里涌出的能量如活物般钻进她眉心。
"因果鼎......沉眠于圣殿深处......唤醒者......终将归来......"
古老的声音像从地底传来,震得她耳膜发疼。
画面"轰"地碎裂,素芯踉跄着扶住桌角,额角全是冷汗。
胖嘟嘟用温热的小舌头舔她手背,紫晶里的光渐渐暗下去,可她识海里多了幅模糊的图:
一座金色圣殿下,埋着口刻满符文的青铜鼎。
"因果鼎......"她对着空气复述,忽然听见院外传来更声。
三更了。
次日卯时,韩家演武场飘着薄雾。
韩婉儿站在廊下,指尖捏着帕子绞出褶皱。
她身后跟着三个心腹丫鬟,其中一个捧着个红漆木匣——匣子里是昨天被素芯翻出的蚀魂露瓶子,还有半本记着幽域交易的账册。
"去柴房。"她压低声音,目光扫过演武场角落的老槐树,"烧干净,连灰都别剩。"
白芷垂着头应了声,接过木匣时,袖中滑落半枚传讯符。
她弯腰去捡,指尖在泥地里按出个小坑——那符纸是幽蓝色的,和昨夜密室里黑袍男子的玉牌一个颜色。
"还不快走?"韩婉儿不耐烦地跺脚。
白芷应着,转身时瞥见演武场另一侧的身影——
韩素芯正握着根锈迹斑斑的铁剑,招式慢得像老龟爬,剑尖都戳到自己脚面了。
"废物。"她嗤笑一声,加快脚步往柴房去。
素芯看着白芷的背影消失在拐角,指尖悄悄摸了摸腰间的小布袋——里面装着她今早用紫火戒合成的"隐踪粉",撒在白芷鞋跟上时,连她自己都没察觉。
"呼——"她故意踉跄着摔了个屁股蹲,铁剑"当啷"落地。
旁边围观的韩家旁支子弟哄笑起来,有个少年挤眉弄眼:"素芯姐这剑式,比我家老母鸡扑腾还慢!"
素芯捂着膝盖抬头,眼角余光却锁着韩婉儿。
那女人正望着柴房方向,嘴角勾着志在必得的笑——
她不知道,柴房后窗的老榆树上,正蹲着只通身雪白的鸽子,脚环上系着条细若发丝的银线。
"姐教你个新招式。"她突然爬起来,捡起铁剑时手腕翻转,剑穗扫过少年的裤脚。
少年一愣,刚要发作,却见她又笨手笨脚地刺偏,剑尖"咔"地扎进旁边的石墩,震得满场唏嘘。
韩婉儿捂着嘴笑,转身往主院去了。
素芯望着她的背影,指腹轻轻蹭过左手戒指。
昨夜的画面还在识海里翻涌,黑袍男子的半张脸、因果鼎的模糊轮廓、还有胖嘟嘟眼里突然亮起的紫光——
"咕咕。"
肩头一沉,胖嘟嘟扑棱着小短腿跳上来,紫晶里的光比往日更亮,像两颗小星辰。
素芯伸手去摸它脑袋,却在触到皮毛的瞬间顿住——那层柔软的绒毛下,竟有细碎的纹路在流动,和紫火戒上的玄纹一模一样。
"你......"她轻声开口,晨雾里突然飘来若有若无的焦糊味。
是柴房方向。
胖嘟嘟歪头看她,眼睛里的紫光忽明忽暗,像在说什么秘密。
素芯望着它,喉间的疑问滚了又滚,最终化作一声叹息:
"你究竟是谁......又为何会出现在我身边?"
风卷着晨雾掠过演武场,胖嘟嘟突然振翅飞起,紫晶里的光在雾中拉出一道金线。
素芯望着那道光,左手戒指突然发烫——
她知道,有些答案,或许就在这金线的尽头。